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那眼刀如同冷風,但卻帶著不容忽視的警告。
厲鳶欲哭無淚,但還是要裝作一本正經地麵對馮子傑。
馮子傑被她的激動嚇了一跳,趕緊道:“鳶妹,不要生氣,是我糊塗了……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他!我之前就知道那小子一直不安好心,我這不是怕你吃虧嘛……”
厲鳶無力地道:
“我們兩個真沒有……”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身邊的氣息驟冷,她打了個哆嗦,趕緊轉移話題道:
“師兄,我對他真沒想法。我和寧逐的緣分已盡,你就放心吧。”
最後幾個字不知是說給馮子傑聽,還是誰聽,咬得格外地重。
她的指尖又被獎勵似地摸了摸。
馮子傑點頭,似是鬆了一口氣。
厲鳶還想問他有何事,就發現自己旁邊的椅子微微一動,似乎有人側了側身體,桌上的茶杯裏也默默地少了茶水。
不用看就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好整以暇地坐在這裏喝著茶看好戲。
她又是緊張又是好笑,眼看馮子傑抬眼看過來,趕緊道:“師兄,時間不早了。你既然已經放心了,那就先回去吧,我也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路呢。”
馮子傑“哎”了一聲,隻是剛一回頭,就想起什麽似的,扭捏地坐了回去。
指尖也放在桌麵上,緩緩爬向她:
“鳶妹,我還想問你。之前向你求婚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厲鳶:“……”
臥槽!師兄你姓“坑”吧!你大名叫“坑人”小名叫“坑師妹!”
哪壺不開你提哪壺!
果然,她的手猛地像是被桎梏住,捏住茶杯就要往馮子傑的臉上扣。
她嚇了一跳,另一隻手猛地按住,不由得悶哼一聲。
馮子傑迅速收回了手:“鳶妹,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厲鳶斜著半邊的身體,感覺手臂的震顫,咬牙道:“我、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他看她臉色微紅,以為她在害羞,於是道:“鳶妹,我知道我這樣問有些唐突。但是此時咱們好不容易出一次門,若是真的定下來了我就可以順便給家裏送信。屆時直接上你家提親,豈不是美哉?”
這還有完沒完了?
厲鳶感覺自己都快虛脫了,馮子傑再不走楚隨之都能操控自己撓他個滿臉花,幾乎是帶著懇求道:
“師兄,提親的事以後再說吧。我真的很困了……”
馮子傑見她臉上帶汗,似乎真的很難受,於是趕緊站起來:
“那好,那我明天再問你。師妹,你好好休息。”
手上的力道也猛然鬆去,厲鳶差點癱了下去。
她鬆了一口氣,勉強支撐:“那好,師兄,我就不送你了。”
馮子傑對她一笑,剛轉身——
“砰砰砰!”
厲鳶:“……”
馮子傑:“……”
楚隨之:“……嗬。”
厲鳶抖著聲音問:
“誰、誰啊?”
“是我。”
就這兩個字,不用看也知道是寧逐。
感覺到房間裏的兩道危險的視線,厲鳶忍著哭意問: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
寧逐頓了一下:“隻是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厲鳶差點哽咽:“太晚了,明天再說好嗎?”
寧逐站在門口,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以他的那個倔脾氣,很可能會在外麵站一夜。
厲鳶感到桌子的震動,她懷疑再這樣下去楚隨之得掀桌子不可。於是趕緊胡亂地在旁邊拍了拍。
楚隨之似乎被安撫住了,沒有再動。
她吸著鼻子道:
“等我穿好衣服你再進來可以嗎?”
寧逐低聲道:“打擾了。”
眼看著大半夜的,這臭小子還敢上他未婚妻的房間,馮子傑擼胳膊挽袖子就準備衝出去。
厲鳶一急,趕緊按住馮子傑,用眼神示意這麽晚了他在她的房間裏,要是傳出去那也不行啊。
馮子傑這才反應過來,他和厲鳶說是訂婚,那也是口頭上的。倆人現在還是師兄妹的關係,但半夜的他站在這裏,比寧逐也清白不了多少。
頓時急了,這可怎麽辦?
想了想,他往桌子下鑽。這桌子不大,一鑽進去還剩大半個屁股,厲鳶趕緊把他拽出來。
馮子傑沒頭蒼蠅似的往床下爬,厲鳶暗示一進屋就能看見,於是他又爬出來準備跳窗。
但不知為何,這木窗像是被焊死一樣,根本打不開。
厲鳶:“……”
楚隨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鬼!
門外的寧逐聽見了聲響:“厲鳶,你不用著急。”
厲鳶含著淚道:“我馬上!我根本不著急……”
終於,櫃門無聲地開了,馮子傑大喜過望,連滾帶爬地躥了進去。
這麽一通折騰,厲鳶的手心都是一層汗。就像是嘲笑她的狼狽似的,耳邊傳來一聲隻有她能聽見地輕笑。
她“啪”地甩開:等他們走了看她不跟他好好算賬!
整理一下衣物,她深吸一口氣:“門沒鎖,你進來吧。”
寧逐停了一會,才輕輕地推開房門。
月光灑進屋內,少年的身形像是長.槍一樣立在地上,長長的影子拉到了厲鳶的腳底。
厲鳶道:“坐吧,有什麽事你直接說吧。”
寧逐坐在她的對麵,沉默地看著她。
厲鳶被看得手足無措:“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不對勁?”
寧逐搖了搖頭:“沒什麽。”
他薄唇一抿,問:
“厲鳶,你現在喜歡馮師兄嗎?”
麵對這個前未婚夫,她剛想說喜歡,突然背上一寒,猛地打了個激靈。
這屋裏一共有三個人。
她的前未婚夫、她的前前未婚夫、她的現任姘頭兼職未來的未婚夫。
說喜歡?
寧逐會不高興,楚隨之會劈了她。
說不喜歡?
寧逐會以為她舊情難忘,楚隨之會高高興興,但是她的計劃會泡湯。
夜色深沉。
寧逐看著認真地看著她,左手被人曖昧而又威脅地捏著,櫃門裏的人緊張地看著。
喜歡還是不喜歡?
……她還是選擇死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