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這一個月多,從北京接連趕路,還要躲避清兵的追查,他的性子已經忍得夠久了!今夜,他非要好好懲罰這個自以為是的刁蠻格格不可!
芯月睜大著眼,心口一次比一次跳得劇烈。男性的氣息緊緊將她包圍,他的動作不堪溫柔,嬌嫩的臉蛋被迫壓在那結實的胸膛上,這……這感覺,怎麽有些熟悉?仿佛這具男軀她曾經抱過,碰觸過……
“啊!”一個不帶情緒的拋下,芯月重重落在塌上,被嬤嬤用鞭子打傷的雪背上的柔嫩肌膚劇痛起來。她瞪著他緊繃的肌肉,咬著牙暗罵自己剛才怎麽無端端分了心神!
柳漠西猛然跨步上前,用力壓住芯月,同時大手用力地扯開她胸前已解開細繩的皮襖。
“不要違抗,既然你不想為我著衣,那就必須承擔後果!”他冷森森的說,黑眸裏沒有一絲感情。
芯月一臉發熱,背部的疼痛同時折磨著她。
“你滾開……滾!”美麗的眼睛中燃燒著火焰,似要將他毀滅!
這個“滾!”字,讓他立刻聯想到曾在遙遠的北京城,瑞親王府,那個嬌蠻任性的格格指著他,讓他滾!
“你敢再說一次!”他譏誚地看著她,不客氣地咬上她的唇瓣,憤怒地想——任你是誰,今後莫再想對我說一個“滾”字!
“啊!”芯月驚嚇地喘息,揚手就要給他一巴掌。
“該死的女人!”柳漠西扣住她的手腕,固定在頭頂。
“我跟你……到底有什麽仇……你要……這樣對我……”她幾乎語不成聲,咬牙道。
“怎麽對你?你很快會知道了!”
芯月驟然渾身僵硬,深藏在體內的傲氣與憤怒噴薄而出,她想都不想,張嘴朝他肩頭狠狠咬去。結實的肌膚上,立刻留下兩排深深的齒印。
就在他冷駭怒氣徹底發作之前,房外一聲報告傳來:“族長,藍長老回來了!”
柳漠西倏地眼角一跳,黑眸定定看著身下長發散亂的女子半晌,豁然起身。臉上浮現出極其怪異的冷色,低頭看到自己左手手心隱隱發脹的一條黑色掌紋,狂躁憤怒的神思逐漸清醒起來。
氈房之外,寒風陣陣。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年輕男子長身直立在門外,嘴角始終含著輕邪的笑意。侍從剛跟柳漠西報告完畢,沒等裏麵傳出“請進”,他就抖抖長袖,踏了進去。
芯月連忙抓緊掙紮中半敞的衣角,一抬頭便見到一張俊逸非凡的臉正好奇地注視著自己。
“出去!”柳漠西冷眼睨他。
年輕男子接收到那眼神,好奇地挑挑眉,身形卻站立不動。
芯月飛快地起身,一言不發垂著頭,快步走到門邊。烏黑的長發自然披瀉身後,走到門邊掀起簾子時,涼風突然將縷縷青絲吹散。青絲幽幽,隱約帶著一抹天然的清香,沁入年輕男子的鼻間。
男子不禁側頭,一張絕美的清純素顏映入眼底。僅是一眼,那精致絕輪的五官讓人印象深刻,他微微一愣,才意識到她不是舞姬,而是一位陌生的異族姑娘,隨即揚起燦爛的笑容對上芯月,俊美的眉宇間甚顯風流瀟灑。
“藍霧祁!”低沉的聲音含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慍怒,藍霧祁連忙將目光移向房中的男人。柳漠西衣襟半敞,低斂著濃眉,正以無比犀利的目光迎接他的到來。
芯月手指將衣領捏得死緊,一步不敢停留,走出這令人窒息的氈房之中。
直到如冰水般清涼的寒風將身子吹得發抖,她才狠狠甩頭,拋卻之前讓人羞愧憤怒的景象,慢慢朝自己的奴仆房走去。長發飛舞,原本布滿紅潮的臉頰逐漸變得蒼白。
芯月脊背挺直,步子有些沉重,抬頭望月,月色掩映在黑色穹蒼之中。揮之不去心頭的疑惑,為何見到柳漠西時,總會湧現出各種怪異而複雜的感覺?解釋不清,抓捕不住,絲絲縷縷從指間劃過,讓人茫然又迫不及待想理清。
要怎樣做才能盡快找到源頭?柳漠西到底跟自己曾經是怎樣的?
答案在哪裏?
族人——自己的族人在哪?
