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她就是我女兒
然而，上天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一個母親的殷切期盼，願意給她一個贖罪的機會還是怎麽樣。
白染染不在小區內，而是出去了一趟。
這會兒正往家裏折返。
白染染臉色似恨似怒，眼底都染了一層猩紅，憔悴的臉上不住的露出扭曲的神色。
“騙過我的，走著瞧吧，我絕不會讓你們好過!”
她攥緊手腕，額角的青筋都崩見好幾條。
就在她拄著拐杖艱難前行時，路邊一個穿著廉價很不起眼的女人猛的衝了上來。
“染染!是染染嗎？!”
聞母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出這一定是她的女兒，下意識便衝上前扶住她，語氣激動。
“什麽惡心的東西，滾開!”
白染染被人碰到，胃裏一陣惡心的翻滾。
那一瞬間聞母的臉色漲紅了。
她忙不迭鬆開她，自慚形穢的低下頭，“……對不起，我不是……”
白染染厭惡的皺起眉，“保安，這裏怎麽會有乞丐？你們不知道趕走嗎？”
保安小哥低頭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這就把人拉開，您請進。”
保安小哥拉著聞母退開，低聲問她：“阿姨您怎麽回事？進不去您也不能攔著小區住戶啊。”
聞母情緒激動：“她，她就是我女兒!”
“怎麽可能？”保安小哥看著走過去的白染染，語氣略顯遲疑，“她看上去不認識你啊。”
那一道陳年傷疤被血淋淋的揭開，直直戳在聞母心上。
是啊，她看上去不認識她。
親生女兒不認得她。
聞母陡然難受得緊。
保安小哥見她臉色不太對，滿頭的汗水，急了，“阿姨您沒事吧？!該不會真有什麽毛病吧？”
趁保安還在著急，聞母咬牙全力推開他，追上了白染染。
“喂！阿姨您別衝動喂!”保安小哥反應過來，隻恨不得跳腳。
這阿姨真是害慘他了呀！
白染染警惕的看著又追上來的瘋女人，“你別過來!”
“我……染染你聽我說，我是……”
聞母露出心痛的神色。
“你究竟是誰？纏著我幹嘛!要錢是不是，我給你，你這個瘋子離我遠一點!”白染染一邊遠離她，一邊驚叫著保安過來把人拖走。
隻是她一條腿斷了，還拄著拐杖，根本走不快。
她此刻有點怨恨了，若不是與謝霖那個王八蛋接頭，她又怎麽會出去，還遇上這麽個瘋子？
見擺脫不了這個瘋女人，白染染忍無可忍怒推了她一把。
這一下推得狠了，聞母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失望透頂，卻不甘心的看著她張了張嘴：“染染，我是……我是你媽媽你知不知道……”
白染染隻覺得眉心都在狂跳。
她知道自己不是方米蘭的女兒，眼前又出現一個跟她麵容相似的瘋女人。
這個瘋女人還說，說自己是她的女兒？
怎麽可能，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白染染忽然暴起，慌亂而粗暴的用力推開她，逃也似的趕緊走了。
身後女人還跪坐在地上痛心疾首的喊到：“染染，我真的是你的親生母親啊！”
保安小哥追上來，看到她被摩出血的手臂，對她又是氣又是急：“阿姨，您何必呢？天底下哪有不認媽的女兒呢，你肯定是認錯了。”
天底下哪有不認媽的女兒呢？
聞母心仿佛缺陷了一半，她不會認錯的，她的女兒她化成灰也不會認錯的……
保安小哥廢了老大勁把悵然若失的聞母拉起來，背後傳來一聲溫柔而清甜的問話：“媽，她是你的親生女兒那我呢？”
這聲音很輕柔，綿軟的像水滴在心頭一樣，毫無力道。
滴在聞母心頭卻有如千鈞之重。
幾乎是話音落下那一瞬間，她就從傷痛的情緒中抽離，陷入一種更為難堪的境地。
“柔柔，你，怎麽來了？”
聞葇的神色似喜似悲，是聞母從未見過的複雜。
保安小哥沒看出她們的眉眼官司，還以為正牌女兒找過來了，鬆了一口氣說：“你就是阿姨的女兒吧？你可算來了，趕緊把人帶回家去吧。”
聞葇沒有拒絕，順從的扶住聞母。
母女倆走在比較寂靜的小道。
兩旁的樹木一排排相對而立。
隔幾顆大樹後就有一個花壇。
紅黃色的花朵鮮豔欲滴，在公路兩旁散發著清香。
聽著時不時傳過來的鳴笛聲，聞葇麵色平靜，好像剛才什麽也沒發生，她什麽也沒聽到一樣。
聞母看了看女兒平靜的神色，愈加忐忑難安了。
終於幹巴巴地開口：“你怎麽來了？”
這句話與她見到聞葇出現的第一麵那句有異曲同工之妙。
聞葇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忘記帶手機了，我給你送手機來的。”
送手機就發現她根本沒去藥店，然後一路跟了過來。
“柔柔，媽……”
“媽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氣氛沉默到有點兒沉悶。
聞葇率先說：“你都說說吧。”
她唇色有些淺淡，笑容也很牽強。
聞葇很恐慌，白染染不是白家的女兒，是她母親的親生女兒。
難道說，難道說她竟是那個白家的女兒嗎？
“我不是你的女兒，我是誰的女兒？”
聞母心裏仿佛堵了一團棉絮，不過在聞葇執著的眼神中，她還是斷斷續續的說了出來。
這個秘密已經埋在她心底幾十年，興許有一天會把她逼瘋，興許會被她帶進棺材裏再也沒有人知曉。
她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她會在女兒平靜的目光下娓娓道出二十多年前那些痛苦而難堪的事情。
聞母沒有發現聞葇眼底一點一點增加的恐慌，沒有發現她眼底逐漸黯淡下來的光。隻要她仔細多看上那麽一眼，就會發現此刻女兒眼底破碎的星光。
可是她沒有。
她渴望著解放一般，把心底的鬱結吐露出來。
“所以，我才是白家的女兒，燼歡的繼妹？”
“所以我和小宇是親姐弟？!”
聞葇一貫風輕雲淡，含著溫柔的麵色，在這一刻，慌了，怕了。
這樣的事實，叫她情何以堪？
她的語氣顫抖，像是害怕某件事害怕到了極點。
聞母這才發現不對勁，而且女兒第二句話也沒有條理。
“柔柔，你怎麽了？”
聞葇很想安慰她，讓她別擔心她，可這一刹那，她真的，真的笑不出來。
“媽，我突然想起來今晚還要加班，您自己先回去吧，我得回公司了，晚上您不用等我了。”
聞葇迫不及待的鬆開她，轉頭就跑了出去。
聞母甚至來不及叫住她，她就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