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門主看他沉靜的側臉,點了點頭,頓時懂了。


  看樣子他不需要多勸了。


  元衡將棋子一顆顆收起來,道:

  “門主,你放心。我身為仙門峰主,私人之事不會影響仙門,我自會處理。”


  門主回過神,他震驚過後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屬於私人的八卦心理又冒了出來。


  元衡啊,那可是元衡啊。


  三百多年以來天天繃著臉的元衡啊,如今竟然把當初的小師妹給帶回來了,還安排到了自己的主峰上,如今這是老樹開花、枯木逢春了?

  門主“嘖嘖”了兩聲,湊到元衡的麵前,擠眉弄眼:

  “這怎麽可能是私事呢?你身為仙門的峰主,你的終身大事就是全仙門的大事!如今你說出來我也能好好給你參謀參謀不是?”


  “終身大事?”


  元衡皺眉。


  “不是終身大事是什麽?”


  門主站起來:“你都把人帶回來了,還當著所有人都麵帶回自己的峰上,這意思不就是定了嗎?”


  元衡剛想開口,門主就捏著禁書看著他:

  “別不承認,你想想她既然已經轉世投胎,你又把她帶到了仙門,待在這裏舉目無親,想要回去臨仙閣也已經覆滅,你就是她唯一依靠的人,既然事情都到了如此地步,還不成親等著幹什麽?”


  說到這裏,門主猛地瞠開了三角眼:

  “你該不會不想對人家負責吧?”


  元衡瞬間捏碎了一枚棋子。


  他站了起來,看著被嚇了一跳緩緩後退的門主,想說什麽,半晌道:

  “告辭。”


  門主:“?”


  看著元衡化作煙霧的身影,他捋了捋胡子:“這莫非就是落荒而逃?”


  元衡沒有回到主峰,他來到長廊盡頭,看著自己的主峰,微微眯起眼。


  主峰雲山霧罩,是整個仙門裏最高的山峰。


  往常他轉瞬即回,也從來不曾在這裏駐足相望。


  然而此時此刻和門主說的一番話,卻讓他心生踟躕,不敢馬上回峰。


  將厲鳶帶回來說不上是一時衝動,但也並非有所後悔。


  他不想打破她平靜的生活,也不想將她送到別的男人手上,因此情急之下將她帶回來已是唯一之法。


  至於之後如何……


  元衡心中混沌,他抬起眼,看著自己的山峰,以往隻道是白雪皚皚,山風刺骨,卻不知此時朝陽東掛,霞光萬丈,整個山峰像是披上了一層七彩的錦帛。


  景還是那個景,峰還是那個峰。


  隻是看峰人的心境不同了吧。


  他收回視線,化作一陣煙霧瞬間向峰上飛去。


  剛一落地,就看到自己門前圍坐著一圈人,這幾個人他熟悉,全都是上早課時不安分的弟子,他斂了一下眉目,剛想讓他們回去,卻一抬眼,就看到坐在正中央處的厲鳶。


  她披著嶄新的仙衣,頭上頂著小鳳,手裏拿著幹糧,一邊啃著一邊津津有味地聽著那些弟子說話。


  他的腳步一停,掩去身形靜靜地聽他們說話。


  “厲姑娘,你知不知道這仙門裏,一天最難熬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門主看他沉靜的側臉,點了點頭,頓時懂了。


  看樣子他不需要多勸了。

  元衡將棋子一顆顆收起來,道:

  “門主,你放心。我身為仙門峰主,私人之事不會影響仙門,我自會處理。”


  門主回過神,他震驚過後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屬於私人的八卦心理又冒了出來。


  元衡啊,那可是元衡啊。


  三百多年以來天天繃著臉的元衡啊,如今竟然把當初的小師妹給帶回來了,還安排到了自己的主峰上,如今這是老樹開花、枯木逢春了?

  門主“嘖嘖”了兩聲,湊到元衡的麵前,擠眉弄眼:

  “這怎麽可能是私事呢?你身為仙門的峰主,你的終身大事就是全仙門的大事!如今你說出來我也能好好給你參謀參謀不是?”


  “終身大事?”


  元衡皺眉。


  “不是終身大事是什麽?”


  門主站起來:“你都把人帶回來了,還當著所有人都麵帶回自己的峰上,這意思不就是定了嗎?”


  元衡剛想開口,門主就捏著禁書看著他:

  “別不承認,你想想她既然已經轉世投胎,你又把她帶到了仙門,待在這裏舉目無親,想要回去臨仙閣也已經覆滅,你就是她唯一依靠的人,既然事情都到了如此地步,還不成親等著幹什麽?”


  說到這裏,門主猛地瞠開了三角眼:

  “你該不會不想對人家負責吧?”


  元衡瞬間捏碎了一枚棋子。


  他站了起來,看著被嚇了一跳緩緩後退的門主,想說什麽,半晌道:

  “告辭。”


  門主:“?”


  看著元衡化作煙霧的身影,他捋了捋胡子:“這莫非就是落荒而逃?”


