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一封信的重量
我苦笑:“這個我知道!”
程心潔提高音量:“醫生是幹什麽的?”她近乎激動地問了一句,又自圓其說:“醫生是看病的!但是你卻對他百般刁難,他對夢夢姐有幫助,你卻把他想象成是什麽情敵!姐夫,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這個曼本瑞,我夢夢姐她,她早就堅持不到現在了!”
我詫異地站了起來,望著程心潔:“你說什麽?你的意思是說,由夢她,她有病?還不是一般的病?”
程心潔不置是否,而是接著道:“曼本瑞,其實是由家在國外請來的專家。醫學專家,最權威的醫學專家!”
我更是一愣:“什麽?他不是由局長戰友的兒子嗎?”
程心潔搖頭:“當然不是。那些都是,都是——”程心潔沒有說下去,而是轉變話題道:“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才好,我現在心裏很亂,本來想好的,但卻說不出來了!”
我走近搖晃著程心潔的肩膀,央求道:“心潔你快說,你快說呀,你夢夢姐究竟怎麽了?”
程心潔的臉上洋溢出一種特殊的痛苦,她的嘴唇顫抖了半天,才伴隨著淚水的狂湧,說道:“夢夢姐她,她得了絕症!”
聞聽此言,我一下子蒙住了!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啊!我搖晃著程心潔的肩膀大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夢夢姐她健康的很,健康的很!”
程心潔輕輕地抽泣起來:“夢夢姐害怕你擔心,所以一直讓我們瞞著你。在這期間,她先後去過很多家醫院,甚至出國,都沒有找到治療她那種病症的方法。曼本瑞,正是由局長的一個朋友介紹的,由局長花費了不少心思,用了很多錢才將曼本瑞請到中國,隨時隨刻地觀察夢夢姐的病情……”
我的眼淚一下子噴湧了出來:“她,你夢夢姐,她究竟得了什麽病?”
程心潔道:“一種,一種臨床上從未出現過的病。醫生說是,絕症。夢夢姐經常頭暈,流鼻血……在去年,她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就診斷出得了絕症,熬不過,熬不過兩年了。那是醫學上的疑難雜症,由家帶著由夢去了很多大醫院,都沒有結果。今年年初還去了一趟美國,都是無濟於事。夢夢姐真可憐,她真可憐。老天對她真的,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我的淚如泉湧,近乎是衝程心潔吼了起來:“為什麽,為什麽不早告訴我,為什麽不早告訴我這些?”
程心潔說:“夢夢姐不讓,她知道你很喜歡她很在乎她,她害怕你會想不開,所以她讓所有人都合夥瞞著你——而且還-——”
我突然之間變得相當安靜,我的淚清洗著我的臉頰,覺得這一切來的這麽突然。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是夢麽?
程心潔上前扶住了我的胳膊,道:“姐夫,你想開一點,想開點兒。我是覺得憋在心裏難受,是覺得對夢夢姐不公平,對你不公平,所以才背叛了我姐,告訴你這些的。”
這一刻,當我終於知道了這些真相的時候,我是徹底地崩潰了。
以前,雖然能朦朦朧朧地感覺到一些什麽,但是我總是強迫自己往好處想,我相信由夢她吉人天相,不可能遭受這麽殘酷的命運。
但是這時候,我才知道,我一直在欺騙自己。
我就是一個變態!一個變態的愛情殺手!在由夢經曆了這種痛苦的時候,我卻還疑神疑鬼,懷疑由夢對我不忠。甚至還,甚至還報複性地跟金鈴玩兒起了曖昧-——我還是人麽?我還有資格做人麽?
長期的壓力,加上程心潔的這番真相,促使我仰天長嘯,發出驚天一吼。
我久久地仰望天空,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天空中承載著我的心事,隻有一朵烏雲,奇跡般地經過,仿似停留了片刻。
程心潔見我如此,嚇壞了,馬上湊上前來搖晃著我的胳膊:“姐夫你怎麽了,你怎麽了呀?”
我這才收回仰望的腦袋,道:“沒什麽,沒什麽。我隻是,隻是覺得-——”
程心潔打斷我的話:“姐夫我知道你在乎夢夢姐,想哭你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
我淡淡地道:“她,她不應該瞞著我,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不應該瞞著我。”
程心潔道:“我姐她,我姐她瞞著你,是害怕你想不開。姐夫,你不要怪夢夢姐好不好?她其實-——其實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了心裏。我給你看一封-——一封信。”
我一愣:“什麽信?”
程心潔的手伸進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她的神色變得異常局促起來。
我伸手想接,程心潔卻將信背到身後,眼淚再次噴湧出來。
程心潔說:“這封信,是,是夢夢姐寫給你的!”
