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草精靈
他說的鏗鏘有力，張芃芃斂去笑意，目光清冷的看著他，露出幾分寒意來，這眼神竟讓與她對視的宋慶額頭慢慢沁出汗來，他心中微驚，這姑娘怎麽瞧著有幾分上位者的氣勢來。
??廳內一片寂靜，幾人視線全都落在張芃芃的身上。
??張芃芃盯著宋慶，緩緩開口：“宋太醫，這毒你能解嗎？”
??宋慶淡淡道：“不能。”
??“可這毒我能解，你我醫術誰高誰低？”
??“你說你能解，那你就能解嗎？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張芃芃冷冷道：“我敢說就能做到，難不成宋太醫以為我會當著太子殿下的麵兒說假話不成嗎？還是宋太醫以為，這世上之人誰都敢當著太子殿下的麵兒說假話？”
??宋慶背上冒出一層冷汗，“太子威嚴，自然無人敢當著殿下說假話，可……”
??張芃芃眯起眼睛，逼近他，聲音緩慢而又溫柔，“既然沒人敢說假話，宋太醫一而再再而三的當著殿下的麵兒說是不自量力，說我胡言亂語。難道宋太醫以為你比太子殿下更能判別一個人說的是真是假嗎？”
??宋慶抬頭快速的看了一眼武藤鳴，瞳孔一縮，不敢再開口了。張芃芃笑著接著開口道：“做臣子就要有做臣子的覺悟，千萬別以為殿下不開口，就把殿下當傻子。”
??宋慶一個激靈，連忙道：“殿下……殿下，微臣，微臣隻是……”
??李院使掃了一眼張芃芃，見她笑的溫柔，明豔動人，隻這短短幾句話，既沒有反駁宋慶的話，也沒有一個勁兒的強調自己的醫術，而是轉而指責宋慶逾越了規矩，竟然做起了殿下的主了。
??這可是大罪。
??天下還無人敢說自己能做的了太子殿下的主，隻怕陛下也不敢這麽開口。
??宋慶一個勁兒的磕頭，武藤鳴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李院使忙磕頭道：“殿下贖罪，宋慶隻是站在一個大夫角度看問題，他並沒有想太多，一時失言，還望殿下贖罪。”
??武藤鳴斜倚在椅子上，“那石姑娘臉上的毒，你們可是真的治不了？”
??“臣等無能，如今還沒有找到解毒的辦法。”
??武藤鳴又問，“院子裏的藥材可是你們下的毒？”
??宋慶忙大聲道：“絕不是微臣下的毒。”
??“……好。”武藤鳴絕色的容顏上浮現出淡淡的冷笑，他身子往後一靠，手指輕敲著桌麵，“這藥材若不是你們下的毒，那必定是有人下的。任封……”
??“殿下。”
??“著人把藥材的事情調查清楚。”
??“是。”
??李院使和宋慶兩人離開，廳內又恢複了安靜，武藤鳴看著石玉兒拉著張芃芃的手欣喜的說話，他站起身走了過去，兩人都閉嘴不言，他眉目一抬，視線落在張芃芃身上，“我給你留了兩個宮女，都是會武功的。熬藥的事兒交給她們，你的手也要休養。”
??“是。”
??等離北苑遠了，宋慶才慌亂的抓著李院使的胳膊，著急道：“師父怎麽辦？殿下要徹查此事，我……我……”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宋慶慌亂開口，“我哪兒知道殿下會為了一個石玉兒就不顧秦姑娘的想法。”
??李院使看了一眼宋慶，又回過頭看了看北苑的方向，“你覺得殿下是為了石玉兒？”
??“不然是為了誰？”
??“我不覺得殿下是為了石玉兒。”李院使想到言歌言談不卑不亢，就算在太子殿下的麵前也絲毫不懼，神色自若，淺笑駁斥，完全不在醫術上與宋慶爭執，反而另辟蹊徑，一招製敵，直指宋慶忠心問題。
??又想到剛才武藤鳴看向言歌的表情，李院使覺得他們似乎猜錯了什麽。
??殿下在意的人可能並不是石玉兒。
??宋慶不在意這些，隻心憂自己的前程，“師父，如今可怎麽辦？”
??“如今也隻有去找秦姑娘了，秦姑娘若是願意出麵為你說情，或許……還可保你一命。”
??宋慶也連連點頭，“那徒兒就去找她們了。”
??燕秀宮。
??文代珊坐在秦青蘿對麵，咬牙怒道：“真沒想到，殿下竟然要推遲選秀。莫不是真為你石玉兒一人而推遲的。”
??秦青蘿未開口，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秦姑娘，你難道不擔心嗎？”
??秦青蘿看著一臉憤怒的文代珊，麵露苦笑：“我擔心又如何。我不過一個落魄世家的女兒家罷了，殿下的心思，我如何能知道。”
??文代珊看著神色淒婉的秦青蘿，恨鐵不成鋼，“秦姑娘，你在東宮這麽些年，和殿下總有些情分的。這次選秀為的就是讓你名正言順，若是殿下瞧上了旁人，那你……”
??“那我也隻能認命了。”秦青蘿截斷文代珊的話。
??文代珊猛地睜大眼睛，冷笑幾聲，甩袖而去。
??等她離開，秦青蘿滿臉溫柔神色瞬間消失不見，她冷著一張臉，目露陰沉的盯著外麵，白皙的手緊緊捏著茶碗，用力到指關節泛白，咬牙切齒，“石玉兒。”
??沒想到，殿下真的為了石玉兒而推遲選秀。
??她正想著，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想到了同在北苑的不隻是石玉兒，還有另外一個人。
??殿下改變心意到底是為了石玉兒還是另有旁人……
??文代珊氣呼呼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還沒坐下，一個宮女就偷偷摸摸的進來，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她看了幾眼那宮女，起身走到了外麵。