  元衡沒有回到主峰,他來到長廊盡頭,看著自己的主峰,微微眯起眼。


  主峰雲山霧罩,是整個仙門裏最高的山峰。


  往常他轉瞬即回,也從來不曾在這裏駐足相望。


  然而此時此刻和門主說的一番話,卻讓他心生踟躕,不敢馬上回峰。


  將厲鳶帶回來說不上是一時衝動,但也並非有所後悔。


  他不想打破她平靜的生活,也不想將她送到別的男人手上,因此情急之下將她帶回來已是唯一之法。


  至於之後如何……


  元衡心中混沌,他抬起眼,看著自己的山峰,以往隻道是白雪皚皚,山風刺骨,卻不知此時朝陽東掛,霞光萬丈,整個山峰像是披上了一層七彩的錦帛。


  景還是那個景,峰還是那個峰。


  隻是看峰人的心境不同了吧。


  他收回視線,化作一陣煙霧瞬間向峰上飛去。


  剛一落地,就看到自己門前圍坐著一圈人,這幾個人他熟悉,全都是上早課時不安分的弟子,他斂了一下眉目,剛想讓他們回去,卻一抬眼,就看到坐在正中央處的厲鳶。


  她披著嶄新的仙衣,頭上頂著小鳳,手裏拿著幹糧,一邊啃著一邊津津有味地聽著那些弟子說話。


  他的腳步一停,掩去身形靜靜地聽他們說話。


  “厲姑娘,你知不知道這仙門裏,一天最難熬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厲鳶啃了一口大餅,順便給小鳳掰了一塊,她想起自己在臨仙閣的日子,道:


  “應該是修煉的時候吧,每次都要和人對招,一次下來渾身酸痛,肯定很辛苦。”

  所有的男弟子齊齊搖頭。


  “那是什麽時候?”


  “上早課。”


  “早課?”


  “是元衡仙君的早課。”


  厲鳶想了一下,不由得一笑。


  她不用深想就能猜到元衡上早課的時候會是什麽情形。以前在臨仙閣的時候,他身為大師兄,是有監管早課的權利的。


  當時厲鳶也很討厭早課,畢竟他一雙長眸掃過來,任誰都得打個哆嗦。


  然而比起父親監管的修煉環節,早課算不得什麽。


  因為衡哥在看她的時候也會放水——對方以為她不知道,但她心裏門清。


  每次她昏昏欲睡或者打個小盹兒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被揪出來過。


  對方長身玉立站在前麵,像是一點都看不見一樣。


  想到以前,她不由得樂出聲:


  “那肯定是你們不聽話。”


  幾個男弟子頓時哀嚎:“哪裏是不聽話,厲姑娘你是不知道元衡仙君有多可怕!我們在心裏默念心經,連念錯了一句他都能看出來!”


  厲鳶嚇了一跳:“這麽可怕!”


  她怎麽不知道衡哥學會了讀心術?


  小鳳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元衡已經不僅是可怕了,他都有點恐怖,它身為一隻鳥,有時候都有點同情這些弟子。


  “所以……”幾個男弟子錯了搓手:“厲姑娘,要是不麻煩的話,能不能請您在有時間的時候,勸勸元衡仙君,讓他不要那麽嚴了啊。”


  厲鳶咬著大餅的動作一頓,她不是不能說,而是現在她也自身難保了啊。


  況且她現在想說也沒機會啊,衡哥一把她帶到這裏就走了,看起來完全不想聽她講話的樣子。


  她不由得歎口氣:“其實,我……”


  話音未落,送飯的女弟子就掐了其中一人一把:

  “你們瞎說什麽呢?這種小事還麻煩厲姑娘,虧你們說得出口!”


  “這種事怎麽了?這事是小嗎?早課太過緊張會影響我們道心的你知不知道?道心對修煉有多重要你難道不知道嗎?說小了修煉艱難,說大了成仙無望!”


  “而且厲姑娘是我們未來的師娘,師娘關心弟子怎麽了?”


  “哢嚓”一聲,厲鳶手中的大餅被她捏成渣渣,她咬牙道:


  “我說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你們的師娘。”


  幾個弟子一笑,嘴上道:“是、是,您不是。”


  然而眼神卻不是那麽說的。


  厲鳶剛想把大餅糊在他們臉上,突然聽到小鳳在她頭頂咳了咳。


  她抬頭:“小鳳,吃餅噎到了嗎?”


  小鳳抻了抻脖子,又咳了兩聲。


  厲鳶道:“真噎住了?”


  她剛想給小鳳找水,小鳳就猛地把雙翅放在她的額頭上,用力一掰。


  厲鳶瞬間抬眼。


  “……?!”


  元衡!


  對方就站在他們身後,負手而立,眸光一掃,這裏就像是結了一層霜。


  厲鳶嚇得猛地蹦了起來,手中的大餅渣子撒了所有人一身。


  男女弟子不明所以地回頭,看見元衡後齊齊一愣。


  “元衡仙君?!”


