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碧落黃泉
蕭翟似乎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徹底釋放自己情緒的地方,在紀墨的懷中的終於不再是小聲的抽噎了,似乎想要將這些年積攢的所有的委屈全部都釋放出去,他已經忍的太久了,從十歲那年開始,忍到了今天。
蕭翟所在的蕭家,並非什麽不入流的小門派,在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內,蕭家是在整個星域都排的上名號的家族,就算是一直名聲如雷貫耳的夜家,在蕭家最為鼎盛的日子裏,也不敢對頤指氣使。
但是從蕭翟爺爺那一輩開始,蕭家就開始漸漸衰落了,再加上那一場近乎席卷了整個星域的大混戰,星域當中有點名氣的家族,都參與到了這場爭鬥之中,作為當時十分興盛的蕭家,當然沒有辦法免去參加這場爭鬥。
而參與這場爭鬥的結果就是,整個蕭家被打地滿目瘡痍,蕭翟的爺爺在那場爭鬥之中戰死,家族當中一直隱藏很深的派係爭鬥,在蕭翟爺爺死去的那一刻徹底爆發出來了。
那些被權利迷失了雙眼的人,根本不管整個家族還卷在那摧枯拉朽的戰鬥之中,急吼吼地開始了家族之中的奪權爭鬥,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之下,整個蕭家被分裂成了三個部分,同時蕭家優秀的人才,都在那場的爭鬥當中成了最後的犧牲品。
於是,留下的僅有的不喜爭鬥的蕭翟的父親,在僅存的兩個長老的扶持之下當上了現在蕭家的家主,但是勢力與之前的蕭家相比,完全就是螢火之光與日月光輝的比較。
同時,這場爭鬥不光將整個蕭家分離到了今天這個模樣,同時還讓那股爭權奪利的風氣沿襲了下來,明明現在的蕭家,就是個丟在人堆裏很普通的小門小派了,但是,家族內部的的人不光沒有齊心協力想要恢複之前的輝煌就算了,竟然連這麽小個門派的權利都要爭來爭去。
這也是蕭翟明明是三子,卻是會是蕭家少主的最主要的原因。
蕭翟頭上還有兩個哥哥,不論是論輩分還是論嫡庶,其實家族的繼承權都和蕭翟沒什麽關係,但是,蕭翟的兩個哥哥——都死了。死在了自己血脈相連的兄弟手中。
蕭翟還記得那一天的景象,那是冬日當中極為寒冷的一天,漫天的雪花洋洋灑灑而下,大到甚至讓人看不清眼前的人的模樣和神情。蕭翟正窩在自己的房間裏小心翼翼地偷吃著父親一直的不然吃的糖葫蘆,因為怕他吃多了長蛀牙,到時候又要到處亂哼哼。
作為蕭家最小的孩子,從小又是個溫軟的性子,家裏的兩個哥哥還有父親都是相當寵愛他的,所以在與兩個哥哥同樣大的年齡,蕭翟還是個會偷偷窩在自己家裏吃糖葫蘆的混孩子,根本沒有點大家少爺該有的模樣。
這一天在蕭翟眼中也看起來和往常一樣,在做完父親給自己留的功課之後,就悄悄地躲在自己的房子裏吃著托仆人偷偷買回來的糖葫蘆。
等全部吃完以後,蕭翟便安靜地坐在自己房間的椅子之上百無聊賴地踢著腿,他的大哥和二哥都和他說好了的,大哥會給他送蓮子糕過來,二哥會從市集上帶蜜棗回來給自己吃。
一想到一會兒有這麽多好吃的,蕭翟整個人就忍不住興奮了起來,等待的時間也不再難熬,那可都是甜蜜的煩惱,蕭翟感覺自己等待的時間都泛著甜蜜的泡泡。
一個時辰過去了,蕭翟開始不想晃腿了,總感覺有點累了,兩個時辰過去了,蕭翟已經整個人都躺到床上待著去了的,歪著個小腦袋看著窗子,忍不住埋怨道:“他們兩個今天都吃壞肚子死廁所裏出不來了嗎?怎麽還不來啊?”
