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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拳打,腳踢

  第三十八章 拳打,腳踢


  夜幕深沉,朱雀街上,江魚騎著馬兒,後麵跟著如喪考妣的安祿山、史思明難兄難弟兩個,一路低聲喝叫著朝李瑁的王府行去。江魚很不耐煩的回頭低喝一聲:“虧二位也是堂堂領軍的將軍,刑場都上過一次啦,上沙場還怕什麽?嘿,若不是我大哥著人保住了你們的性命,又要重重的提拔你二位,你們有今日的造化麽?就是為了我大哥的救命之恩、賞識之情、提拔之誼,你們也該幫我一次啊!”


  安祿山整個大團臉好似一張灰餅子,他在馬背上微微的哆嗦著,差點沒哭出來:“我的江大人,我的江大爺哩,你以為那狂魔古勒是什麽好惹的人物麽?當初在邊疆見過他一次,他一個人衝入回鶻一個大部落中,跳躍如飛,一柄彎刀玩得好似飛瀑一樣,一個人就砍掉了那部落一千多勇士呀!”


  史思明的臉色比安祿山更加難看一點,他兩隻眼睛都差點沒滴出眼淚來,隻是極其驚惶的看著江魚的後背低聲哀號道:“江大人,那古勒可是真正的宗師,咱們兄弟二人,隻是普通二三流的身手,咱們頭上還有一流高手、絕頂高手、先天高手,大唐、突厥、高句麗、吐蕃、回鶻諸國的先天高手加起來也有數百人,宗師卻絕對不會超過十根手指的數量。古勒可是宗師呀!”


  ‘籲’了一聲,江魚勒住了坐騎,撥轉馬頭看著安祿山和史思明笑道:“古勒是宗師不假,隻是,他如今重傷垂死,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哩。而且,據說,他手上掌握了一個大寶藏,起碼能夠買下十個長安城。若是我們能擒住紮古渾一幹人,若是拷問得當。。。”江魚詭秘的笑了笑,策騎繼續行去。


  安祿山、史思明的眼珠子都發亮了,好似裏麵燃起了一團火焰。安祿山猛的拍打著自己的胸脯,大聲叫道:“江大人說得是,古勒就算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名宗師而已。他既然敢派人侵入我大唐肆擾,就該被千刀萬剮剁成肉醬。我兄弟二人一定全力幫江大人指揮兵馬,將這一幹賊子生擒活抓,讓他們這群突厥蠻子見識見識我們大唐男兒的威風和厲害。”


  史思明也是大聲叫道:“大哥此言不假,那古勒這是自己找死哩,那紮古渾,兄弟我早就看他不順眼啦,不過是一小小的馬賊,居然在突厥有‘狼魔’的名號,簡直就是笑死人啦。這次他們自己雙手將財寶送上門來,不取實在是對不起老天爺啊。”安祿山、史思明二人相視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豪情壯誌,兩人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心思都不知道飛去哪裏了,隻是他們瞳孔已經縮到了針尖大小,裏麵有金光萬丈,顯然腦海中盤旋著的,是一堆堆的金銀珠寶。


  江魚暗地裏偷笑,肚子裏罵道:“操你娘咧,這他媽的是什麽玩意啊?安祿山,史思明,你們兩個龜孫子有造化啊,他媽的。”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兩個笑得口水四濺的莽漢,逼得他們閉上了嘴巴停下了笑聲,江魚手上馬鞭一揚,樂道:“嗬,好熱鬧啊。說起來魚爺我倒是挺可憐的,到了長安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被人邀請來宴會哩。”


  壽王府那豪華誇張的正門外,燈光照耀得半條大街好似白日裏一樣通亮,一架架馬車、一騎騎駿馬駱繹不絕而來,一個個或者風流倜儻、或者孔武有力、或者貌美如花、或者嬌柔嬌美的男男女女步下車馬,一個個趾高氣揚的帶著高高在上目無餘子的驕橫之氣,裝模作樣的行入王府裏去。有幾個容貌俊秀的小白臉,正昂首挺胸的將左手按在腰間那華麗的佩劍上,擺出一副遊俠兒大俠客的威風,朝著那些馬車中行出來的豪門女子拋灑著媚眼,惹來一串串嬌滴滴的笑聲。


  江魚到了長安兩年多時間,還是第一次到這種場合。剛開始的幾個月,被李隆基指使得到處亂跑,打打殺殺了好幾個月,卻哪裏有功夫參加這些酒宴之類的活動?而後麵的一年多時間,卻是借著養傷的名義蟄居李府,忙著修心養性提高修為去了,根本就和外界脫鉤了。這一次,他還是第一次受到朝廷顯貴的邀請,來參加這種酒宴。


  回想到李林甫在他出門前叮囑的那幾句話,江魚緩緩點頭提醒自己道:“記住啦,你是私人應邀出席的客人,可不代表大哥的意思。在外人眼裏,要把大哥和壽王府的關係隔得遠一點哩。他奶奶的,既然如此,壽王卻又邀請我作甚?不知道避嫌麽?”


