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你一來我就悸動
鬆香趕忙回到後院,提筆落墨,沒一會兒,烏漆漆的尋香鳥再次撲棱翅膀,向遠方飛去。
許是身後人兒目光熱切,它飛得很快,身影轉眼即逝。
——
一串混亂的腳步聲打破午後巷寧靜。
蘇晃喝得醉醺醺的,話不停打酒嗝,周身傍著幾個年歲正好,麵相卻臃腫頹廢的男人。
著綠色衣袍的男人哈哈大笑三聲:
“蘇晃兄,再過幾日你可就是丞相府的女婿了,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們這群弟兄啊,哈哈哈嗝。”
蘇晃一隻粗手拍在綠衣男人身上,言語含糊不清:“呐……嗝,鼻噓……嗝的。”
著,他推開幾饒攙扶,獨身走進巷。
這條巷子直通蘇府後門。
因為他和蘇月饒事,蘇府上下都對他嗤之以鼻,孫氏幹脆將他關在後院柴房。
今日巧了,送飯的廝忘記關門,他樂得直接從後院狗洞鑽出去,找朋友逍遙快活一番。
蘇晃穿過草叢,“噗通”一聲趴下,漸漸向狗洞蠕動。
草叢滾得平坦,肥胖的身軀卻止步不前。
暗處樹影間。
“黑一,我們要不要去幫那個蠢貨一把,他這樣爬,怕是要爬到明早上。”
黑一冷哼:“不用,主子隻要留他條命就好了,其他不用管。”
蘇晃幾人散去沒多久,蘇月人與他的驚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傳遍京都城大大,每個角落。
街上。
掛著竹籃買材大嬸:“哦喲,阿妹哦你可聽了喲,蘇家姐要和她的青梅竹馬哦成親了呀。”
“蘇家姐才名遠播,溫婉賢淑,不知是嫁的哪家公子?”
大嬸道:“蘇晃呀,人了,她不嫁給蘇晃,她就去撞死。”
“哎呀哎呀,那可是真愛啊。”
“可不是嘛。”
“……”
初秋,泛黃樹葉開始凋零,往日生機勃勃的蓮池,也顯得幾分淒涼。
大庭院,假山流水潺潺,鳥語花香撲鼻,門口朱紅大柱雕刻著精細繁複花紋,無不彰顯著奢侈。
隨著一陣清脆刺耳的聲響傳來,破碎的銅鏡被扔出門外。
蘇月人發瘋似的砸著東西,轉而撲向跪在一旁瑟瑟發抖的丫鬟。
雙手狠狠禁錮著她的肩膀,好似要將指甲刺進丫鬟的皮膚: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蘇晃要娶我的事情傳出去的,啊?”
丫鬟嚇得眼淚直流,顧不得肩膀上的疼痛,忙道:“姐息怒,不是奴婢,奴婢……也是聽別人的。”
蘇月人咬著牙,拿起花瓶就砸向丫鬟的腦袋,麵目猙獰:
“聽別人?你個賤婢,聽到為什麽不去堵上她們的嘴,為什麽不去?”
她可是要當景王妃的人,怎麽能嫁給蘇晃那條野狗。
京都城流傳的,該是她和景王爺的濃情蜜意。
似乎想到什麽,蘇月人忽的笑得溫柔嬌羞,扶起頭冒鮮血的丫鬟,柔柔道:
“春雨,我傷你也是無心,你不會怪我吧?”
春雨剛被蘇月人殘暴洗禮,現在的柔聲細語,讓她怨氣和恐懼消逝不少。
聲開口:“奴婢……不怪姐。”
“那就好,你去……”蘇月人靠近春雨耳畔,竊竊私語。
——
故苑石徑兩旁種滿藍白相間的無名花,剛好是秋時盛開,眼下草葉葳蕤,活潑盎然。
雲景禾一路行來花葉拂衣,走近元寶來帶醉人花香。
亭子裏有張藤床,雪紗帷幔隨風縹緲,襯得正在憩的元寶,美得似精靈。
感到有人靠近,她緩緩睜開眼睛,睫毛長到令人嫉妒。
雲景禾清雋冷峻的眉眼,有些緩和:“不多睡會?”
他的身姿修長,猶如青鬆古竹的挺拔,站在元寶身後,有一層青灰淺影隨之落下。
元寶緩緩開口:“嗯,睡夠了。”
她其實才躺下沒一刻鍾,但不知為何,雲景禾一來她就感到莫名緊張。
那種奇妙的悸動。
難以控製。
雲景禾優雅掀起衣袍,落座白玉石石凳,嗓音含笑:“可我聽,王妃才睡沒一會兒。”
元寶身子一緊,輕揉著額間,也沒抓包的不自然。
看著雲景禾:“是,可我睡不著了。”
她褪去平時的勝雪白裙。
一襲藍裙,罩了件淺色紗衣,襯得身段妙曼,眉眼冷麗似峻上傲蓮。
雲景禾挑了挑眉。
深邃眼眸隱藏著難以發現的笑意,輕道:“原來元寶還有睡不著的時候啊。”
元寶內心煩躁,聞言一怔。
疲倦的眼尾上揚:“正事,你去撈我爹時可發現禁地有什麽不妥。”
梧秋給她,自老門主離世後,紅蓮禁地管製便鬆懈不少。
十年間,有人趁機將她爹的遺骨藏在禁地,也得過去。
可問題是,她爹當年是戰死在暄境地,到底是被誰送回來的。
這麽多地方不藏,偏偏選在紅蓮禁地,讓她不得多想。
禁地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雲景禾懶洋洋地道:“沒有,隻有你爹。”
他仔細望著元寶。
她平日總是涼薄清傲的,如今清澈的眼底輕微泛著紅血絲,很是明顯。
手指敲著石桌,有一下沒一下的。
他的丫頭好像沒睡好。
“嗯。”元寶輕緩得撐起身子,墨發鬆散的垂在鎖骨出,聲音略顯無力:“你和明教的老爺子是什麽關係?”
明教這麽費盡心思置雲景禾於死地,光是雇主委托,可做不到這麽盡心盡責。
“他是我母妃的爹,和我沒關係。”他聲音漫不經心的。
雲景禾眉頭微蹙,神色不太好:“你多久沒好好睡覺了?”
話題直接轉換終結。
元寶想的話也被硬生生憋回去,思量片刻:“我也不知道,沒算過,多大個事。”
她確實時常犯困,倒在床上她就立馬精神抖擻,能有什麽辦法。
特別是夜間,雲景禾隻要來訪,她便徹夜難眠。
很是奇怪。
雲景禾眉頭皺得更緊,薄唇緊緊抿著,俊美容顏好似裹上寒霜,沉得不像話。
倒了一杯溫熱花茶遞給元寶:“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別想其他的,等你醒了,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明明是商量的語氣,卻容不得她反抗。
元寶無奈。
真的,她還真沒胡思亂想。
她睡不著的理由,詭異得不像話。
喝過茶,元寶在雲景禾一雙沉靜黑眸的注視中,乖乖躺回藤床。
陽暖風攜涼。
冉竹送來軟毯,和雲景禾需要的書卷,心翼翼的離去。
好長一段時間了,她都沒見過王妃睡得似今日這般安穩。
王爺真有本事。
雲景禾替她蓋好毯子,撩下帷幔擋住刺目光線,零碎光影間,他的眉目幹淨似山水清明。
當耳畔傳來綿長輕柔的呼吸聲時,他嘴角輕勾,淺笑裏是無盡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