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槐南一夢
吸收了紫色煙氣的紀墨,整個人瞬間都無力了起來,像是被在四肢百骸中間投放了什麽柔順的藥劑一般,整個人都沒有辦法使出力氣來。
一時間紀墨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要往地上摔去,頭腦當中也是像是被漿糊黏住了一般,一片混沌和迷惘,就是靠著玄天的支撐,紀墨才堪堪沒有摔倒過去。
一片混沌的腦海之中隻有對墨意的謾罵和怒斥充滿了全腦。
“去你媽的,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一天到晚幹的都是些什麽垃圾勾當,一套又一套的,全都是套路,就是用藥,真的太惡心人了。”
紀墨這邊罵歸罵,但是,罵人並不會給自己帶來什麽實際的作用,就算是給紀墨本人加一個精神上麵的清醒狀態都做不到,所以總結起來就是真沒什麽卵用係列。
但是,紀墨這邊罵罵咧咧根本幹擾不到墨意的行動。
紀墨打起精神來,努力感受著墨意的氣息,可惜,他最終還是停留在了這個空間的邊界上,並沒有真正的走出去,所以,即使用力去感受了,還是徒勞的,因為,鋪天蓋地都還是墨意的氣息。
這股氣流似乎不光對身體的很多部分有作用,似乎對於呼吸肌有著同樣的作用,紀墨感覺到呼吸肌的活動開始變得越來越無力,無法吸入新鮮的空氣,也無法排除體內廢棄的氣體。
氧氣在逐漸被耗盡,大腦開始出現缺氧的症狀,視線開始變得變得色彩黯淡,漸漸開始出現了黑色幕塊的現象,紀墨感覺,就算沒人來傷害他,這個樣子下去,他也沒辦法活下去。
肌肉一陣震顫,紀墨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不能再選擇站立,紀墨握著玄天,做好決定,就算是爬,也要爬出這個讓他痛苦不堪的地方。
一步,一步,又一步,紀墨艱難而痛苦地向前爬行著,但是,那瞬步隻需要一瞬間的距離,在此刻的紀墨看來,卻是一個能看得見出口但是卻永遠到達不了的彼岸一般,冷漠且無法觸及。
呼吸開始變得越發的紊亂起來,紀墨心中念叨著:“墨意,真他娘的是個混蛋,每次讓人死,都是這麽痛苦的方法,就不能像個爺們兒一點,來個幹淨利落的嗎?”
話語還在腦子裏轉動,紀墨就被一陣劇痛疼地從混沌的狀態中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紀墨緩緩地將手捂向胸口,那裏已經被噴薄而出的鮮血給浸透地鮮紅了,血還是溫熱的,摸上去,還有一股舒服的暖意,但是,在那胸口之上,一截黑色的的尖銳物品打擾了這一片溫暖。
而那截黑色物品的所有人,此刻正站在紀墨身後,再次用居高臨下的態度看著紀墨,輕蔑地問著:“這次死的爽快嗎?”
紀墨艱難地扭過頭去,看著像是冰川一般冷漠的男人,雙眸化霜,語氣也都涼的可以落雪了。然後,紀墨對著墨意,輕輕地笑開了。沒有回答墨意的話語,隻是盯著墨意,輕輕地笑開了。
“你笑什麽?”本來冷漠的墨意,看著紀墨對著自己笑起來的麵容,忽然間就怒意滿麵。
“明明隻是個敗家犬,你還在笑什麽?”墨意將紀墨從地上拉起來,對著紀墨的臉就是一陣怒吼。
紀墨口中不斷地溢出著鮮血,語氣依舊含混不清,他笑的已經十分勉強了,但是,還是維持著那個笑著的弧度,在滿麵鮮血襯托下,紀墨的笑看起來詭異而又譏諷。
“我笑你……到現在,你還是……什麽都不懂。”紀墨斷斷續續地說出了這幾個詞,就保持著笑容慢慢閉上了眼睛。
不論墨意再怎麽對著紀墨怒吼,謾罵,紀墨都隻是安靜地閉上了眼睛,保持著笑容的弧度,不再回應。
直到那一直緊緊握著玄天的手,終於鬆開了玄天,任它掉落下去,發出與地麵碰撞的叮當聲,墨意才生氣地將紀墨的身體隨手一丟,冷靜了下來。
墨意能感覺到紀墨體內的經脈流動在快速地枯竭,能感受到紀墨的心髒已經被他完全刺穿,這一次,紀墨一定是死了個徹徹底底。他見過很多刀槍不入的人,但是他從未見過什麽人,在被刺穿心髒之後,還能活著的。
別人不可能,那麽,紀墨同樣不可能。
墨意看著地上一會兒就會變得冰涼的紀墨的屍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狀態,這一次,雖然他已經努力用一切方法來幹擾紀墨了,但是,紀墨精準地精神探知力,竟然還是在這麽隱藏自己的氣息的地方,刺傷了自己好幾處。
現在,紀墨鮮血淋漓地倒在了地上,墨意的身上其實也有不少傷口,但是因為衣服顏色的緣故,顯得並沒有紀墨那麽明顯。