  將韁繩交給了王府門口迎客的護衛,江魚帶著已經瞪大了眼睛口水都差點留下來的安祿山、史思明行進了王府裏。安祿山在一側擦了一下嘴角,低聲叫道:“我的娘哩,這麽多嬌滴滴的美娘子,能讓老子在床上狠幹幾個,這輩子都沒白活哩。他奶奶的,這騷娘們的屁股好大,嘖嘖,她胸脯可真白啊。”安祿山盯著一名剛剛從馬車上高高昂著頭走下來的貴婦,眼珠子都快僵硬了。


  史思明則是斜著眼睛在偷偷的瞥著幾個嬌小可愛、蹦蹦跳跳的從一架馬車上衝下來的少女。他微微張開嘴,尖銳的牙齒上一條條涎水清晰可見。“大哥,你喜歡那些風騷的,可是兄弟我,就喜歡這些嬌嫩有嚼頭的。嘻嘻,這些小妞兒,按在了床上才有那種勁頭,越是哭喊得厲害,兄弟我就越舒坦哩。媽的,憑什麽這群王八蛋就能有這麽嬌美的娘們?”史思明目光中帶著怨毒的妒火,惡狠狠的盯著幾個小白臉迎向了那幾名少女,幾個人勾勾搭搭的走進了王府。


  江魚看了看那一夥男女,說道:“羨慕了?你們現在官太小,流流口水也就罷了。別忘啦,年前你們剛犯事,差點沒被砍了腦袋,現在能保命就是好事啦。大哥想要提拔你們,可要抓好機會。等得你們封侯拜相做了一鎮節度使了,什麽漂亮的娘們沒有啊。”不屑的譏嘲了安祿山、史思明幾句,江魚眼珠子一轉,突然盯著一貴婦低聲罵道:“他奶奶的,穿這麽薄的一層紗衣,想要給你老公戴綠帽子不成?”


  三人走得很慢很慢,慢吞吞的一路偷窺著沿途的貴婦千金,慢慢的朝著舉行宴會的後花園行去。陪伴在三人身邊的王府家丁一臉不屑的看著三人,這種沒見過市麵的人,他見得多啦,這位家丁隻是奇怪,這種沒水準的小子,怎麽會受到邀請來參加宴會的?這可是王府舉行的酒宴,可不是那些下三濫的地方官兒請吃的花酒。


  突然間江魚愣了一下,呆呆的站在了原地。他們走得慢,後麵一夥人超過了他們,正擦著一行人的肩膀行了過去。這十幾名男女中,江魚看到了一條很熟悉的身影。他腦海中閃過了鬧市奔馬、佛前燒香、夜間私會等等畫麵,饒是江魚如今早就將這份情緣扯碎了扔進了狂風裏,卻依然是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冰雲,最近可安好麽?”

  那一行男女猛的停下了腳步,盛裝打扮的張冰雲身體一抖,緩緩回過頭來,驚喜卻又驚恐的看了江魚一眼。她飛快的瞥了一眼身邊的那高冠男子,低下頭沒有吭聲。和她肩並肩站著的柴風冷哼一聲,上前了一步高傲而又自負,帶著點挑逗意味的笑道:“江大人,果然是幸會啊?您,沒被那高仙芝打死啊?嘖嘖,可養了一年多傷,大好?”搖搖頭,嘴裏很輕佻的發出一連串‘嘖嘖’聲,柴風一手摟住了張冰雲的腰肢,狠狠的用力在張冰雲腰間摸了幾把,笑道:“請稱呼冰雲柴夫人,冰雲冰雲的,這可是我柴風專用的稱呼。”


  安祿山、史思明聽出了柴風語氣中對江魚的大不敬,不由得想要在江魚麵前表現一下自己的兄弟義氣以及護主之情,當下二人上前一步,就要對柴風大聲嗬斥。但是兩人目光一閃,看到柴風身邊的幾個男子腰間都佩戴著銀魚袋,其中一人更是佩戴著金魚袋身著紫色長袍,頓時心中膽氣一弱,剛剛上前一步,立刻又退後了兩步。


  兩人的這種行徑落入了柴風等人眼裏,頓時惹得他們大笑起來,柴風更是笑得前俯後仰的指著江魚道:“哎喲,我的江大人哩,一年多時間不見,你從哪裏弄來這兩個蠻子活寶啊?嘻嘻嘻,你是花營的營頭不是?怎麽跑去做胡營的將軍了?”


