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刻骨相思知不知
“恩!”薑暖煙點點頭,不過對此時搬出薑府之事,她倒是沒報多大希望!父親對薑家的感情畢竟還在這裏!
容苑之中,雖然二夫人知道這些事情與薑楚容都脫不了幹係,但那畢竟是自家的女兒,她又怎會怪罪?所以,她對薑楚容不置一詞,隻將薑楚梅關進了祠堂,等著老夫人從豐州回來再做處置!
至於萬蓮,她對自己沒有保住這一胎萬分愧疚,便自請離去,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二夫人便讓二少爺給了她一封休書,自此以後,生死再與薑家沒有半點瓜葛!
“千語!”薑暖煙將一張一萬兩的銀票遞給千語道,“將這個拿去交給萬蓮,轉告她,我能救濟得了她一時,卻救濟不了她一世,以後,她還是早作打算的好!”
“小姐,這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千語看著手中的銀票問道。
“她若收下,那我們以後便算銀貨兩訖,再無瓜葛!她若是推辭不收,你便將這個交給她!”薑暖煙又將一封信遞給千語。
這是一封推薦她去錦瑟坊的信,萬蓮那一日的表現,還算機靈,恰好這段時間錦瑟坊也缺人手!至於如何選擇,那就看萬蓮的意思了,她說過,她的命運從來都隻在她自己的手中!
出了萬蓮之事後,凝萃苑便更是安靜,就連薑楚容,也不知道是否是得了二夫人的警告,也沒有再來向薑暖煙索要過銀兩。
轉眼間,金桂飄香的八月便悄然而逝,就連九月也隨之溜走了一半。
這一日,一大早,她們一家人正坐在一起用早膳,二夫人孔幽蘭便親自來了凝萃苑。
“不知二嫂今日前來所為何事?”秋挽禾對孔幽蘭語氣雖尊敬,態度卻已很是疏遠。
“是這樣的,前幾日,武安侯夫人過世,我原本定下今日前去吊唁,可誰想,今日一大早,孔府的下人便來傳話,說我哥哥帶著嫂嫂昨夜從臨水回來了,就在朝雲逗留一日,所以我想回孔府一趟。今日,還請弟妹與秋霞妹妹替我去一趟武安侯府!”孔幽蘭看向秋挽禾與薑秋霞道。
看秋挽禾沉默不語,孔幽蘭又懇求道,“吊唁用的一切物品我都已經備好,容兒我也帶回孔府,不知弟妹與秋霞妹妹可否替我前去?”
“我替二嫂去就是了!”畢竟她們現在還住在薑府,秋挽禾也不想她們之間的關係鬧得太僵,便點頭同意道,“隻是秋霞身子有些不適,便不用去了!”
“秋霞妹妹身子不舒服嗎?”孔幽蘭很是關心的看向薑秋霞,“今日蕭公子不在府上,不如一會我去讓人拿上名帖請文太醫過府一趟!”
“不用了!二嫂客氣了!”薑秋霞當即拒絕道,“我隻是昨夜沒睡好,無妨的,一會我與嫂嫂一同前去便是!”
在收到薑秋霞遞來的眼神之後,秋挽禾便也沒再多說什麽!
“那就有勞弟妹和秋霞妹妹了!吊唁所用的東西我一會便讓人放在馬車上,你們直接過去就好了!”
臨出門前,秋挽禾挨不住薑暖煙的軟磨硬泡,走的時候,便將她也捎帶上了!
幾人到了武安侯府,剛一下馬車,薑秋霞便呆愣住了,一把抓住薑暖煙的手臂,聲音顫抖著,“煙兒!”
武安侯府那鎮宅的石獅子旁,一列身披麻衣,表情肅穆之人正在迎接前來侯府吊唁的賓客,那為首之人劍眉星目,雖滿麵哀容憔悴,卻依舊遮掩不住他的風采。
是他!
春風樓,他救了從樓梯上跌下來的薑秋霞,讓她對他一見鍾情、情根深種;慈安寺,薑秋霞又用自己解了他身上的情毒,讓她對他不僅銘心鏤骨更是暗結珠胎。
有些人,總是這樣,你以為永不相見,他卻總在你最猝不及防的時候,以各種形式理所應當的出現!
“姑姑!”薑暖煙反手緊緊握住薑秋霞顫抖的手,沉默了片刻這才有些煞風景的低聲問道,“姑姑,他認識你嗎?”
那夜,他身中情毒,神智模糊,第二日清醒過來,薑秋霞又躲在屏風之後,兩人並未相見,所以薑暖煙才有此一問。
是啊,他認識她嗎?薑秋霞不由浮出一抹苦笑,他與她,是念念不忘、刻骨銘心,而她與他呢?或許隻是過眼雲煙、浮光掠影!
薑暖煙將薑秋霞臉上的激動、希望、無奈、苦澀,盡收眼底,看著她不自覺撫上小腹的手,心中是一陣一陣的疼,“姑姑!我去告訴他!”
薑秋霞輕輕搖了搖頭,“不必了!”當初救他是自己的選擇,不見他也是自己的決定,如今又有什麽好後悔的?再說,告訴他這些又有什麽用?讓他娶她?她寧願一輩子不想見,也不要他看輕了自己。
唉!薑秋霞在心中長長的歎息一聲,縱使她已經猜測到他的身份非同一般,卻也沒有想過他會是武安侯府的公子!武安侯府!她與他的身份,果真是雲泥之別!
