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與美男同眠
澄玉看著站在自己床前的少年,身前抱著被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望著自己。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本來想冷言斥開他,結果開口卻變成了一句:“怎麽了,睡不著嗎?”
君梧月從善如流的點點頭。胸前的薄被抱的更緊了,一副害怕的模樣。
澄玉有些為難的皺皺眉,恰逢此時外麵又是一道霹靂,震天響的聲音讓人感覺房頂都在晃悠了。君梧月趁機往澄玉床上一跳,一臉驚恐的往澄玉床裏麵紮,鑽進了澄玉被子裏。
澄玉看著她的動作有些吃驚,又覺得有些可笑。倒是自己反而忘了去害怕那窗外的雷聲了。
等到澄玉想將君梧月趕下床去時,君梧月早就無賴的鑽進被窩裏麵去了,隻露出半顆腦袋來。
澄玉皺眉歎了口氣,隻得隨他,自己接著看書。
君梧月捂著嘴在被子裏暗自偷笑。這澄玉公子人還不是很冷漠嘛,本來還以為自己會被趕下床呢。
澄玉朝外麵移了移,似乎怕壓倒裏麵的人,調整好姿勢又接著看自己手中那本書。誰知床裏麵的人又不安生的伸手拽他的衣袖。
又怎麽了?澄玉一副冷臉看向床裏的少年,以眼神詢問。
“點著燈我睡不著。”
澄玉無奈,掀開被子想下床去。衣袖立馬又被人拽住了,這次是緊緊拽著不撒手了。
澄玉皺眉,又怎麽了?
“你去哪裏?”君梧月忽閃著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繼續賣萌,囁嚅著,“不要走,我害怕……”
聽君梧月如此說,澄玉臉色柔和下來,竟然還伸手摸了摸君梧月的額頭。
“我把書放回書架上就回來。”
“嗯。”君梧月點點頭,老實的鬆開手。
澄玉下了床,君梧月伸手摸了摸澄玉碰觸的地方。
這人,手指很溫暖,很舒服。本來以為是個難接近的人,沒想到竟然這麽容易就讓她爬到他床上來了。呃……所謂爬床啊什麽的,絕對不是那種意思。不過千萬不能讓十七知道啊,雖然自己很守婦道的,但是被誤會了可不好。
君梧月聽著澄玉吹了燈上床躺下,身上帶著些涼氣。春天的夜晚還是很冷的,尤其是在這沒有任何大氣汙染的地方,四季分明,白天夜晚的溫差很大。
澄玉意外的是個細心體貼的人,大概怕涼著君梧月,側身躺在床邊沿,還不忘幫君梧月掖掖被角。但是兩人中間空出一大截,冷風呼呼的往裏麵鑽。
這個樣子怎麽能睡的著啊?君梧月伸手將澄玉朝床裏麵拉了拉。澄玉以為她又有什麽事情,轉臉看過來,但是房間裏烏漆麻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澄玉隻覺得自己嘴唇碰到了對方柔軟微涼的皮膚,慌忙朝後退開。
君梧月也是一愣。剛剛自己額頭上那柔軟溫熱的觸感,貌似……被親到了吧?
還好還好,隻是額頭,爺爺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不就為了睡個安穩覺嘛,爺爺我今天連肉體都犧牲了!
君梧月又伸手去拉澄玉,澄玉這次沒敢再動,開口問:“何事?”
這麽近的聽到澄玉說話,君梧月覺得他聲音真是好聽,溫溫潤潤的,又像一杯醇厚的陳釀。大概是因為邀月閣裏麵的人都要練聲樂的緣故吧,大家聲音都很好聽,真雩的也是。
“冷,這樣風會進被子裏來的,往裏麵來一點。”澄玉依言又朝裏麵挪了挪,這下兩人緊挨著了。君梧月滿意的閉眼會周公。
窗外雷聲隆隆,沒有一點要停歇的意思。
過了良久,君梧月感覺旁邊的澄玉還是一直緊繃著身體,似乎還在睜著眼睛想事情。君梧月有些氣惱。八爪魚般抱住他的胳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澄玉旁邊。她一向怕冷,有免費暖爐不用白不用。都是小屁孩,都米發育完全呢,怕啥啊!