  江魚冷冷的看了柴風一眼,又看了看張冰雲,這才柔聲說道:“冰雲,若是這廝欺辱你,盡管給我說,我非打得他老母都認不出他來。”


  張冰雲麵色一動,抬起頭來呆呆的看著江魚。柴風以及他身邊的幾個同伴則是氣得亂叫亂罵,柴風更是指著江魚喝道:“放肆,江魚,你是什麽東西?你憑什麽對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說這種話?你是她張家什麽人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你要勾搭我的女人不成?你,你。。。”柴風故意要落江魚的麵子,反手一耳光重重的抽在張冰雲的臉上,怒罵道:“賤人,你和他是不是。。。”


  一句話並沒有說完,一股鋒利如刀沉重如山寒冷如冰的殺意,已經籠罩了方圓數丈的範圍。這股殺意凝聚在柴風的身上,驚得柴風渾身僵硬,牙齒‘咯咯’的直打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江魚湊上前去,舉手輕輕的替柴風拍了拍肩膀上那莫須有的灰塵,歎道:“柴公子,你很幸運哩,你是柴家的嫡子,若非如此,你是什麽東西啊?你看不起我身後的兩位將軍,說不定日後他們的地位,卻又在你柴家之上呢?”


  搖搖頭,收起那進入鐵身境界後莫名擁有了一股獨特的鋒利氣息的殺意,江魚冷笑了幾聲,看了一眼這幾個被他嚇得屁滾尿流不敢開口的官宦子弟,招呼了一聲突然間變得吐氣揚眉的安祿山和史思明,大步離開。安祿山、史思明緊跟在江魚身後,同時開口道:“江兄弟說得很是,咱們兄弟二人卻也不比這群小白臉少了胳膊腿兒的,誰能說我們日後不能出人頭地呢?”


  一股淡淡的叫做野心的火焰在安祿山眼裏升起,他貪婪的看了一眼四周富麗堂皇的陳設以及那些嬌豔的貴婦人,身上氣機都莫名的動蕩了一下。江魚沒有注意到安祿山的變化,隻有和安祿山幾乎是一起長大的史思明猛地看了安祿山一眼,兄弟兩個同時點了點頭。同一瞬間,兩兄弟腦海中閃過了那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壽王府的後花園門口,一名身長玉立白衣如雪的男子靜靜的站在那裏,四周人群熙攘、燈光璀璨,但是一切熱鬧在靠近他身邊的時候,都似乎寂寞了起來。他一個人,就影響到了所有人的感覺,隻要他站在那裏,就好似天地間都有著幾分的蕭瑟和無奈,分明是春暖花開的大好春光,卻被他一個人變得有如深秋,讓人心中一陣陣的沉重、發冷。


  這男子眉清目秀,但是一對眼睛比尋常人長了數分,眼睛中的眸子也是大了一圈,一對眼睛又是微微的眯起來的,導致他眼裏好似就是一汪深邃的黑潭,四周的光線都在這眸子中消散無形,通體充滿了一種詭異的‘秀美’感。江魚一見到這男子,心中就不由得微微一動,安祿山卻已經在他身後低聲叫道:“好一個娘們一樣的男子,莫非這廝賣屁股的不成?”


  安祿山話剛說完,那男子已經朝著這邊看了過來,他的目光好似閃電在空中掠過,一股無形的壓力狠狠的砸在了安祿山的胸口,逼得他無比難受的退後了幾步,喉嚨裏‘嗯’了一聲,驚駭無比的躲在了江魚身後。江魚則是靜靜的看著這男子,沒有阻止他對安祿山出手,卻也阻止了他繼續向安祿山下手。兩人就這麽隔著數丈的距離靜靜的對望著,一股深沉的氣息逼得附近的人遠遠離開,不敢靠近。


  良久,那男子突然很溫婉的笑了笑,這一笑,好似春花盛開,天地間一片的明媚。他舉起手來朝著江魚拱手道:“這位是江魚江大人罷?果然是不凡。在下壽王府長史柴靜,見過江大人。”不等江魚回話,他已經揮手叫來了三名秀麗可人的侍女,吩咐道:“帶三位大人進院子裏麵去,好好的伺候,江大人可是長安城中有名的人物。”


  微微頷首,江魚領著安史二人在三名侍女的帶領或者說攙扶甚至可以說是摟抱下,行進了後花園。江魚能清晰的感受到這自稱柴靜的男子那敏銳的目光在自己的一對手掌上看了又看。江魚不由得心裏暗笑,自己剛剛進了一個大境界,一對手掌皮膚雖然略微有點發黑,皮膚卻是細膩嬌嫩,比那豪門千金的小手還要好看得多,他又怎麽可能從自己的手上看出任何東西來?