“煙兒、霞兒!”走在前麵的秋挽禾半晌不見兩人跟上,不由轉身喚道。
“走吧!”
薑秋霞拉著薑暖煙的手向已經走至大門口的秋挽禾而去,路過他時,薑秋霞終究沒有忍住心中洶湧的波濤,抬眸極快的瞥了他一眼,不想恰好與他凝眉看向她的目光相撞!
那一瞬仿若有驚雷在天空響起,薑秋霞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了自己是誰!
那一瞬或許隻是短短的一秒,或許是滄海桑田!薑秋霞好想時間就在此停留,讓這一刻成為永恒!
眼前女子的麵容有些熟悉,可是自己究竟在哪裏見過她呢?他想了半天,卻沒有任何思緒。霞,他猛然想起,從慈安寺帶回的那方錦帕,上麵用青色的絲線勾畫著的不正是一個霞字嗎?
莫非那夜的女子是她?否則她眼眸之中怎麽會有如此多的柔情?那柔情仿若一張網,兜頭便將他罩住!
可是,那夜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她?太陽穴傳來一陣隱隱的疼痛,他不由垂眸!
他目光垂下的那個瞬間!薑秋霞的眼前好似燦爛的陽光驟然消失,她一下便從那迷糊、空白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心開始砰砰砰的急劇的跳動起來,他沒有認出她來,他真的不知道她是誰!
“姑姑!”一直注意著薑秋霞的薑暖煙,忽然發現一滴淚從薑秋霞的眼角垂落!
“走吧,嫂嫂等急了!”薑秋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自己所有的情緒掩藏在心底,拉著薑暖煙的手繼續向秋挽禾而去!
薑秋霞滑落的那滴眼淚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彩,那光彩一下便刺痛了他的心,她落淚了?為什麽?那夜果真是她嗎?
“你們怎麽了?”秋挽禾低聲向薑暖煙與薑秋霞問道。
“娘,那是誰?”薑暖煙沒有回答秋晚禾的問題而是以目光示意那那石獅旁站著的為首的那名男子!
“武安侯!”
武安侯?
薑秋霞心中巨震,她以為他隻是武安侯府的公子,沒想到竟然是武安侯!如此年輕的侯爺!果然,那日自己與他不相見是對的!他們之間的身份,讓那夜對他來說隻是一場事故,一場笑話!
武安侯?他竟然是武安侯!薑暖煙再次凝眸望向那個身姿挺拔的男子,直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可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呢?哪裏呢?
薑暖煙從武安侯身上收回的目光落在自己壓裙角的玉佩上時,腦海中仿若有一道光劃過,她終於知道哪裏不對了!
那一日,在春風樓,武安侯接住從樓梯上摔下的姑姑,可見,他是會武功的,而且身手不弱。可是,上一世時,他卻是在狩獵之時,從馬上摔下不治而亡!
一個武功高強的人怎麽可能會從馬上摔死?這太不對勁了!
“薑夫人!薑小姐,這邊請!”一個男子的聲音將薑暖煙從往事的回憶之中拉了出來!
薑暖煙順著那聲音抬眸看去,卻是披著麻衣的武順慶!他臉上一副溫和的神情,可是眼角的餘光掃向武安侯時,卻透著一股狠戾!
“煙兒,你怎麽了?”秋挽禾看著有些失神的薑暖煙不由關心的問道。
“沒事,隻是這裏哀樂聲聲,我心中聽著不由也跟著難過起來!”薑暖煙搪塞道。
“薑小姐當真心思純善!”一旁的武順慶聞言讚道。
薑暖煙垂眸不語,隻由著秋挽禾應付武順慶,心中對這武順慶卻起了一絲警惕之心,又猛然記起,那日在慈安寺的時候,白日裏,她們是看見武順慶與武安侯起了爭執的,晚間薑秋霞才遇到中了情毒的武安侯,這兩者之間有沒有關係?
不行!為了姑姑,為了姑姑腹中的孩子,她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情!
三人在武順慶的引導下,先去了靈堂,祭奠完武安侯夫人,秋挽禾便向薑暖煙和薑秋霞道,“好了!你們去尋那些小姐們說會子話,我去拜見一下武安侯府的老夫人,等我出來之後咱們就離開!”
薑暖煙看向自從下了馬車之後,心神就一直有些恍惚的薑秋霞道,“姑姑,我陪你四下看看!”
薑秋霞搖了搖頭,她如今腦海之中都是那一夜的情景,都是他的身姿,武安侯府的一景一物,一桌一椅,都能讓她遐想許久,她不敢再看了,她怕自己會忍不住那刻骨的思念!
“姑姑!”薑暖煙扯著薑秋霞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扶著她坐下,又四周看了看,這才低聲道,“姑姑,剛才我向武安侯府的下人們打聽過了,這武安侯並沒有什麽妾室,隻有這一位夫人!”
“而且,”薑暖煙又補充道,“這位夫人也隻是武安侯奉武老夫人之命娶的她娘家的侄女,算起來也是武安侯的表妹!姑姑!你明白我的意思對不對?”
薑秋霞望著薑暖煙那清澈的眼眸,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歎息一聲才開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那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