澄玉不舒服的掙動了兩下,拉扯間君梧月覺得背後一陣刺痛。他令尊的!再亂動你信不信爺爺我踹你下床!
君梧月有些不耐煩冷聲道:“別動,都是男人,抱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背後的傷口估計又裂開了,不能再動了。君梧月發覺自己語氣有些不妥,遂又變回之前的柔弱可憐,“我冷。”
聞言,澄玉果然不敢再動了。任由君梧月抱著胳膊睡。
小時候的君梧月也害怕雷聲,所以每到雷雨時節,父母親都會陪著她一起睡。旁邊睡著自己親近的人,那種安心的感覺,讓人無所畏懼。雖然自己跟澄玉才隻是第一天認識,但是保護比自己弱小的人,也同樣會生出安全感來。君梧月希望自己能夠幫到他,當然,最主要是君梧月認為這是在幫助自己。自己隻不過是想睡個安生覺罷了,最近睡眠很不好,身上還有傷,急需補充睡眠。也許是因為後背太過疼痛,也許是因為這一天真的是太過疲憊緊張,抱著澄玉溫暖的胳膊,君梧月居然很容易就睡著了。
耳邊似乎聽到澄玉極輕微的笑聲。溫溫柔柔的聲音,像春日暖陽底下拂過柳枝的暖風。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抓住。
迷迷糊糊中,君梧月覺得有人輕輕的在撫摸自己的額頭,那種久違的溫柔感覺,很像是小時候夏天午睡,父親為自己在旁邊打扇擦汗的感覺。好親切……
早上聽到窗外的鳥鳴聲,陽光都照到了床邊了,澄玉才醒過來。真雩已經回來睡下了,自己竟然都不知道。澄玉有些自責,自己居然睡到這麽晚。
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慌忙朝床裏麵看去。床裏麵早已沒了那名叫做十三的少年,但是被褥上的褶皺,床裏麵那一堆少年抱過來的被子,還有那睡得凹陷下去的枕頭,都證明著昨晚那個小少年確實是睡在他旁邊的。
“他是什麽時候走的?”自己竟然睡這麽熟,都不知道。
“誰走了?”
外間,一名青衫男子端著茶杯走進來。
澄玉看了一眼來人,掀開被子起身。
“沒有誰。初雲什麽時候回來的?”
“辰時。昨晚跟先生那請教忘了時間,回來時正好遇上大雨,就留宿在先生那裏了。回來時看你還在熟睡,就沒吵你。反正今天下午才有琴藝課,你可以多休息一會。昨晚沒睡好吧?”