  隻是,這柴靜的功夫很是不錯啊。江魚的靈識在靠近他的時候,居然都受到了一種古怪的力場而被迫滑了過去,根本抓不住他的實體所在。若非這柴靜的道行比江魚還高,就是他身上有某些奇異的寶物。“嗯,不可能罷?若是柴靜的道行真的比我還高,他在小小一個壽王府做什麽長史啊?就算去皇宮供職,皇帝都要給他一個高官做的,給一個王爺做奴才,很過癮麽?”


  不過,在江魚回頭望那柴靜的時候,卻看到柴風正一臉氣極敗壞的湊在柴靜身邊說著什麽,江魚頓時心裏一愣:“他奶奶的,又是柴家的人?你說你好好的柴家子弟,不去朝廷裏做官,跑來王府廝混什麽?若非這壽王李瑁和我大哥私下的勾結太多,根本沒人能壞了他們的交情,否則被你這柴靜在那王爺麵前挑撥幾句,我豈不是又得罪了人?”

  或許早就受到了交待的緣故,江魚一行三人被帶到了花園正中瀕臨一汪清池的一席酒桌上,距離那正中雕龍畫鳳的主席也不過數丈遠近。此刻遠遠近近花叢假山附近的酒席上,都有人駱繹落座,環佩聲聲、光影迷幻,加之這花園中點燈的乃是東海鮫油,又在假山內焚燒了大量的龍涎香,整個花園內香煙彌漫,馨香濃鬱,好似仙境。又有淅淅瀝瀝的絲竹聲從水池的另外一側花林中傳來,更添了幾分風姿韻味。


  眾人麵前酒席上的筷子,都是象牙鑲嵌銀花而成,調羹、碗盞更是琉璃質地,在那四周燈光下,這一套套的餐具流光溢彩,富貴景象遠不是俗人所能想象。加上那身邊嬌滴滴輕言細語款款相待的侍女,更讓人神魂顛倒,不知道天上人間、今夕何年。安祿山、史思明早就成了張大嘴的蛤蟆,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這種場合,他們這兩個出身於依附大唐的胡人部族,半輩子隻在軍中打滾的人物,那裏見識過?


  不要說他們二人,就是李林甫在家中縱然是蓄養歌伎縱情放蕩,江魚卻也是沒有參合過這些奢靡場景的,如今也隻覺得渾身不自在,渾然不知道在這種地方要說什麽要講什麽。李林甫出門前隻是帶著笑容要他吃好喝好,江魚總算是明白是什麽意思了――除了吃喝,他還能幹什麽?看看附近的那些男男女女,一個個笑容滿臉的相互搭訕說笑,也不知道他們如何得來的這種隨便找個人就能攀上交情的本事。


  正在無聊的時候,壽王李瑁陰沉的臉上帶著一絲笑容,穿了一件王袍,頭上戴了一頂雙龍捧日冠,身前身後跟了十幾個護衛、太監,慢吞吞的從不遠處的一間花廳內行了出來。看到李瑁走出來了,四周那些男女同時站了起來,李瑁立刻雙手一按,笑道:“今日百奇宴,吾等隻說歡欣快活的事情,不用多禮,不用多禮,諸位卿家請坐,請坐。”


  言笑中,李瑁直接走向了江魚他們這一桌。接過身邊太監遞上來的金杯,李瑁對江魚敬了一杯酒,笑道:“威武伯身體可大好了?兩年前本王就想要和威武伯親近親近,奈何一直沒有機會,今日總算是得償所願。以後,威武伯可要來小王府上多走動走動。”他一邊說話,一邊看了看四周諸人的反應,臉上帶著一絲說不出意味的笑容。


  江魚同樣是微微一笑,尋思道:“老子剛來長安的時候,估計你還沒想到要拉攏老子。等得老子給皇帝立下了幾分功勞,你看出老子一身的本領值得被你收買啦,你他奶奶的又被皇帝打了棍子,縮回王府修養去了。嘿嘿,等你屁股剛結疤,老子又被打成重傷,修養閉關了一年多,難怪今日才巴巴的跑來拉攏我,卻比你那太子大哥要聰明多了。”


