第111章 急於
梁蘇的話說的很不客氣甚至很得罪人，不說馬主任就連杜副總都沒想到眼前這個長相溫和的小女娃居然能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氣得連喘息聲都重起來，緩了半天，才拉著臉說：“我看你是個小輩，好心地教你為人處世之道，你怎麽能和我這麽說話？你要是這樣，我真的覺得你今天是來給我添堵的，不想讓我過個好年了。”
梁蘇抿著嘴說道：“大過年的，我也是來給您拜早年的，我們兩人之間看法不同，但是說到底還是為了工作，我和您個人又沒什麽意見。今天我們就不說工作了，等過完年上班了再說行吧？”
梁蘇這麽說，杜副總也沒什麽好發作的理由了，但是心裏是直犯惡心的，而且他知道，這是梁蘇故意這麽做的。也許她今天來也沒想著要和自己正兒八經地說這件事情，反正有些東西已經通過別人的嘴傳到自己的嘴裏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將場麵鬧得更加難看？
杜副總不得不佩服這個丫頭，年紀雖小，但是心眼倒是不少的，如果自己不是見得多了，隻怕是真的很難應付這個人。
梁蘇也知道杜副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在開口說的多是些與工作無關的事情，她將最近遇到的一些好玩的事情說出來，饒是杜副總不高興，臉上也得做出歡喜的表情來，這一頓飯，他作為主人半點都不覺得舒坦，反而是吃了一肚子的氣，連自己喜歡的菜都沒吃幾口。
反倒是梁蘇和馬主任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不明白自己的臉色還是裝傻充愣，胃口大開，吃的甚是舒服，活像是這輩子沒見過什麽好的似的。
一邊的杜夫人見杜副總不高興，她的心也跟著提起來，也沒吃多少，對於梁蘇毫不吝嗇的誇獎，她心裏高興，但是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了，生怕杜副總等他們走了來找自己的麻煩。
梁蘇自然將兩口子的表情收入眼底，心裏一陣得意，她就是故意的，這些年杜家的日子太好過了，將兒子送出去留學鍍金，看看這家裏的裝潢，誰看了不是覺得家底渾厚的？日子已經過得這麽好了，她也願意給他留這個麵子，他要是能沒什麽意見的退出去，公司 對他所做的事情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要是不甘心還想繼續找她的麻煩，那就別怪她連最後的麵子都不給他留。
“我聽說少陽哥從法國回來也有陣子，有找到合適的去處了嗎？咱們公司也正好缺人，前陣子我爸也說起來這件事，不過又怕不過問您的意思，您會不高興。”
杜副總笑了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雖然是他的爸爸，可是他想做什麽卻不是我能做主的，我也管不來，隨他去吧，隻要他喜歡。”
梁蘇誇道：“少陽哥以前上學就很聰明，是老師心目中的聰明學生，我們那會兒就很羨慕他，他現在能有這樣的出息，我們都不意外，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們還想著和他一起玩，順便聊下分開的這幾年。”
其實自從梁蘇的媽媽過世以後已經有很多人不和她來往了，今兒也不過是為了把話說的漂亮一點才這麽做的，梁蘇不屑和這些勢利眼隨風倒的人打交道。
這一頓飯梁蘇吃的肚子鼓鼓的，但是心裏卻不怎麽舒坦，意料之中的難纏，如果要是等過完年，上班之後怕是更難應付，那個時候可就是當著眾人的麵撕破臉了。
馬主任從杜家出去之後，大冷的天，他卻滿頭大汗，確定杜家的人不在旁邊了，才歎口氣說道：“小蘇，你可真是難為我了啊，剛剛杜副總那樣子真是要吃人，要不是我也上了年紀，隻怕還真是繃不住了。”
梁蘇笑了笑，說道：“主任，您也知道，其實公司裏並不是容不下老人手，隻是公司這麽多人的生計，總不能不管吧？咱們的杜副總一門心思隻顧自己發財，做了半點對公司有利的事情嗎？沒有，要是再這麽縱容下去，隻怕我們都要因為他去喝西北風了。別人怕他，不敢說，但是我不一樣，這件事情我總得指出來，我不能看著他把好好的一個公司給弄的烏煙瘴氣。”
馬主任也覺得有道理，其實杜副總的做法是真的過分了，有很多人都對他不滿。而且自己看在過往的交情上，也曾經勸過他好幾次，但是他看不起人，還借著這個機會奚落了自己好一番，時間一長誰願意沾染這種事情？
馬主任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來杜副總的家，看到比梁總家裏都豪華的裝修，心裏也覺得有點過分了，其實上麵的人有多少工資誰都清楚，按照杜副總的待遇壓根不可能有這麽多錢，但是架不住人家會投機取巧，私下裏把所有人當傻子吃回扣，慢慢的自己的腰包還真鼓了起來。
馬主任隻是笑了笑，沒說什麽，自己多少也是和他們一起打拚過的人，有些話沒必要說的太過清楚，他們之間怎麽鬧那是他們的事情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
梁蘇也沒指望馬主任和自己說什麽有用的話，坐進車裏，讓司機先送馬主任，之後自己才若有所思的回家。
在家門口下車，他看到倚靠在車身上抽煙的周清源，挑眉楞了楞，心裏有點不安，但還是笑著走過去，拉著他的胳膊問道：“怎麽來了？也不提前和我打聲招呼，我剛才出去辦事了，要不是回來的早，隻怕你見不到我。你到底怎麽了？愁眉苦臉的。馬上都要過年了，那些不好的東西都留在過去把，別帶著，多影響新年運氣啊。”
周清源雙眼貪婪地看著眼前這個笑起來像個孩子一樣天真可愛的女孩，他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疼。有些事情並不是他不提就能當成沒有發生的，這兩天他和家裏人對抗談心，但是得到的結果不過是父親的一句：“我對你很失望。”
對周清源來說，哪怕父親對自己多加打罵，他都不會難過，但是這句失望是將他全部的努力都給否定了，他自然是沒有辦法接受的。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在逼著他選擇一個在家人看來是正確的選擇，但是他是否願意和幸福，壓根沒有人關心。
