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易冷(三)
沈婠的心一緊:“竟是這麽大的罪名?那另一位事主呢?”
嫻雅皺眉道:“是海東太子,李修赫。”
沈婠原本以為不過是某個侍衛,可竟然是李修赫?
李修赫乃海東放在北國的質子,一來讓北國放心不會攻打海東,二來也是希望若是西國侵犯海東時,北國不要坐視不理。
李修赫在北國也有好幾年了,先帝在時他就來到北國,被禁在質子所裏。質子所雖然在後宮,但距離後宮又有些偏遠。他平時是不被允許外出走動的,所以,若要說畫之和他有私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嫻雅隻怕沈婠不相信畫之,說道:“畫之的為人阿婠你也許不清楚,但是進宮以來我和她相處很好,她斷不是那等輕薄之人。”
沈婠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姐姐莫急,我雖然不知道畫之的秉性,對於李修赫,我卻是知道一些的。我與他也算是舊友。姐姐可知道,裴昭儀拿下畫之的證據是什麽?”
嫻雅聽她這麽說總算知道事情不會那麽難辦了,理清思緒便道:“據說,禦駕離京的那晚,畫之身邊的宮女看到畫之出了景怡宮便也跟著,走到半路聽到笛聲,隻見畫之跟著笛聲就到了質子所,然後便看到……海東太子與她在花間……”嫻雅不便再說下去,但意思是明了的。
沈婠冷笑道:“就憑一個宮女的說辭嗎?”
嫻雅輕咳了一聲,道:“還不止這些,後來裴昭儀命人到質子所搜查,竟發現畫之的玲瓏在海東太子的手中。”
那樣精致的玲瓏,確實隻有畫之一人擁有。
沈婠皺起了眉頭,隨後問道:“難道李修赫就沒有話說嗎?”
畫之道:“他的話也實在說不通,他說那玲瓏是他在質子所撿到的,這未免於理不通,好端端的,畫之的玲瓏怎麽會跑到質子所裏?所以裴昭儀自然是不信,便坐實了畫之與他私通的罪名。”
沈婠卻道:“沒什麽於理不通,若是有人故意偷走玲瓏再故意放到質子所中,讓李修赫撿到,李修赫一無所知,而畫之對此事也百口莫辯。”
“這……”嫻雅愣住。
沈婠一揚眉,又問:“那個指證畫之的宮女呢?”
嫻雅道:“在裴昭儀宮中,說是重要證人,怕有人對她不利。”
沈婠冷笑:“她倒是學聰明了。”
嫻雅歎了一聲,問道:“阿婠,如今要如何是好呢?若是裴昭儀將此事告訴皇上,而皇上不肯相信畫之,這可怎麽辦呢?”
沈婠道:“事關海東太子,皇上不會草率結案,這樣,我先去質子所見李修赫,其他的我自有安排。”說完起身欲走。
嫻雅握住她的手道:“阿婠,畫之就拜托你了。”
沈婠衝塌笑笑:“放心。”
出了儲秀宮,沈婠向質子所而去。
質子所門口並沒有守衛,裏麵住著的是李修赫和他從海東帶來的兩名侍衛,其餘侍奉的宮人都是內務府調撥來的,這些人每過三個月都會換一撥,所以除了那兩個侍衛之外,李修赫不會和任何人太過親近。
當李修赫看到一身宮裝的沈婠時,先是吃了一驚,然後笑道:“真是稀客呀!”
沈婠微笑對他點點頭,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異樣。
李修赫笑了起來,說道:“不知道沈婠小姐到我這兒來有何貴幹?莫不是,也來瞧笑話的吧?”
沈婠睨他一眼,問:“你有什麽好笑的事可以讓我笑嗎?”
李修赫怔住,苦笑道:“你不是為了那件事來的,還能為了什麽呢?”
沈婠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道:“來看看老朋友,也不可以嗎?”
李修赫道:“可以,隻是我這裏可沒有好茶招待啊。”
沈婠但笑不語,李修赫坐到她對麵,靜靜的望著她。
半晌,沈婠問:“你最近可有去找九哥切磋棋藝?”
李修赫仿佛是鬆了口氣,答道:“自然是要去的,他在病中無聊,又不能常出去走動,我們倆倒是投了緣,所以隔個幾天就去看他一次。”
“他的病……”
“還是老樣子,不好也不壞,不過下棋的時候卻是精神抖擻,我都快不是他的對手了。”
這下沈婠得意的笑了起來,說:“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他是誰的徒弟。”
李修赫訝異的看她一眼,道:“不會是你吧?竟然真的是你?九王爺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呢!”
沈婠嗬嗬一笑,站起身道:“你多去陪陪九哥吧,我有事先走一步。”
李修赫一愣,問道:“難道你來就是問這些的嗎?難道你不想問問我……”
沈婠轉身就走,邊走邊說:“我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你好生呆著便是。”
李修赫目送她離去,卻不明白她到底得到了什麽樣的答案。
掌燈時分,沈婠到了惜塵身邊,惜塵疲累的用手撐著額頭,小石子站在一旁伺候著。
安公公被惜塵那一腳踹的不輕,如今正在養傷,他的年紀也大了,等到傷一養好,便可出宮養老去了。
所以,小石子將會接替安公公成為惜塵身邊的大內總管,這對沈婠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和小石子對視一眼,沈婠走到惜塵身後,雙手按上他的太陽穴,輕輕的揉著。
惜塵閉目享受了一會兒,雙手覆上她的柔胰,仰頭衝塌笑了笑,但這笑裏含了無分苦澀。
“皇上有心事?”沈婠明知故問,這個時候,裴昭儀早該將那事告訴他了。
惜塵把她拉到身邊,注視著她說:“朕這裏有樁公案,不知該如何定奪,此事事關你的一位朋友。”
沈婠直言不諱的問道:“皇上說的,是畫之和修赫私通一事吧?”
惜塵忙問:“你已知道了?”
沈婠點頭道:“是,下午的時候嫻雅姐姐來找過我,隨後我就去問了修赫。”
惜塵麵色一淩,問道:“他怎麽說?”
沈婠緩緩道:“禦駕離京那一晚,他分明去了九哥宮中下棋,怎會與畫之見麵並做下苟且之事呢?”頓了頓,她又道:“方才我也去問過九哥了,他已證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