  心裏是這樣想,話當然不能這麽說,江魚隻是誠惶誠恐擺出了一副臣子應該有的受寵若驚的麵孔,端起酒杯和李瑁碰了一下,大聲道:“王爺說得哪裏話?得蒙王爺賞識,這是臣的福份,日後還要請王爺多多照應一二才是。”江魚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瑁,和李瑁一起將酒喝下。兩個人心裏都清楚,除非李瑁做了太子,否則剛才說得話,全部是廢話。


  不過,姿態還是需要擺的,李瑁很親熱的拉著江魚說了一通的廢話,在花園中所有賓客麵前給足了江魚麵子,又鹹不鹹淡不淡的對安史二人鼓勵了幾句,這才回到了自己的主席上。剛剛在主席上坐定,李瑁又朝著江魚投來一個曖昧的眼神,這才舉起金杯笑道:“諸位,今日我等不分君臣,在場的隻有朋友,大家滿飲此杯,盡情快樂才是。”


  目光朝著花園一掃,李瑁笑道:“此次有那本朝的附庸小國,給父皇送來幾件希罕希奇的玩意,本王得父皇恩典,受了一份賞賜。本王尋思著,就以本王一個人的福份獨享了這些希罕物事,怕是要折福的。故而,本王特意請了諸位同享,也分潤分潤這點天地間的靈氣才是。”說話間,已經有侍女串花蝴蝶一樣端著大個的銀盆銀盤,將老粗老長的鮮藕,一塊塊鮮香肥嫩的烤肉,塊頭大得沒天理的蒸魚等佳肴美味送了上來,花園中頓時香氣四溢,賓客們個個歡呼起來。


  江魚麵帶微笑,一邊聽著李瑁在那裏不斷的廢話,一邊狠狠的瞪了一眼給不遠的柴風。柴風自從坐到了座位上,就不斷的拿著一對陰狠的眸子盯著江魚看,江魚卻哪裏肯吃虧,他也不是一個怕事的人,自然是用更加凶狠的眼神反盯了回去。若非那柴靜正帶著一幫子王府的人在一旁伺候著李瑁,怕是江魚早就暗地裏下手給柴風一點苦頭吃了。


  正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發狠時,香風飄蕩中打扮得花枝招展,大半個胸脯都露了出來,眉心畫著一朵梅花的鹹宜公主慵懶無力的被幾個侍女簇擁著,從那水池邊的玉石甬道上行了過來。這公主卻也不去李瑁的主席上,而是趕走了江魚身邊的安祿山,順勢坐在了江魚身邊,一隻手已經很自然的搭在了江魚的手臂上。


  江魚嚇了一跳,反手一掌拍掉了鹹宜公主的小手,低聲喝道:“公主,你這是作甚?眾目睽睽之下。”


  鹹宜公主‘嗤’了一聲,冷笑道:“眾目睽睽怎地?本宮還委屈了你不成?”她眼珠子一轉,突然嬌笑道:“早就聽人說啦,咱們的江大人就算是逛青樓,也是隻請姑娘們唱曲子,從來不敢在那裏過夜的。江大人啊,你是身子有病呢,還是膽子小啊?”鹹宜公主眼波流轉,**分的美貌被她發揮出了十二分的風騷,旁邊安祿山手一鬆,‘當啷’一聲,他的酒杯已經摔在了地上。


  “嗬嗬嗬嗬!”鹹宜公主很風騷的看了安祿山一眼,笑道:“你這大胡子卻也有趣,怎麽,本宮美麽?”


  安祿山口水都快流了出來,急忙點頭道:“美,美,美得不得了,他奶奶的,比老子幹過的所有的女人加起來都美。”


  如此粗俗不堪的言語,卻換來了鹹宜公主誌得意滿的嬌笑,她抖著一對胸脯,得意的朝著安祿山拋了個媚眼,這才用手輕輕的在江魚的大腿上擰了一把,低聲說道:“我是代表我王兄來給江大人您傳個信的。知道江大人您武功高強,天下少有人及,想必太子身邊的人,也沒有幾個能比得上江大人你的。所以呢,王兄想要江大人幫一個忙。”

  “幫忙?什麽忙?”江魚端著酒杯仔細的打量著這琉璃酒杯上光怪陸離的花紋,神色間紋絲不動,淡淡的說道:“我大哥和王爺可是有交情的,這些事情,背後偷偷的給我說就是,何必大張旗鼓的把我推到明麵上來?尤其公主對我如此親熱,不怕有人吃醋麽?”


