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腹痛
“怎麽還站著不動？管使這是要本宮親自站起來找她？”鄭貴妃的語氣中，已然有了絲絲的生氣， “本宮的時間也不是白白浪費的，肯來見見她，怎麽，還跟本宮起架子？你信不信本宮隻需要一句話，她現在就可以死在後宮中！”
??“娘娘——”張梁剛想求情。
??“娘娘！”隻見張芃芃從階梯上一步一步的走下來，藏書閣的樓梯沒有扶手，她就這麽將雙手放在身前向貴妃走過來，身上雖然穿著的是宮女的衣服，可她身上顯貴的氣質，是掩蓋不了的。
??這會兒站在平地的宮女們算是見到了張芃芃的模樣，表麵上不動聲色，可心裏頭卻忍不住的驚歎。難怪王爺會對她一見傾心，會願意這麽用力的守護，她的容顏氣質，完全跟她們這個群體是格格不入的，不是貶義的，而是感歎，還有這樣好看的女子。
??都說為人婦的女子會越來越顯老，但是她們看張芃芃的時候隻有舒服，就像是看到了一朵睡蓮一般，清澈透亮。又像是感受到了一朵白玉蘭，沁人心脾。
??“奴婢，給娘娘請安，貴妃娘娘萬福！”她走下來，規規矩矩地給鄭貴妃行禮。
??鄭貴妃卻沒抬眼，看著自己纖細的手骨噙笑道：“你真是好大的架子，讓本宮在這兒等著你，怎麽，你藏書樓沒有什麽事情可做，難道讓你在樓中看書不成？”
??“不敢。”
??“不敢？本宮倒是覺得你的膽子大得很，聽最近來往的宮女們說，你在這兒，很作威作福呢？”
??張芃芃頷首低眉：“沒有。”
??“話說得這麽簡單利落，還幹脆，你是不服氣本宮說的話？”鄭貴妃斜眼看著她，陰陽怪調：“你若是覺得本宮有說的不對的地方，也一定要說出來，本宮是個講道理的人，定會好好跟你商榷的。”
??張芃芃心中歎氣，之前那樣不留情麵的對付沈嚴川，好幾次都讓他暴跳如雷，這下虎落平陽，想必鄭貴妃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她，這次來，恐怕就是來找麻煩的，隻是，為了張梁，她選擇——
??“不敢，奴婢就是奴婢，不敢跟娘娘提到“商榷”二字，也不配。”
??張梁看著之前那樣傲嬌的張芃芃，現在變得這樣卑微，感同身受的為她心疼，上前一步：“娘娘，是下官讓她上樓打掃的，不信您可以上去看看，想來定是打掃得幹淨的。”
??鄭貴妃橫眼覷了她們父女，“嗬，你們父女倆一唱一和的雙簧唱的可真是有感覺，而是本宮是個不喜歡聽戲的，不吃這一套。”
??“不過看你這態度，也沒有那麽囂張跋扈，這樣吧，既然宮人們都到本宮那兒去說了，本宮也不能坐視不管對不對。”
??張芃芃聽這話，就知道這個女人又要作妖了，但有什麽辦法，如今她在深宮之中，她身上有功夫不假，可還會連累張家上下。好在張雨現在有嶽岩保護著，不然她心態更奔潰了。
??“娘娘想要罰什麽？”她也不跟她拐彎抹角，她不就是想為沈嚴川出氣麽，滿足她就是了。
??鄭貴妃起身，扭了扭脖子，“本宮看外麵日頭正好，你在這藏書樓中待了也挺久的了，曬曬太陽對你身體好，這樣，你就去藏書樓前麵跪著吧，就跪到——本宮睡一覺再說吧，有些乏了！”
??她信鄭貴妃個鬼，這西角哪有太陽！？這大白天的睡什麽覺？！
??“娘娘，這兒是西角，沒有太陽！”不知是哪個天殺的小宮女不嫌事多，愣是提醒了鄭貴妃這麽一句。
??鄭貴妃心裏頭竊喜，故作恍然，“哎呀，多機靈的小丫頭，若是不提醒，本宮都忘了，既然這樣，那就別跪在這兒門外了，你們說哪兒的太陽多呢？”
??那些宮女們，都知道鄭貴妃有意刁難，誰都想爭先恐後的想法子，於是就有人說，“浣衣局是整個後宮陽光最多的地方了，畢竟衣服要曬得幹，還不都得要陽光麽。”
??“對對對，若是要曬太陽，還是那兒合適。”小宮女們就像是搶著想要說出來一樣。
??鄭貴妃挑眉：“既然都說那兒好，想必是真的好的，”隨後帶著笑意看張芃芃，“你就上浣衣局跪著吧，就跪到本宮睡醒了。”
??“大白天的，娘娘這是睡的什麽覺？”張芃芃冷笑。
??鄭貴妃就等著張芃芃這麽說她呢，故作生氣的反問一通：“本宮什麽時候想要休息，什麽時候不休息，難道要需要跟你一個最低賤的下人匯報一聲？還是你在質疑本宮的決定？”
??“張芃芃不敢？”
??“不敢嗎？那你就應該自稱“奴婢”而不是自己的名字了！”鄭貴妃冷冷地笑道：“看來還是王妃坐久了，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身份了，既然這樣那就讓你的父親來告訴你什麽叫做下人吧！”
??說罷，鄭貴妃不等張芃芃反駁，就再一次下令：“本宮一進藏書樓就覺得到處都是灰塵，一看就是沒有打掃幹淨，也不知道你這個管使是怎麽當的，實在是該罰，本宮就罰你也去浣衣局跪著吧！”
??張芃芃立馬就怪自己不該這麽心急如焚的沉不住氣了，如今是個下人，沒了沈笙的庇護，自己的後台張梁又倒台了，現在丟在這個後宮之中，就算她們父女倆就這麽被虐待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