蕭翟感覺自己的肚子開始有著咕咕地叫聲,小小的蕭翟撅著嘴巴,整個人都極度不開心,不光哥哥們沒來,居然今天連個來問自己餓不餓的仆人都沒有,這都是怎麽了?一會兒見了一定要把這些個不盡責的仆人全部都開除才行。
但是,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對於現在的蕭翟來說,最重要的是肚子餓了,而且還沒人來管他。蕭翟看著外麵的天色從天色明亮到現在微微暗了下來,似乎已經過去了小半天的時間,蕭翟終於打算自己去廚房裏偷點吃的來吃,再等下去,蕭翟怕自己直接餓死在房間裏。
打定了主意的蕭翟從床上一躍而起,隨便套了件厚衣服,就匆匆忙忙的出門了,等蕭翟出門之後,鎖好自己房間的門,向著廚房的方向跑去的時候,就看到了在自家正廳前方的地上立著兩個人影。
飛雪實在是過於綿密,蕭翟根本沒辦法清晰地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在做些什麽?但是,通過身上的衣物和大概的身形,蕭翟還是認出了那是自己那兩個把自己丟在一旁,明明答應了給他帶吃的東西,卻到現在還沒出現的兩個混蛋哥哥。
蕭翟一看這兩個罪魁禍首就在補遠處站著,氣的直接就衝著兩個人跑了過去,嘴巴裏還不停地碎碎念這數落的話語,他一定要讓這兩個哥哥好好見識一下他的憤怒才行。
雪地上一片平整,沒有腳印印在上麵,鬆鬆軟軟的像是最為舒適的鵝毛被,這麽看起來笑的兩位兄長,在這個地方站著的地方實在是相當久了,不過一般情況下,會出現兩個人,在大雪天站在雪地當中一動不動,久到大學都覆蓋了自己的腳印嗎?
明明是十分簡單的問題,但是,當時急著責備兩個哥哥根本沒在意這些,也沒注意到雪地之上唯一的一行的腳印就是自己的,甚至於這本該是仆人們來來去去的前廳,雪地上竟然如此幹淨,實在是太過異常了。
隻是此刻蕭翟都沒有關心,隻是氣鼓鼓地衝了過去,而後對著兩個兄長一頓埋怨,然後他們會像往常一樣,雖然互相看對方都不對盤,但是都會愛憐地默默蕭翟的頭發,然後溫柔地安慰他:“好了,不生氣了,要吃什麽,哥哥去給你買啊。”
蕭翟氣勢洶洶地衝了過去,卻在看清兩個人的狀態的時候,整個人都停滯在了雪地當中,不敢在往前前進分毫,因為,眼前的景象,一定是自己做了噩夢才會出現的場景吧。
不然,為什麽大哥的長劍會貫穿二哥的心髒,二哥的短刀會割開大哥的頸部大血管,而後兩個人像是沒有絲毫氣息一般靜靜地立在院子當中,一動不動。
蕭翟顫抖著伸出雙手去觸碰了一下站在雪地當中的兩個哥哥,雙手所觸之處一片冰涼,和這周圍的的雪花一般冰涼,那種可以凍結一個人滾燙的血液的那種涼,就想現在的蕭翟,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在那一刻被凍住了。
蕭翟搖著頭,不停地後退著,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一切都還是可以挽回的,他還要看著兩個哥哥雖然平時互相嫌棄但是都會溫柔地摸著自己的頭,雖然互相給對方挑刺但是都會好好地寵愛著自己。
他絕對不接受兩個哥哥同時消失的世界,絕對不要。
蕭翟慌慌張張地從前廳前的空地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不停地喊著:“來人啊,來人啊,不論是誰都好,快來人啊!”
蕭翟感覺眼淚似乎都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但是,平時生機勃勃的庭院,在此刻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冷寂地讓人心涼,待蕭翟走出這冰涼的院落之後,迎接他的是更為殘酷的事實。
那本應該掩埋一切罪惡,毀滅一切證據的大雪都沒做到將一切徹底掩埋起來,蕭翟看著自自己腳下起像是鮮紅的河流一般開始向著遠方蔓延的血路,以及在血路附近躺著的人數眾多的屍體,似乎將整個空間都堆積的滿滿當當了。
而在這些屍體當中,蕭翟很容易得就認出了那些自己經常可以見到的仆人的麵孔,怪不得今天一直沒有人來提醒自己,關心自己,因為,那些人,早就已經沉眠在此了。
蕭翟神情木然地一步一步地踏在這血染的大地之上,仿佛行屍走肉一般地走在這個一片死寂的大宅子當中,那一刻,蕭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和絕望,似乎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了他一個人那般冷寂。
明明厚厚的冬衣還在自己身上好好地穿著,蕭翟卻隻能感覺到連骨子裏流著的血都是冰涼的,蕭翟站在院落中間,突然不知如何是好,明明昨天還是一副其樂融融準備過冬的模樣,怎麽今天,就隻剩下了他一個人,孤獨地守著這麽大個院落了。
就在此刻,蕭翟聽到了門外似乎有兵器相撞的聲響,蕭翟這時從反應過來了,他還有父親啊,他還沒看到父親,父親一定沒有事情的,門外一定是父親在帶著人馬抵禦入侵的人群,一定是這樣的。
一旦一個希望燃起來,人類的行動能力是相當驚人的,明明剛剛怎麽都走不完的長路,卻在此刻幾步幾跨到了門邊,待蕭翟滿懷期待地打開大門,卻隻是突然被站在門邊的人,一巴掌拉過去而後手中塞下了一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