“嗯。還好。”澄玉穿好衣服,走到梳妝台前梳頭。不經意見看到了放在妝台上放著的發帶,不由多看了兩眼。
“咦?這是誰的?好精致的東西。”
初雲拿起妝台上那根發帶,翻來覆去的打量著。
澄玉收回目光,淡淡的說:“真雩的,不要碰。”
聽到是真雩的,初雲皺了皺眉朝真雩的睡床看了一眼,將發帶又放回了原處。
“沒見過這麽精巧的東西呢,似乎是編織出來的。真是可惜了,不知道哪裏有賣的。”
澄玉沒做聲。
初雲端著茶杯輕抿了一口,想起昨天聽到的消息:“聽說了嗎,我們緋月公子新收了兩個人,一個送去了冷月閣,一個送到了我們閣裏。”
澄玉想起那少年的容貌,似乎有些明白。但是若那孩子是緋月公子挑選的人,恐怕就不會隻是因為外表出眾了。
初雲也不管澄玉是否回話,接著道:“你絕對想不到吧,那兩人都是從刈人穀出來的。那個去了冷月閣的人還好,另外一個可就不走運了。從那個肮髒的地方出來的人,要是長得好一點還好,大概能被分到侍奉宮裏侍衛的銷魂殿,要是長得太差,恐怕就隻能……”在水月宮裏的人眼裏,刈人穀是個再低賤肮髒不過的地方了。
“你擔心的也太多餘了。”
澄玉打斷他的話,理了理衣袍出門去了。初雲卻仍嘴上不停的跟上他接著八卦昨天的見聞。
大清早的君梧月就被人給叫醒了,急匆匆的梳洗過後,就被帶到了那片教習先生們所住的華麗樓閣裏。學生住的地方叫綾波苑,教習先生們住的的地方喚作白雀苑,而邀月閣閣主起居地方叫做青冥苑。
君梧月站在白雀苑的大殿上,再次充當集市上出手的物品,被人翻來覆去的打量著。
“名字。”
繡榻上的人愜意地躺著,三個美貌的侍童為她按摩著腿和肩膀。
“小人沒有名字,在刈人穀隻有代號,十三。”
那女子輕笑一聲,那聲音婉轉,隻不過是一聲笑,卻像是唱歌般,煞是好聽。
“之前公子送來的那張紙在哪?”
虞豔娘看向一旁的小童,幫她捶背的童子立馬去後麵去了一張紙,雙手捧了上去。
虞豔娘打開折疊著的紙,看了一眼,又看向下麵的君梧月。心想,這緋月公子還真是難得對誰這麽上心,不過是取個名字都要插手。虞豔娘壞心地又看了一眼下麵那孩子的臉,眼中帶著諧謔。直看得下麵君梧月心裏發毛。
“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就是舞月了。”
舞月?還真是個惡俗的名字。君梧月有些嫌棄這個名字,覺得太不霸氣了。真鄙視幫她取名字的那人。不過諧音倒是跟自己的本名有點像。君梧月也就隻好勉強接受了。
“你既然來了這裏,也應該明白邀月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了吧?”
“小人對邀月閣隻是耳聞大名。刈人穀與世隔絕,聖宮又對外隱秘,故而小人對邀月閣並不是很清楚。”水月宮裏的人對水月宮都稱為聖宮。
虞豔娘是邀月閣的首席教習,也是邀月閣的內務總管。據說送來邀月閣的新人都要先經過她的一番資質“鑒定”之後,才會決定要學些什麽,由誰教導等等。
“站起來我看看。”
虞豔娘步下台階,舉手投足間風韻無限。圍著君梧月轉了一圈之後,在她麵前停了下來。
“嗯,資質不錯。最擅長什麽武功?”
“輕功。”
“嗬嗬……”虞豔娘輕笑,手捏巾帕遮擋,蘭花指翹的自然而又嬌柔,真是一舉一動都嫵媚風流。“甚好。宮內的孩子都是自四五歲就開始練習舞藝,你雖然已經超過了最佳時期,但是身體條件很好,而且擅長輕功,這也是優勢。如此,就以舞藝為主修課業好了。正巧,跟你名字還真是相配。”
“抬起頭來。”
君梧月抬頭看向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些。現在的年紀,身體還沒有開始發育,應該看不出來什麽吧?雖然這樣想,但是手心裏還是冒了汗。
雖然君梧月臉上功夫練出來了,但是一緊張就手心冒汗。從聽虞豔娘說要練舞技她就緊張不已,舞技什麽的,是女孩子才要練的吧?難道被看出來了什麽破綻?
“是個美人胚子。再長兩年一定更加出彩。”
虞豔娘打量著君梧月的臉,君梧月緊張地將目光落在前麵的台階上,盡量不跟她目光對上。這種人都是人精,她一小菜鳥在人家麵前可不敢放肆。不然一不小心就被她老人家的火眼金睛看個原形畢露了。
“怎麽?看樣子你不喜歡以舞藝做主要課業?”
果然是人精。聽對方語氣中似乎有些不悅,君梧月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