??“娘娘，是奴婢的錯，不關管使大人的錯，您要罰就請罰奴婢一個人，都是奴婢沒有好好打掃。”再三糾結的張芃芃，還是開口示弱了，但鄭貴妃卻沒有想要放過她。
??“是你的錯？那你就這麽站著？你難道不知道什麽叫做奴婢，什麽叫做認錯？”
??張芃芃一怔，愣神的看了張梁一眼，他已然上了年紀，如果讓他就在太陽底下曬個半日一天的，怕是熬不住的。
??一咬牙，張芃芃頷首，給鄭貴妃跪了下來。
??“娘娘，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剛剛都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您，還請您見諒。”
??鄭貴妃嘴角揚起，外人不知道一向不愛理會人的鄭貴妃為什麽偏偏就要針對張芃芃，但由此可見，這個在傳說中的張芃芃，曾經的殊王妃，從鄭貴妃這一次來了以後，在眾人心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不如蜉蝣了。
??“嗯，既然你認錯了，本宮也不是那麽得理不饒人的，你就自己過去跪著吧，跪到什麽時候，你就等本宮的通知吧。”說罷，她揮了揮衣袖，讓邊上的人攙扶著就這麽離開了。
??張芃芃走之前，還被張梁給拉住：“芃芃兒，你可受得了啊！？你等著，為父這就去求皇上，讓你出宮去，在宮中，你太危險了。”
??張芃芃回了他一個放心的微笑，笑得很甜，宛若殷桃，“爹你別瞎想了，這個時候去找皇上，皇上信麽，滿朝文武要怎麽看您，怎麽看咱們張家，不僅得不到皇上的幫助，還少不了一陣奚落，那更是難受了！”
??“那為父也不能讓你就在後宮裏受罪吧！”
??“怎麽會受罪呢？”張芃芃很清楚，她出去了，可以去找青玄門的人，但是那樣張梁一個人在宮中，又怎麽能讓她放心。
??“爹爹，女兒沒事，你就在這兒好好等著女兒回來，若是再不去，一會兒有心人去跟鄭貴妃告狀，誰都救不了女兒了。”張芃芃深長地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張梁的背。
??張梁再舍不得，也沒有法子，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的感到絕望，看著張芃芃離開的背影，他潸然淚下，握著拳頭，說著：“蘭芷啊，這一世是我先負了你，又沒有能力好好照顧我們的女兒，是我的沒用啊！”
??……
??張芃芃跪在浣衣局的消息，很快的就傳遍了後宮，畢竟是當年的王妃，這等事情，自然是惹人注目。
??本是蕭條的浣衣局，此時多了很多人，就像是當時去藏書樓看張芃芃的那些人一樣，都是好奇帶著嘲笑過來的，其中，就有皇後身邊派過來的宮女。張芃芃曾經在皇後宮中待過，所以臉熟。
??皇後都想要過來看看了麽？
??張芃芃心中暗暗自嘲：可惜現在的她已經沒了什麽利用價值。
??她想著，等這段風聲過了，她就想辦法出宮，去殊王府找嶽岩。若是他朕的跟張雨情投意合，那張梁也算是他的嶽父了，不管是不是，她都會去找他要一顆假死藥，她知道他一定有。
??到時候張芃芃就帶著張梁出宮，不過那又是後話了。
??“喲，我前日經過藏書樓的時候，還見不到這個‘殊王妃’呢，怎麽今日就跪在這裏了呢！”沒見過的小宮女看笑話的走到張芃芃身邊，“王妃，你跟‘奴婢們’說說，王妃的日子可好過呀？”
??“哈哈，你就別挖苦她了，再風光，現在還不是跪在浣衣局了？”正在晾衣服的宮女扭頭過來說了句。
??有了開口，她們三三兩兩的談論起來，“聽說從前就是再皇後娘娘那兒做過事情的，那時候可盛氣淩人了，你們說她這回，還能不能翻身了？”
??“翻身？開什麽玩笑，誰不知道她犯了死罪，皇上留著她的性命就算不錯了，你們也真能想，怎麽，還覺得她這樣能出宮？出宮了還能重新嫁給王爺？”
??“那可說不來，你們忘了？襄王爺還沒正妃呢？”
??“真能扯，怎麽可能！”
??她們不停的說著，張芃芃也不生氣，這種東西，她還是看多了，早就沒了什麽感覺。
??可這日頭是真的毒，身邊的宮女們換了一撥又一撥，不停的有新的宮女在她耳邊議論紛紛，她卻像是聽故事一般，就聽著她們在那兒胡說八道的。
??“原來這宮中的日子也是真苦，不然她們何止如此無聊呢？”張芃芃好笑的搖搖頭，倒沒有怪她們。
??可時間卻好像過得很慢很慢，張芃芃的臉上已經全是汗水，眼睛模糊了好幾次，不能大弧度的用手去擦，隻能將頭往身上一轉，漸漸地，幹脆不弄了，就閉上眼睛，也省得麻煩。
??要說鄭貴妃這絕對就是故意的，時間一晃就是三個時辰，從正午前就跪到了傍晚的時候，好在張芃芃體製比起從前是不一樣了，還撐得住，就是這膝蓋，想必起來的時候也是別想好過了。
??又一段時間後，張芃芃的雙腿從麻木轉到疼痛。身邊也沒了多少人，隻有一些衣袂晾在邊上，隨著晚風一件件的輕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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