我皺眉道:“拿來,拿來我看!她怎麽還給我寫起信來了?”
程心潔道:“這封信,其實,其實夢夢姐讓我在她……”
話音未落,卻突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小跑著到了麵前。
程心潔止住後話,像作賊似的將信封揣了起來,我扭頭一瞧,來人竟然是付聖冰。
付聖冰抱著胳膊靠近,腳步聲中夾雜著十足的傲氣。
我瞧了她一眼,沒說話。付聖冰卻興師問罪起來:“老趙剛才是你狼嚎了一聲是不是?你這一聲狼嚎,把我給招來了。”
我伸手撫了一下胸口,壓抑了一下情緒,對付聖冰道:“聖冰,我這裏有事,你先回避一下,好不好?”
付聖冰冷哼道:“什麽事,肯定不是好事。大晚上的跟一個美女出來,還能有什麽好事?”
我衝她警示道:“你最好是閉上嘴,走人。付聖冰,我現在沒時間聽你牢騷。”
付聖冰一聽這話急了,急進兩步望著我:“你說什麽?你敢這麽跟本小姐說話?老趙,有件事你還想不想知道?”
我怒道:“不想。我什麽都不想知道。現在。”
付聖冰道:“你吃槍藥了是不是?衝我發什麽火?好,你不是不想知道嗎,那我還不說了呢!以後你不要找我,不要再低下頭來找我!哼,你簡直是個-——”興許是她意識到了什麽,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
程心潔見此情景,急的不知所措,她走到付聖冰麵前,勸道:“聖冰對不起,我姐夫他,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別怪他。”
付聖冰馬上將戰火燒到了程心潔身上:“他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老娘心情更不好!你算什麽?你們,是姐夫和小姨子之間的偷情!無恥!”
程心潔解釋道:“你不要亂說!我和我姐夫在這裏談事!”
付聖冰冷哼道:“談事?談什麽事,談性事吧?大晚上的,男女在一塊,有什麽好事!肮髒的交易,肯定是肮髒的交易!呸呸呸!”
我撫摸了一下額頭,終於為付聖冰的咄咄逼人而動怒,我皺眉衝付聖冰罵道:“付聖冰我再警告你,我給你三秒鍾時間,給我走人。”
付聖冰昂頭傲視:“走人,不走,偏不走,你拿我怎樣?”
程心潔見我義憤難消,又回頭過來勸我。
我鎮定了一下情緒,道:“你不走,我們走。”然後拉著程心潔往南走。
付聖冰在身後嚎啕直叫:“老趙你個混蛋,放我鴿子是吧,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你一定還會過來求我,一定會——”
我充耳不聞,沒予理會。
程心潔試探地道:“姐夫,你為什麽不聽聽她想跟你說什麽?”
我道:“狗嘴裏能吐出象牙來嗎?我現在,隻想,隻想知道由夢的情況。別的,我什麽都不想知道!”
我拉著程心潔在另一處竹椅上坐了下來,程心潔猶豫了一下,麵露難色地道:“姐夫,那封信,那封信你能不能先不看?”
我問:“為什麽?”
程心潔皺眉道:“我現在心裏很亂,驚恐驚慌的,我害怕-——”
我追問:“你害怕什麽?”
程心潔伸手擦拭了一下眼睛,終於重新將那封信掏了出來,顫抖地擺在了胸前。
我迫不及待地接過,手,直顫抖。
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能感覺出,這封信的份量。
確切地說,接過這一封沉甸甸的信,我的心裏,五味翻滾。我甚至能預示到,這意味著什麽。
程心潔已經是泣不成聲,她抽泣著望著我,說:“姐夫,本來這封信不應該給你看的,但是,但是我實在不忍心再看夢夢姐痛苦下去,我也不忍心看你猜疑下去,看了這封信,你就什麽都明白了!”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拆開信封,程心潔輕輕地後退一步,坐在了竹椅上,低頭輕思。
一行行娟秀、熟悉的字體出現在眼簾,帶著些許由夢的氣息:
親愛的趙龍:
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遠在天堂。也許命運對我很不公平,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
去年的時候,我已經被查出患了絕症,一種不知名的絕症。醫生告訴我們,我熬不過兩年的。今年我這病反複發作,這也正是我離開特衛局的真正原因。請原諒我串通親人們一直瞞著你,我是害怕你擔心,我知道你很在乎我很關心我,如果沒有我你會瘋的。我們兩個人自相知,到相愛,經曆了幾年的風風雨雨,我是那麽愛你,那麽希望和你在一起。但是這場病魔,不得不把我們分開。在我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提筆寫下這段文字,算是對我們的愛情的紀念,也算是向你說明幾個真相。我希望你能按照我的遺言去做,不要讓我失望,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