  “切!你說楊洄那個窩囊廢?他敢怎麽的?今夜你去我房裏,看看他敢不敢說一句話?”鹹宜公主半真半假的看著江魚,臉上露出了一絲譏笑:“你怕什麽?你害怕什麽?不就是王兄請你吃了一頓飯,當著這麽多人和你說了幾句話麽?你害怕什麽?”


  頓了頓,鹹宜公主冷笑道:“這也是為了你好,若不是今日請你來我王兄府上赴宴,怕是明兒個太子就派人來請你啦,你是去太子那邊呢?還是來我王兄這裏?與其讓你為難,不如你先來我們這裏打個轉兒,斷了太子的念頭也好。”


  江魚看著鹹宜公主苦笑:“太子怎麽會想到來拉攏我?需知道我大哥和公主你母妃的關係,卻是明眼人都知道的。太子沒蠢到來拉攏我罷?反而是這次酒宴,讓我受了多少妒忌啊?你看看對麵那柴風柴大公子,他的眼神都恨不得一口將我吞下去哩!”


  不屑的掃了一眼柴風,鹹宜公主很明顯的做了一個讓柴風轉過頭去的手勢,隨後說道:“柴風是一個很好的做奴才的人選,怎能和你比呢?不遭人妒是庸才,你這樣的人,王兄和本宮都覺得,先抓在手中才放心哩,是不是?”她對著江魚拋了個媚眼,嬌滴滴的好似都快要靠近了江魚的懷裏,語聲細細的說道:“江大人,本宮也恨不得一口將你吞下去哩,今晚你可有空?”


  旁邊安祿山渾身都癢了起來,下體更是極其不堪的鼓起來老高,他死死的盯著鹹宜公主,若非自己和她之間身份差距太大,安祿山差點都要舉起手來叫嚷了:“咱家今夜有空,有空得狠哩。”安祿山心裏那個發燒啊,就好似一盆滾開得油潑在了心頭上,那個難受勁,就不要提了。幸好安祿山還知道一點分寸,否則他現在都撲上去啦。


  江魚笑啊笑的看著鹹宜公主,過了半天才搖頭道:“明日就要帶人出京替陛下公辦去啦,怕是沒空陪公主賞月品酒了。再說了,咱也不想駙馬大人他拎著刀追殺咱啊?公主盛情,江魚心領了。”嘴裏說得是光明堂皇的,可是心裏呢,江魚還是有點動心啊。抓了抓胡須渣子冒出來一大片的下巴,江魚趁著四周人不注意,狠狠的一手在鹹宜公主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鹹宜公主身體一軟,差點沒滾到地上去,她眼睛水汪汪的看著江魚,似笑非笑的罵了一句:“該死的東西,嘻嘻,看你說得道貌岸然的。”江魚手上的熱力,差點就沒把她的身體給烤化掉啦。反手狠狠的在江魚的大腿上擰了一記,鹹宜公主低聲笑罵道:“好啦,今天正事就談到這裏,以後幫我王兄辦事,好處在後麵呢。”


  說笑了幾句,弄得那史思明的臉色都紅得好似火一樣了,現已公主才把話題給轉回到了正事上:“等你這次幫父皇辦事回來,找個機會把太子身邊的那個行軍主薄刑天倻給殺了罷,沒了那家夥給太子出主意,想要把太子推下去,可就容易多啦。有那家夥在太子身邊,太子做事都是循規蹈矩的,想要找他的紕漏都難哩。”


  江魚緩緩點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了看安祿山和史思明,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聽到了鹹宜公主說話的安史二人膨脹的**猛的消散,麵色變得有點發白,一個個可憐巴巴的看著江魚,唯恐江魚又要把這件事情,也交給他們去辦。膽氣還沒有鍛煉出來的他們,深覺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恐怖的漩渦,前途無亮啊。


  江魚接下來說的話,更是嚇得安祿山和史思明麵如土色,渾身戰栗好似篩糠,差點沒趴在了地上――“些許小事,算得了什麽?公主放心,等得這次回京,刑天倻自然授首,隻是公主切切不可露了口風,說是和我江魚有關。唔,安將軍、史將軍,這份功勞就讓給兩位如何?拿那刑天倻的人頭,換二位被高升重用,可算得合算?”