??燕秀宮外，宋慶慌亂的走來走去，遠遠看見一個身穿粉色秀女宮裝的少女走了過來，文代珊抿著唇，不滿道：“找我來做什麽？”
??宋慶忙把北苑的事情說了一遍，文代珊心頭大驚，不敢置信武藤鳴竟真的主動過問了北苑之事，“你與我說此事做什麽？”
??“文姑娘，你這話何意？可是你讓我在藥材你下毒的？”
??文代珊忙道：“宋太醫你可不要胡說，我什麽時候說過讓你在藥材裏下藥的。”她一把拉過旁邊站著的宮女，是這位宮女幫她聯係太醫院的人，“你說，我可是讓你去找人在給石玉兒的藥材裏下毒的？”
??這宮女剛才在旁邊可聽得一清二楚，現在又聽文代珊話裏有話的詢問，自然明白什麽意思，“自然沒有。文姑娘隻是讓我去太醫院問問，石姑娘臉上的傷勢如何，從來沒說過旁的什麽。”
??“你……”
??文代珊忙拿著宮女往回走，逃也似的離開。
??看著她們兩人的背影，宋慶呆愣在原地，他麵色煞白，心慌意亂，著急的在原地打轉，“現在怎麽辦？怎麽辦……”
??“宋太醫。”
??一道聲音忽然傳來。
??宋慶抬頭一看，見任封不知何時站在了前麵，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他頓時腳下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過了一會兒，匍匐的朝著任封爬過去，抓著任封的衣裳下擺，“任侍衛，我是受人指使的。”
??“有話，回去和殿下說吧！”他一揮手，就讓人帶走了宋慶。
??任封站在原地看了看燕秀宮，微微歎了一口氣，希望此事裏沒有牽扯到秦姑娘。
??文代珊拉著宮女回到屋內，關上門窗，她轉過頭目露凶光盯著宮女，宮女忙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姑娘什麽都沒有交代我做。”
??“算你聰明。”文代珊見她如此識相，鬆了一口氣，“你要知道，這件事兒可不小，我身份和你不同。此事若是說了出來，我大不了就是選秀不成。可你和你的家人，會是個什麽罪名那就不知道了。”
??宮女一聽，更是堅定萬分的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姑娘隻讓我去太醫院問石姑娘的情況，其他什麽都沒交代過。”
??“好了，你出去吧！”
??宮女慘白著一張臉走出去，文代珊等她離開了，才腳下一軟坐在椅子上，她顫抖著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飲盡，暗暗在心裏對自己道：隻要她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的。就算殿下過問，殿下也不可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就處置一個尚書府的嫡女的。
??是的，她不會有事兒的。
??文代珊在心裏安慰自己。
??接連幾日，武藤鳴都是在傍晚時分到的北苑。
??石玉兒跟在張芃芃旁邊皺著眉頭，警惕的看著武藤鳴，小聲開口道：“言歌，你跟我說實話，殿下到底是不是為了你來的？”
??“不是。”張芃芃堅定道。
??石玉兒臉色頓時一變，她哭喪著臉拉著張芃芃的衣袖，“言歌，你說太子殿下不會是為了我來的吧！”這幾天，她思前想後，原本一心認為殿下是為了言歌而來，可……可言歌這麽斬釘截鐵的說不是。她這才想到這北苑裏不隻是住著言歌，還住著她啊！
??張芃芃看著終於明白過來的石玉兒緩緩歎了一口氣，“你說呢？”
??石玉兒一臉要死的表情，“不會吧！我和殿下都沒見過幾麵，而且我……有心上人的，我還等著選秀完了，讓他上門提親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的臉都好了大半了，言歌都說了隻要再過兩天，她的臉就能完全恢複過來。
??這幾日太子殿下日日前來，莫不是真的是為了她？
??張芃芃看石玉兒慌亂的模樣，“你慌成這樣，殿下看到了，不會以為你不願意嫁給他？”
??“我本來就不願意！”
??“不願意還來參加選秀，你是拿皇家開玩笑，還是拿太子殿下開玩笑啊！”
??石玉兒一聽怏怏的坐在一旁，一個太監走了過來，低聲道：“兩位姑娘，殿下讓你們過去。”
??石玉兒連忙捂著自己的腦袋，唉聲道：“我頭疼，言歌，你去吧！”她踉踉蹌蹌的回到屋內，啪的把門關上，警惕的聽著外麵的動靜。
??張芃芃無奈的跟著太監到了前廳武藤鳴如往常一樣坐在椅子上，隻是今日他桌子上放了一疊奏章，他正看著，“來了。”
??太監退了出去。
??“石姑娘頭疼，隻有我過來。”
??武藤鳴點了點頭，示意了旁邊的椅子，“坐吧！”
??張芃芃看了一眼上首右邊的位置，又看看武藤鳴，“石玉兒沒來。”
??“我聽到了。坐吧！”
??張芃芃疑惑的坐在椅子上，站在外麵的宮女適時的送來了茶水點心放在了張芃芃麵前，“還有什麽想吃的，說吧！”
??“我讓他們把這些東西送到玉兒那兒去吧！”張芃芃開口要喚太監，武藤鳴猛地抬眸冷冷看著她，“這是給你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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