芯月環抱著冰涼的雙臂,直到回到奴仆房中躺下,還在憂心思索中。
房中,隻剩下兩個男人對視了半晌,柳漠西才緩緩放鬆了臉色,指著牆角的一把大木椅,請藍霧祁坐下。
“剛剛那個……就是你從京城帶回來的女人?” 藍霧祁坐下,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笑著開口問。
“恩。離她遠點!”柳漠西沉沉應了聲,很明顯不願多說。
藍霧祁微翹著嘴角,曖昧地眼神朝他半裸的胸膛掃去,不輕不重道:“這個女人很特別。”
柳漠西臉色微變,瞪視他,簡單地回答:“瑞親王府,芯月格格。”
“哦——”藍霧祁明了地拉長了聲音,朝他眨眨眼,“就是那個你伺候了七年的寶貝格格。原來如此絕色,怪不得你能一待就是七年……”
“夠了沒?你明知道我忍辱負重七年,是為了什麽!”柳漠西抿起唇,他不喜歡任何人拿自己和芯月當話柄,何況七年來,他過得並不輕鬆。
“沒想到你做了族長,性子還是那麽冷硬,而且還變暴躁了。”藍霧祁揚起似笑非笑的嘴角,慢條斯理地說道。
他是漠西族中最年輕的長老,漠西族是個古老的民族,後來逐漸形成四大分支,分別以顏色為標記,每個分支的族人都由一位長老帶領。藍霧祁的父親過世之後,藍支族人一致推選年僅二十四歲的他為新任長老,足見族人對他的信任。所以,別看他一臉斯文俊逸,又一副自命風流的模樣,其實絕對是個不容小覷的角色。
柳漠西揉揉額心,看著他:“龍雲圖可有消息?”
“原來族長還記得有龍雲圖啊?我還以為族長美人在抱……”
“藍霧祁!”柳漠西不得不打斷他,否則怕自己會控製不住,送他一顆石頭堵住他的嘴。
藍霧祁這才掏掏耳朵,優雅地抖抖袖口:“藍霧祁忘記參見族長大人了,現在參見應該也不遲,請族長大人莫怪。”他忍住笑意,滿意地看著柳漠西微微抽畜的酷容,思索著以後是否該從那個絕色格格身上下手,看看冷酷族長一臉風雲變色的樣子。
柳漠西放棄阻止他的貧嘴,挺直高大的身軀,“龍雲圖下落不明,我們必須得抓緊時間尋找。族人等著我們早日找到先人靈物,保護大家。”
藍霧祁見他一臉嚴肅,無趣地摸摸鼻子,仍是一副吊兒鋃鐺的模樣,翹起腿道:“不是說美麗的格格仔細瞧過這龍雲圖嗎?即使舊的找不到,找到的也是殘破的,為何不請這位格格重新畫一副呢?”
柳漠西黑眸閃過精亮,暗驚自己怎麽沒想到這個法子,疑惑道:“你怎知她能畫出一模一樣龍雲圖?”
藍霧祁笑道:“芯月格格的才藝與智慧,想必族長比我更清楚吧!聽說她從小學東西就特別快,悟性極好,跟皇宮裏的太傅一起學習,卻隻要用一半的時間便可勝過那些阿哥、公主。我想,這些應該所言非虛吧?這次讓她畫張龍雲圖,正好讓藍某人也見識見識。”
柳漠西垂眼,不可否認,曾經身為芯月格格的貼身侍衛七年,很多地方太了解了。那個女人除了學習武功,吸收任何東西都比常人要快,幾乎過目不忘。正因為武功是她一直難以攻克的事情,所以她也學得分外認真刻苦……或許,藍霧祁所說的方法,的確是最值得一試!
藍霧祁看出了他的心思,邪邪地笑道:“屬下不才,剛好也懂些書畫,曾跟幾位長老研究過先人所言的龍雲圖的玄機,要不——就讓美人格格跟著屬下,說不定她不用麵對冰山臉,心情一好,很快就能……”
“閉嘴!”柳漠西目如寒劍直射向他,聲音卻低緩深沉,“我在想……你雖然很聰明,但這次你卻忘了,那個女人根本失去了記憶,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又如何畫圖?”
藍霧祁睜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還有,別怪族長我沒提醒你——聰明人通常活不長久。”
藍霧祁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脖子,確定還想它在自己身上多留幾年,於是起身,露出一個最瀟灑的笑容:“某人欲求不滿,藍某還是先告退了。”走到門口,他突然倒退一步,探出一頭道:“忘了報告紅、藍支的族人明日便可回城,黃、紫兩個支族長老正帶族人趕回。還有,我那偉大的聖女妹妹——藍霧銀也回來了,要打開芯月格格的記憶並不難。”
說完,人立刻消失不見。
房中變得清冷,柳漠西長身而立,陷入讓人憤恨的回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