隻不過,墨意能感覺到紀墨比之前要強了,雖然看起來還是被他困在迷局之中沒有出來,但是,他能明顯地感覺到紀墨不論是對力量的感知,還是應對的方法,都有了改進一般,就仿佛是死一次,就會成長一次一樣。
一想到這裏,墨意就感覺到毛骨悚然,他趕忙甩甩頭,想將自己這些莫名其妙地想法從大腦當中除去,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麽這一切就太恐怖了。就會成為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麵了。
隨著紀墨倒地,剛才籠罩在墨意和紀墨周圍的層層遮擋也隨之消失了,外麵的人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戰鬥狀況,隻能在外麵幹著急,而現在,墨意要做的就是整理好自己的狀態,要讓其他人看到,自己還是遊刃有餘,讓他們不敢打自己門派的主意。
待障礙散去,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到底是誰活著,誰取得了這場戰鬥的勝利,這可決定了他們是去是留,當然每個人都急的不行。
等看到是一身玄服緩步走出來的時候,整個山穀發出了從開始到現在最大的一聲歡呼聲,所有人都放下了矜持和芥蒂,共同地為走出來的這個人歡呼。
沒錯,是墨意出來了!是他們這邊的墨意出來了!活著的不是那個死而複生的紀墨,是他們的希望,墨意!
等墨意回到地麵,所有人一番問候之後,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轉移到了紀墨的身上,畢竟剛剛可還是在墨意手下死而複生了的,現在墨意雖然平安歸來,但是,他們還是怕紀墨再來個詐屍。
但是,當他們看到紀墨平躺在地麵上,胸口處大片鮮血浸紅,而心髒的地方,此刻正直直地插著墨意的棲梧,在紀墨的心髒處非常流暢地貫通而過,將紀墨的心髒整個捅穿了。
這下,算是穩了!剛剛因為都是些內部傷害,也看不出效果來,所有死沒死都是靠墨意的判斷,現在紀墨這個樣子,隻要是個人都知道,紀墨這下肯定是死透了,就算是給他上點鹽,搞成鹹魚,他也沒辦法再翻身了。
這下子,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來,開始忍不住歡慶了起來。
“女人!你家主人不行了吧,剛才那麽囂張,現在是不是打臉打地很疼啊!”那剛剛被瀟湘罵的沒話說的人,現在總算是找到了發泄的口子,趕忙出來要嗆瀟湘兩聲。
瀟湘身姿優雅,不卑不亢,不驕不躁,緩緩地飄著紀墨身前,將插在紀墨胸口的棲梧拔了出來,而後朝著墨意扔了過去,雙手輕輕撫上紀墨的麵頰,而後轉頭對著剛剛那個囂張的人淺淺笑道:“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墨意一把接過棲梧,總算是開了口:“紀墨已經死了,要定勝負,那也是我們和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就這麽有自信能將我們全部解決。”
“當然。我打你你們和開玩笑似的,一直不出手,隻不過是因為我家主人想和你們玩玩罷了,我才在這邊旁觀。不然,你以為你們能活到現在?”說著,瀟湘一個跨步向前,身後便是隨著而來的巨木轟鳴聲。
瀟湘眸中紅光一閃,手指在空中飛速寫下一片鮮紅的符文,而後像是水霧一般迅速融入在了空氣當中。
下一刻,大地轟然皸裂開來,無數巨大的藤條從地下拔地生長而起,將剛剛空無一物地空間一瞬間就填地滿滿當當的,而後無數殷紅的花朵順著藤蔓就綻放開來,將剛剛還一片冷寂的空間,瞬間填滿火焰的顏色。
親眼看到這近乎重建場景般的景象,剛剛還歡呼著的人群,一時間都冷了下來,本來還以為隻要滅了紀墨就沒什麽問題的人,感覺剛剛美好的感覺就是一場鏡花水月,完全都是在做夢。
本以為最棘手的人是紀墨,現在看來,錯了,錯了,全部都錯了。是紀墨身邊的這些幫手,才是最難對付的,他們這些腦子一熱就奔著蠅頭小利衝上來的人,怕是一個都回不去了。
恍惚間,他們似乎想起了之前聽到的一個傳言,那是來自於雲夢澤的一則傳言。
雲夢七大家派出去追一個青年的小隊,在怨靈禁地處全數覆滅,現場觀察來看,似乎都是被吸幹了鮮血幹枯而亡的。而這個小隊的首領,至今下落不明,連屍體都未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