  目露凶光的江魚死死的盯著安路上,大有一言不合就立刻拔刀劈砍的威勢。安祿山早被李林甫以心計收服,最近一年多時間滯留京城,見到李林甫所言所行大是高深莫測,自詡心計深沉的安祿山,早已被李林甫嚇住。如今再麵對江魚這個一指頭就可以捅死他的可怕高手,安祿山更覺得數座大山沉甸甸的壓在了心頭上,和史思明差點就哭了出來。


  鹹宜公主微微一笑,手指頭在安祿山的額頭上狠狠的戳了一下:“你這個廢物,看起來偌大一個塊頭,怎麽嚇得臉色都變了?不就是殺一個人麽?你們這群軍漢,不是講究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殺人和殺雞,又有什麽不同?辦好這件事情,我教王兄好好提拔你們,再給你們幾百兩金銀的賞銀,豈不是快樂麽?”


  甜膩膩的香氣在安祿山的鼻頭盤旋,額頭上似乎還殘留著一抹來自於鹹宜公主嫩手的細嫩酥滑,安祿山一時間色心壓過了膽子,直著脖子低聲喝道:“公主所言極是,無非是太子府上的一名主薄,殺了就殺了,又有什麽了不得的?隻是,殺了他之後,這善後之事?”


  鹹宜公主很不負責的指了一下江魚,掩著嘴笑道:“有江大人這位掌管大唐秘密刑罰的花營營頭在這裏,害怕被人查出來不成?”


  安祿山、史思明對視一眼,富貴險中求啊,兩名血統中就充滿了殺戮暴虐氣息的胡將,一時間已經下定了決心。登天的梯子就在眼前,他們兩個,可不是那種閑淡無為甘心在軍隊的下層廝混一輩子的人哩。手掌大權、富貴美人,可是他們做夢都在想的東西。於是,安祿山毅然朝著鹹宜公主點點頭,手掌輕輕的朝著下方一劈,低聲道:“隻要安排妥當,那廝死定哩。”


  鹹宜公主、江魚對視一眼,同時微笑起來。鹹宜公主的小手輕輕的在江魚的大腿根部摸啊摸的,漸漸的就摸到了尷尬的地方去。江魚一口真氣鎮住了自己的血脈陽關,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身體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鬱悶得鹹宜公主差點發狠狠狠的揪他一記。

  此時,酒過三巡,各種稀奇古怪的菜肴瓜果也上了無數,一幹人已經是喝得麵紅耳赤。又有那放蕩的豪門子弟在大庭廣眾之下吞服了‘五石散’,一時間脫去了身上的外衣,敞開胸懷就穿了一條褻褲在那院子裏走來走去的散發藥力,樂得壽王李瑁鼓掌大笑,各種奇技淫巧的玩物也送了上來,花園內頓時漸漸的變得不像話了。剛才還衣冠楚楚的公子、貴婦,已經拉拉扯扯的勾搭在了一起,上演了一幕大唐朝最為荒唐的活戲。安祿山、史思明看得麵紅如火,下體鼓起來尺許高,看得鹹宜公主又驚又喜,好似恨不得一手抓上去。江魚卻是看到眾生景象,不由得皺眉道:“難怪大哥不來赴會,也難怪這裏看不到幾個老成的人物,怎生王府的酒宴,會變得這樣?”


  鹹宜公主嘴巴一撇,不屑的看了江魚一眼,冷笑道:“你裝罷,裝什麽正人君子呢?”她用力的揪了江魚一記,愕然發現江魚下體堅韌好似鋼筋,綿軟卻有無盡的反震力量,不由得驚喜道:“嘻嘻,本宮今日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卻不要生氣就是。你當年不是要張說那死鬼把女兒嫁給你麽?張說卻是不允,隻說柴風那小王八蛋是飽學士子有為俊彥,哪知道那張冰雲嫁了過去,和青樓的女子有何區別?”


  江魚目光一凝,猛轉過頭來看著鹹宜公主低聲喝道:“你說什麽?”


  鹹宜公主懶洋洋的喝了一口酒,笑道:“我說那張冰雲呀,在柴風家裏和青樓女子沒甚區別,柴風經常召集人夜間酒宴,妻子侍妾都是共用的,那張冰雲的一點朱唇,也不知道多少人嚐過了。”她樂悠悠的看著江魚,嘻笑道:“你可知道五石散中參合了什麽藥物麽?那些男人身子都不行的,但是服下這藥之後,一個個比發春的公牛還厲害十倍哩。”


  江魚的臉色整個黑了下來,肅殺的寒氣嚇得鹹宜公主、安祿山、史思明不敢動彈。緩緩的江魚站了起來,好似一縷幽靈閃到了柴風所在的那桌酒席邊,一手一個抓起了正在糾纏張冰雲的兩個貴公子,手一揚,兩名腰間佩戴著銀魚袋的公子哥慘呼一聲,已經被江魚丟飛了十幾丈,重重的砸進了旁邊的水池裏。


  柴風猛的跳起來,指著江魚怒聲喝罵道:“江中遊,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那兩位大人是誰?”


