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苦衷
這一番談話,唯有魚唯小最後這句總結最為到位,可傅澤卻空餘無奈:段玟山不知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雞或是碰了什麽不該碰的“雞”陷自己於隔離境地,丟下這個爛攤子全往哥們肩上扛。
傅澤本已殫精竭慮,所幸與魚唯小這麽一說,竟輕鬆許多,喝完咖啡,送她回到公司,才自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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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可婷眼尖,隔著玻璃門看見是傅澤送魚唯小進的辦公室,立馬跑出去問她:“你小樣兒不會是要跟阿澤舊情複燃吧?偌大一個公司他也占有股份,怎不見他進來關心一下他可憐的累得跟牛一樣的下屬們?”
“他是信賴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搞定,所以不必親自現身。”魚唯小現在麵對方可婷陰陽怪氣的調侃,已經回得遊刃有餘了。
“省省吧,他不來也就算了,連段玟山也不知道死哪裏去了,真要死了也得見副棺材嘛,玩失蹤是個什麽意思?”
“呸呸呸!不許詛咒人家!”魚唯小斜她一眼,心裏後怕:忖著段玟山要是真的死在隔離區,不知道白小雨聞訊之後是會清醒呢,還是徹底癲狂。
結果段玟山還沒從隔離區出來,白小雨的媽媽居然染上了禽流感,被送入了同一個隔離區。
據說白嬸壯烈“犧牲”是為了擠入菜市場禽類區買一隻便宜的三黃雞,於是不巧獻出了自由和未知的危險。
白小雨得知後,自然要求探望母親。
結果白嬸麵是沒見到,她一個電話打給小雨,卻說漏了嘴:“閨女啊,不知道是媽病重了呢還是咋的,竟然眼花了在醫院裏看到了玟山。”
白嬸所謂的“醫院”,是傳播類疾病控製中心,也就是俗稱的隔離區。
“媽,玟山不可能在醫院。”白小雨對著電話這樣說,當時魚唯小就在白小雨身邊,聞言心裏一驚,知道多半是瞞不住了。
記得當時從傅澤那兒得知段玟山被隔離,憋著秘密的魚唯小回到學校就忍不住和熊丁丁田覓覓泄了個徹底,熊丁丁說:“我看那個白小雨要是知道了丈夫的遭遇,多半是希望丈夫死在隔離區,然後孤兒寡母自傍上傅總,皆大歡喜。”
魚唯小當時理直氣壯反駁熊丁丁,說:“小雨不是那樣的人!”
田覓覓說:“是不是那樣的人,隻有事實能夠證明。”
如今事實是,白小雨對白嬸說:“媽,是不是玟山都無所謂,我現在過得很好,與他無關,他就是死在外麵,我也不管。”
魚唯小聽到這話心裏不舒服了,從旁問道:“小雨!你怎麽可以有這樣的想法呢?段玟山他到底是段雷聲的親爹你的丈夫呀,他要是真的死在隔離區,你娘倆可怎麽辦?”
一個不慎,才是真的說漏了嘴。
“唯小,你說什麽?誰死在隔離區?”
“啊……啊?我有說什麽嗎?”
“唯小,你看著我!我太了解你了,你隻要一說謊話必然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你看著我再說一遍,誰會死在隔離區?”
“小雨,我……”魚唯小真想說:“我這張欠抽的嘴呀!”
電話那頭白嬸還沒掛掉,趁魚唯小和白小雨說話,似乎借機與護士溝通了片刻,眼下對著手機,斬釘截鐵地續道:“小雨!媽給你打聽實了,我看到名單上的玟山,的確是你的丈夫段玟山,沒錯的,還有照片!”
這下就是魚唯小本能圓謊也徹底沒轍了,心忖白嬸還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媽,她就不擔心她家女兒聽聞這個噩耗會吃不消嗎?
最終,魚唯小隻好如實相告了段玟山的去向,隻是沒有道破他不曾虐待段雷聲一事。
白小雨起初的表情有微微的怔忪和失落,接著,是漸漸濃鬱的哀傷,最後在魚唯小以為她的這種哀傷將要化作嚎啕大哭的時候,她居然抿唇笑了。
這是魚唯小自從傅澤那兒得知她患有心理疾病之後,第二次深刻感受到的毛骨悚然。
“這是報應。”白小雨說,“誰讓他這樣苛待自己的親生兒子?”
“可是小雨,那是你丈夫呀。”
“我沒有丈夫,我們壓根就沒有領證。”
這一點令魚唯小倍感吃驚:“我知道你們當初是沒有領證就先辦了婚禮,可是小雷聲都出生了,你們難道還沒……”
“我猜是他故意的,這樣一來,就算他在外麵包養再多的女人,我也沒有名正言順吃醋嫉妒的權力,說不定,他早就和別人領過證了!”
“段玟山不是這樣的人。”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你很了解他嗎?難道你跟他也有一腿?”
話說到這份上,縱是無話不談的閨蜜,也沒得聊了。
“小雨你先冷靜一下,等這陣禽流感的熱潮過去,我陪你一道去探望段總監和白嬸——小雷聲也一定很想念爸爸,是不是?”魚唯小轉向被白小雨擱在嬰兒床的段雷聲,忽然發現這孩子滿臉通紅,大眼珠子盯著搖籃床上的掛飾咕嚕咕嚕亂轉,卻無法聚焦,嘴裏咿咿呀呀地說著一些誰人也聽不懂的字眼,口水流了一臉。
“小雨,孩子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魚唯小說。
因為魚唯小來看望白小雨,平時寸步不敢離的保姆得空出去買菜,當發現孩子狀況不佳而白小雨不以為然的時候,魚唯小隻能親自抱起娃娃仔細琢磨,結果剛一摸額頭,發現燙得不行。
心裏瞬間掠過不祥預感,擔心娃娃也得了禽流感。
但再將娃娃臉蛋往自己麵前送,竟隱約嗅到一股酒味,且不是溫和的酒,而是烈酒。
“小雨,你給孩子吃了什麽?”魚唯小一邊問,一邊去拿奶瓶,她記得自己來時小雨正在給孩子喂奶,起初一口灌下去孩子還哇哇的哭,灌了兩三口才緩過來,然後喝光大半瓶,白小雨才允許他睡。
現在魚唯小打開奶瓶蓋子輕輕一嗅,就問道了濃烈的酒香。
酒香混著奶香,更添了濃淳的醉意。
“裏麵怎麽會有酒?”白小雨得知情況後無辜反問,蹙眉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剛才毛豆在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