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我想知道他會怎麽做
陸瑤瑤悠悠醒轉，她痛呼了幾聲，在宋知節的安慰下慢慢恢複了冷靜。
“老婆，你聽我說，你不要慌，我們能出去的。你看，車窗是開著的，隻要我們能爬出去，就可以得救了。先把頭伸出去，再把手臂伸直，然後將肩膀擠出去……你這麽瘦，肯定很容易就能出去了。”
“先不要亂動！檢查自己有沒有骨折，對，身上的傷口也要好好檢查一下，不要亂動，哪怕是隱痛也不要忽視。”
“我的左手好痛，可能是骨折了。”陸瑤瑤回應道。
“不要緊的，那其他地方呢，有沒有被玻璃刺中？”
“還好，手臂被刮傷了，但是其他地方沒有。”
“好，按照我教你的辦法出去。”
陸瑤瑤有心試探宋知節，可她知道不急著脫困反倒問東問西會引起宋知節的警覺，所以她嚐試了一會兒，就推說自己沒有力氣、出不了車窗。
“不要緊，等我出來，我出來後馬上救你。”宋知節從另一麵車窗中逃脫，很快繞到了陸瑤瑤這邊。
“來，把手給我。”
陸瑤瑤順從地伸出了手，成功被宋知節救了出來，趕來的同事報了警，叫了救護車，兩人被送去了醫院。
宋知節隻受了擦傷，陸瑤瑤反倒嚴重些，左手骨折，要打石膏。脫困之後才是真正的試探時間，陸瑤瑤和宋知節聊天時幾乎句句不離車禍，還會扯到兩年前的事情。
每次陸瑤瑤以感激的語氣強調宋知節是英雄的時候，宋知節的麵部表情就會特別不自然，特別是那次同事們來醫院看望陸瑤瑤兩人，不時有人提起兩年前的車禍。
“聽說知節兩年前也出過車禍啊，但是兩次都沒事，實在是太幸運了。”
“嗬嗬，福大命大。”
“必有後福啊，你不僅能自救還能把經理也救出來，鎮定又勇敢。”
宋知節麵皮抽動了幾下，拿了水果，道:“我去給你們洗點水果吃。”說完像是害怕同事們拒絕一樣飛地跑出了病房。
陸瑤瑤望著門口宋知節消失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她已經有七成的把握宋知節的異常與吳啟雄的死有關，可是她還要多試探一下才能確定。
同事們走後，宋知節鬆了一口氣，陸瑤瑤微笑道:“你不怕車禍，反倒怕同事們的探望？”
“我知道他們是一片好意，但是這麽多人實在是太吵了，腦袋疼。”宋知節道。
在醫院待著也不方便，陸瑤瑤很快出了院，兩人因傷休假，而宋知節又變成了那個粗鄙的小人物。
宋知節注視著鏡子裏的自己，他將塌下去的肩膀挺直，將歪斜的腰板扳正，他用手拉著自己的臉皮，把鏡子裏那人嘴角的弧度扯沒。做完這些動作後，宋知節突然覺得喉嚨有些不舒服，低下頭抽動了一下喉底，但是那口痰卻沒能吐出來。
宋知節僵在那裏，他曾看見有一個人總是這麽做，他那時候會皺緊眉頭看著對方不顧場合的粗俗舉動，會因為那人去摩擦地板的動作而心生厭惡。
那妻子是不是也是這麽看待自己的？這兩年來，吳啟雄其實並未離開過，他與自己的聯係如此緊密。
真是惡心。宋知節將嘴裏的痰吐出來，然後接清水去漱口，使勁搓自己的臉。真惡心，你不是他，為什麽總想知道他會怎麽做。
衛生間的門並沒有關，陸瑤瑤看到了一切，她走進來道:“怎麽了？你臉上還有傷口呢？千萬不要進水了。”
宋知節一頓，轉身露出一個笑，語氣輕柔到小心翼翼的地步:“沒事，不會的……你要用洗手間嗎？需要我幫你嗎？”
“不用，我一隻手也可以。”陸瑤瑤拒絕了。宋知節走出了衛生間，順便將門關上。
陸瑤瑤沒動，自策劃車禍後，她就一直在挖著原主的記憶，她發現將宋知節的臉安到吳啟雄的身上，竟然沒有絲毫違和感。兩人塌著的肩、討好的笑，簡直如出一轍。吳啟雄像是在宋知節身上活了過來，或者說，宋知節變成了吳啟雄。
在旁人看來這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發現，但陸瑤瑤隻覺得安心。這世上是有秩序的，隻需要找出混亂的原因就夠了。瞧，宋知節的混亂也是有緣由的。弄明白這點後，陸瑤瑤反倒徹底冷靜了下來。這些天她推測過宋知節變化的原因，拚湊出一個事實:吳啟雄的死沒有那麽簡單，宋知節可能要背上責任。
宋知節不可能策劃了那場車禍，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讓兩人被困車內。輕傷的宋知節逃了出來，吳啟雄因為被碎玻璃刺中了脾髒，失血過多而死。宋知節因為什麽樣的情緒才會變得越來越像吳啟雄呢？聯係一下兩人之間的關係，陸瑤瑤隻能想到愧疚。
因為內心揮之不去的愧疚感，宋知節不知不覺中模仿著吳啟雄的言行。這種心理上的變化是異常的，要是任由這種這份愧疚醞釀，宋知節的心理會徹底扭曲。當然，他現在病得不輕就是了。
那宋知節是因為沒能救出吳啟雄而耿耿於懷嗎？若宋知節愧疚是來自自身的無能為力，那這次他救出了陸瑤瑤應該是一種正向的激勵，理應會減退他的愧疚感，而不會導致他的轉變越來越劇烈。
那推論隻剩下一個了，宋知節是有意不去救吳啟雄的，或許他使出了全力吳啟雄也不一定能救得過來，但是在宋知節心中，他的袖手旁觀害死了吳啟雄，他間接殺害了吳啟雄。所以這份愧疚怎麽都無法彌補，因為這裏麵有一條人命。
陸瑤瑤不想去探究宋知節因為什麽才會對吳啟雄死前的哀求而無動於衷，一時鬼迷心竅也好，臨時起意也罷，她隻需要找到吳啟雄的老婆和孩子，帶到宋知節的麵前，就基本可以得出結論了。
要不經意間讓宋知節與那對母子碰麵，這樣才能擊潰宋知節的心理防線，展露出他的真實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