  一拳,力道沉重的一拳轟在了柴風的麵門上,柴風仰天噴出了一大把光燦燦的牙齒,仰天就倒。一腳,無比陰毒狠辣的一腳踢在了柴風的小腹上,江魚腳尖微微一偏,腳跟已經踏在了柴風的下體,柴風‘嗷嗚~~~’一聲極其淒厲的慘嚎,嘴裏噴著無數酒肴的殘渣以及大口大口的鮮血,好似草把兒一樣飛了出去。


  一拳,一腳,嚇得那附近幾桌酒席上的賓客逃之夭夭,王府的護衛緊張的衝了過來。


  江魚卻是老神在在渾然不在意的朝著李瑁一拱手,揚聲道:“王爺,臣失態了。今日之事,還請王爺幫忙壓服一二,日後江魚定有厚報。”


  凶狠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李瑁身邊正要撲過來的柴靜,江魚蒲扇一樣的大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張冰雲的臉上,隨後一手抓起張冰雲,好似扛草包一樣的扛著她就走。兩名王府的護衛正要攔住江魚,卻被江魚一腳一個踢飛了老遠,倒在地上哪裏爬得起來?


  安祿山、史思明眼看得江魚鬧出了大是非,戀戀不舍的看了鹹宜公主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李瑁呆了呆,眼裏閃過一縷極其濃烈的笑意,一手抓住了身邊正要撲出去攻擊江魚的柴靜,放聲道:“無事,無事,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諸位盡管歡樂,盡管歡樂。哈哈哈哈哈!玉環,還不快快將那新演練的‘霓裳舞’演出來?”


  花園內頓時絲竹悅耳,琵琶聲一陣陣好似驚濤駭浪般掠過了花園。一名千嬌百媚的女子身披彩衣狂舞而出,整個花園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所有賓客都安靜了下來,除了在池塘裏撲騰的兩個倒黴蛋以及在地上掙命的柴風,還有走過去救治他們的王府護衛,其他人都沉迷在了那狂熱而無比優美的舞蹈中。


  王府大門外,江魚將一聲不發的張冰雲橫擱在了馬鞍上,自己拉著韁繩就走。安祿山想要拍江魚的馬屁,諂媚道:“江大人不愧是江大人啊,做事就是有我們北疆男兒的豪氣!他奶奶的,咱們兄弟也不過是帶著軍隊偷偷的去突厥人的部落裏搶幾個女人過癮,他奶奶的江大人居然敢在王爺的府上搶女人,這個,這個,相差何止,何止什麽?”


  史思明挑起大拇指,補充道:“這個,就是雲和泥巴的差距啊,大哥,江大人今日可是大顯神威,搶了女人,王爺還幫著擦屁股哩。”


  江魚聽得那個膩味啊,猛回頭吼了一嗓子咆哮道:“他奶奶的你們兩個再不閉嘴,老子就生撕了你們!”他狠狠一個鞭腿詭異無比好似巨蟒翻身一般抽在了路邊一棟宅子的圍牆上,‘轟’的一聲,十幾丈長的一段圍牆頓時化為灰燼,嚇得大街上往來的人以及一隊巡邏的士兵呆在了原地,半天沒有反應。


  安史二人徹底服氣了,江魚這一腿產生的破壞力,是他們兩個要拎著重錘大斧劈砍一個時辰才能達成的,由不得他們不服氣、不敬畏、不產生驚恐之心。


  馬背上,張冰雲突然冷冷的說道:“你帶我去哪裏?你能帶我去哪裏?”搖搖頭,張冰雲歎道:“小魚,送我回柴家。你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江魚就好像沒聽到張冰雲的話,他拉著韁繩,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安將軍、史將軍,明日你們去花營,領上三百精騎,匯合我後一大清早就出發。這一次,是送到手上來的功勞,放過了豈不是可惜麽?你們卻也不用上前廝殺,隻要帶上弓箭防備他們逃走就是啦。”


  絮絮叨叨的,江魚將這一次追殺紮古渾一夥馬賊的事情交待了清楚,安史二人一聽說自己不要上前拚命,頓時樂得連連咧嘴大笑,怪異的笑聲在夜空中傳出了老遠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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