周清源知道自己成為了家族利益犧牲的棋子，以後隻能抱著後悔和懷念過活了，他今天來本該是和梁蘇說清楚的，但是他下不來這個狠心，到了嘴邊的話又自發的轉成了關心。
“我沒事的，你這是去哪兒了？別這麽忙，有什麽事情，要是難解決的，那就慢慢來，多和人商量，梁叔叔是做生意的好手，你應該多向他請教。”
梁蘇心裏其實挺不是滋味的，對他這種像是交代後事一樣的口氣很不滿，但是又沒辦法將這件事給說清楚，隻得裝作不知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未來的嶽父還沒接受你呢，你就急著幫忙說好話了？我覺得我爸真是應該見見你，這樣就能早點看到你的好，興許就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了。
周清源隻覺得嘴裏發苦，自己更是委屈不已，明明隻要再往前一步他們就能成功了，可是現在卻不得不放棄。
“梁蘇……我……”
梁蘇突然開口打斷他：“你還沒有見我小姨，過兩天我們去見她吧？她很想見你的，上次發生點事情，我已經和她解釋過了，所以我們隻要重新約時間就好。”
周清源咬了咬牙，說道：“梁蘇，我們在一起這麽長的時間，也沒什麽爭吵的地方，我覺得我們要是在一起，肯定能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我想過很多次，我甚至想早點和你結婚，但是現在怕是不太可能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你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其實又很多的事情是由不得我們的，我放不下你，但是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梁蘇抱著周清源胳膊的手突然放開。
周清源隻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丟了很大的一塊。
梁蘇笑著說：“我一直在想，你什麽時候才會和我說，現在，我終於等到了。不過我沒想到的是，我們之間居然連一年都過不了。是郭家吧？那才是適合你們周家的兒媳婦，我知道的。”
周清源一直知道她是個很聰明的人，其實她很早就知道了，隻是裝在心裏不說，但是這樣的梁蘇讓他更加的憐愛和不舍，他伸展雙臂想要將梁蘇擁抱在自己的懷裏，但是他清楚的看到了梁蘇眼睛裏的失望和無奈，她竟然往後躲了一下。
周清源的心更痛，痛的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梁蘇露出抹笑容，吃力地笑著點頭說道：“我大致已經想到了你的決定，所以一點也不意外，可是我心裏還是很難受，我一直以為我和你能和尋常人一樣，好好的在一起，好好的過一輩子。誰知道緣分竟然這樣捉弄我們，我以為 你會拒絕，但是你選擇了妥協，其實我真的……算了，我也不是什麽死纏爛打的人，這樣不好看。”
梁蘇還想說什麽，但是身後貼上一具胸膛，傳入鼻間的味道，對梁蘇來說一點都不陌生，如果換成別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地和他劃開界限，但是現在她吃了敗仗，重生之後的感情大戰最終以失敗告終，身心俱疲，無奈之下，隻想依靠著他，所以沒有推開。
顧城拉著梁蘇躲開周清源伸過來的手，皺著眉頭說道：“周總怕是要和郭家的二小姐訂婚了吧？這是好事，我和小蘇先恭喜你了，要是定了時間可千萬別忘了給我們兩個送請帖。”
梁蘇想這人的話怎麽這麽欠揍呢，但是沒辦法，隻衝著周清源露出一抹最為燦爛的笑容。
梁蘇也沒想到他們之間會結束的這樣的安靜，沒有半點爭吵，這就是明白他們這個圈子的好處，隻要一句話就能明白過來，而不是不停的死纏爛打，那樣不光傷了和氣，而且很容易成為眾人的笑話。
梁蘇甚至有點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了，就像一陣風，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如果不是人的記憶能夠留存下來，她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是一場虛無。
顧城一直看著，他實在看不下去兩人之間的深情凝視，直接說道：“天也不早了，周總先回去吧，你要是生病了，我們可賠不起。而且小蘇穿的單薄，不能長時間和你在外麵說話。”
顧城這般不客氣地攆人，讓梁蘇聽了有點哭笑不得，她身上的力氣已經被抽走了，像個無力的娃娃一樣，所以顧城扯著自己往前走的時候，梁蘇順著他就飄回去了。
她沒有勇氣回頭看一直盯著自己的周清源，她生怕自己好不容易維持的笑臉刹那間變成哭臉。
顧城繃著臉大步往前走，他的手緊緊地抓著梁蘇的手腕，半點放開的意思都沒有，一直走到周清源看不到的地方，顧城才停下來。
今天好像尤為冷，顧城轉身看著臉凍得發白的梁蘇，那兩隻狹長的眼睛裏裝滿了淚水，看著有點可憐，但是更多的是氣，他一直不覺得周清源又什麽好的，可是這個人偏偏就掉進了那個坑裏，讓自己這個求而不得的人多麽的受打擊？
顧城咬牙，想了半天，隻是說出一句：“他有什麽好的？怎麽你就這麽的死心眼？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
梁蘇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無奈地鎖：“你非要這個時候和我說這些嗎？我不想說這件事情，行嗎？我很累了，我要去休息了，你要是找我爸，他現在應該在書房。”
顧城眼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裏有股氣，不管怎麽都咽不下去，憋了半天，問出來：“你不是要去看你小姨嗎？什麽時候去，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她從國外回來有段時間了，我一直沒有機會去拜訪他，這次總算空下來有時間了，別在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