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襲擊
九夜音霜一直淡然的神情終於波動了一下,雙眼望著凝望峰外應該是孤雪千峰的方向,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道:“因為她們奪走了我的孩子。”
時任震驚了:“你不是說蛇女族……”
蛇女族的傳承十分奇特,最開始是由雪麟炎蛇和人族交合,每一次都是生下一對龍鳳胎兒,男孩一出生就是蛇形,專門負責繁殖後代;而女孩就是繼承雪麟炎蛇的修煉功法,維持蛇女族的傳統。
所以,一般蛇女族的女孩是沒有生育能力的。
可是九夜音霜不一樣,她修煉到最後曆劫需要的是突破至情至性。但她在至情至性的時候遇到了厲雪茂,懷了身孕。在被厲雪茂打下飛來峰以後,九夜音霜被蛇女族的族人救回了苗淵,隻生下了一個孩子,但是,在她還沒來得及抱一下自己的孩子之前,孩子就被蛇女族族人送走了,下落不明。後來她又被關入了凝望峰,至此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
“所以你怪蛇女族?”時任算是明白了。
“不怪。”九夜音霜出人意料道。
“那你?”時任又不解了。
“無聊。”九夜音霜幹脆利落道。
“可是你這無聊一下,賠上的就是你一身的修為呀。”時任覺得惋惜。
“那又怎麽樣?修為很重要嗎?”九夜音霜仰起臉,問時任,那表情十分的不屑。
“這也不重要,那也無所謂。”時任覺得火大,“究竟在你心目中,有什麽是值得牽掛的?”他就是看不透九夜音霜這個人,而這種看不透的感覺讓他很心煩。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心煩什麽。就好像很同情一個人,但那個人偏偏一點都不領情,不但不領情,還覺得這種同情和關心十分多餘。
“當然是厲雪茂重要。”九夜音霜說得理所當然,反而顯得時任的問題十分多餘。
“可是你已經失去他了。他這麽久了也沒來找過你。”時任的語氣中不由帶了一點幸災樂禍,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倒是紫竹在他的腦海中有點覺得大事不妙。
“所以我等著他啊。”九夜音霜的每一句回答都讓時任感覺無話可說,聽起來似乎沒有道理,可是真的要找借口反駁,卻不容易找到。
“你等不到的。”時任越說已經越賭氣了。
“兩百年等不到,那就三百年,三百年等不到,那就四百年。”九夜音霜坦然道。
時任突然沉默了。
半晌,才低沉道:“難道你就不怕寂寞嗎?”
“和思念比起來,寂寞算什麽。”雲淡風輕的語氣下,時任聽出了那種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刻骨銘心。
他終於明白了九夜音霜為什麽對一切都毫不在意的原因了。與無盡的思念相比,一切都不過是身外之物和他人之事,與本身根本沒有一點關係。
他也終於明白了九夜音霜對修為的不在意了。當一個人的強大來自於對另一個人的愛時,就所向披靡。
九夜音霜見時任不再對自己問東問西,便又閉上雙眼,雙手結印,嘴唇翕動,開始解除對蛇女族的詛咒。
隨著九夜音霜雙手結印的變化,一層淡淡的紫光從她的身上浮起,星星點點的,宛若螢火,又像是星晶,繞著她的身周轉了一圈,最終匯集成一道浮光,順著她左手指向的地方飛走了。
時任頭一次見識到苗淵半獸人族的詛咒,隻覺得那一道浮光十分漂亮,柔和得賞心悅目。
隨著這一道浮光的飛走,九夜音霜的臉色變得慘白,比先前的蒼白又更透明了幾分。
時任不用問,就知道九夜音霜已經沒有了修為,他連她的氣息都幾乎感受不到了。
失去了修為的九夜音霜和普通人也沒什麽區別了,甚至連離開凝望峰峰頂的能力都沒有。時任把她抱回到了先前那個大山洞中,放入水潭裏。
就在鬥篷散開的一瞬間,時任隱約看見了一條蛇尾在水麵一閃而沒,心中有點吃驚和疑惑,但見到連嘴唇都失去血色的九夜音霜閉目靠在水潭邊,就把想要問的話全都咽下去了。
安置好了九夜音霜,時任也坐下來,剛想鬆口氣,就感覺氣氛不對,扭頭一看,原先一直停留在離水潭丈把遠地方的蟲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水潭邊,正盯著泡在水潭裏閉目養神的九夜音霜,血紅色的雙眼中閃爍著令時任難以言喻的邪光。
時任心生警惕,捏著蟲人內丹離開了水潭邊幾步,見那蟲人也跟著自己走了幾步,正要鬆口氣,就見蟲人竟然擺脫了內丹的控製,自顧自地往水潭邊走回去,依然緊盯著毫無聲息的九夜音霜,雙眼中的邪光更加熾盛。
時任心中大驚,靠近蟲人,捏著內丹在蟲人眼前晃了晃。那蟲人的目光果然被吸引過來了,緊盯著時任手中的內丹不放。
時任又走開幾步,那蟲人緊緊地盯著內丹也走了幾步。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很掙紮,活靈活現地看得時任心中都不忍。
結果就在時任一分神之下,那蟲人又擺脫了內丹的控製,幾步走回到水潭邊,再度緊盯著九夜音霜,這一次甚至都有躍躍欲試想要撲向九夜音霜的衝動,隻是好像被什麽屏障住了而緊繃著撲不過去。
時任連忙追問紫竹怎麽回事。紫竹破口大罵道:“我怎麽知道!都說了苗淵的事太詭異了!你要去問九夜音霜!”
眼見著蟲人就快要撲下水潭去了,時任說時遲那時快,右手抓出藤條鞭,卷住蟲人一抽,就將蟲人甩到了遠處的山洞岩壁上,碰的砸出一聲巨響,連帶著碎石沙屑蓋了蟲人一身。
時任深知蟲人的厲害,不敢放鬆,立刻在水潭周圍擺了一圈火焰,隻求能阻擋蟲人再次撲進水潭。
“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時任也顧不得九夜音霜氣息微弱了,伸手去碰了碰她,急切地問道。九夜音霜的皮膚比冰還要冷,就跟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