  接著,就像是炸開了鍋一樣,這幾個人跳得比厲鳶還高,下意識地想要逃跑,卻像是慌不擇路的老鼠一樣,一個個撞到一起,滾成一團。

  頓時,哀嚎響成一片。


  元衡走到他們麵前,垂下眸子看著他們。


  幾個弟子戰戰兢兢,解麻花一樣把自己抽出來,然後整整齊齊站在一起,對元衡一拜:“仙君好。”


  元衡沒有說話。


  幾人僵著身形,在這冷冽的山峰之上連汗都嚇出來了。


  回想起剛才說過的關於“元衡”的壞話,更是感覺兩股戰戰,當場就要嚇尿。


  有一人眼淚都要下來了:


  “仙君,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您可曾聽見我們幾個剛才說的話?”


  “仙君!剛才都是我們幾個胡說八道,我們可喜歡上您的早課了!”


  “對對對!元衡仙君!在整個仙門裏,我們幾個最喜歡上的就是您的早課。”


  幾個弟子說得情真意切、痛哭流涕,偏偏元衡就是不說話。


  元衡越是不說話,幾個人就越是害怕。


  最後其中有一個膽子大的,突然想起什麽,眼前一亮。


  他對眾人使了使眼神,幾個人這才想起,他們還有一個“未來的師娘”啊。


  頓時,幾個人偷偷地轉過頭,對厲鳶求救。


  沒想到這一轉頭,差點沒背過氣去。


  厲鳶站在他們身後,將自己縮成一個團,頂著小鳳雙手捏著耳垂,幾乎要把頭縮進地底下去!

  ——看起來比他們還要慫!


  幾人頓時絕望了,就在想著這一次要默寫多少萬遍靜心咒的時候,

  突然聽到厲鳶哼了哼:

  “衡哥……我有事和你說。”


  元衡終於開口:


  “你們幾個先下去。”


  “是,仙……”


  等、等一下?這就沒事了?

  幾人麵麵相覷。


  元衡看向他們:

  “難道想要默寫靜心咒?”


  幾人臉色一白,趕緊道:“不用不用!多謝仙君!多謝仙君!”


  說完,連滾帶爬地向外跑,跑著跑著想起來落下一句,趕緊跳著喊:

  “多謝師娘!”


  厲鳶:“……”


  元衡眉頭一皺,剛想伸出手指懲罰他們,那幾個弟子溜得飛快,瞬間就不見了。


  他轉過頭,頓了頓。卻沒有看向厲鳶。


  厲鳶也不敢看他,本來鼓起的勇氣被這幾個王八蛋一戳,頓時癟了。


  雖然說她和元衡以前訂過婚,還舉行了婚禮。可那到底沒成,“師娘”這聲稱呼,也太……


  不過說要告訴他真相,她也不想再拖拖拉拉了。


  於是趕緊咳了一聲,閉著眼大喊:

  “衡哥,雖然你不想聽。但我必須說。我一共有四個未婚夫的原因其實因為所有的世界都是一次任……”


  突然,還差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厲鳶愣是吐不出來一個字。


  她不由得一愣,連連摸了摸脖子。


  小鳳同情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元衡……”


  元衡抬眼:“你若是多說一個字,我也在你身上施禁言咒。”


  小鳳趕緊乖乖捂住鳥喙。


  禁言咒?!


  厲鳶一驚,衡哥竟然把她禁言了?

  他難道就不想聽她的理由嗎?

  元衡長袖一揮,打開自己的房門,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禁言咒一個時辰後會解開。我要閉關七天,這七天之內你要乖乖待在這裏。有什麽話等我出來再說。”


  說完,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厲鳶:“……”


  她無力地抓撓著房門,衡哥,你怎麽連解釋都不聽了,難道這輩子就不原諒她了嗎?


  門內,元衡看著空蕩而又冰冷的房間,閉了閉眼。


  他不是不想聽厲鳶的解釋。


  而是一切都已經有跡可循,他和寧逐相似的經曆,和那幾個人差不多的出身,以及厲鳶以前暗示他的因果。


  即使不能把整件事完全猜得透徹,那也能明白得八九不離十。


  身為修仙者,對於“因果”之事格外敏感。


  他不是不想聽,是“怕”。


  說來好笑,元衡仙君也有怕的時候。


  他不是怕厲鳶的理由驚世駭俗,而是怕這個理由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他怕一切皆是虛妄,連維係兩人最後一點關係的同門之情都是假的。


  閉關,隻是借口。


  在這七天之內,他需要想明白,等真正麵對真相的那一天,他該如何麵對厲鳶。


  厲鳶站在門外,從中午站到晚上,還是沒有等元衡出來。


  小鳳蹲在她的頭頂,歎了一口氣:“鳶鳶,元衡說閉關就是真的閉關,你就不要再等了。”


  厲鳶低下頭,道:“他是真的生氣了。恐怕也對我很失望了。”


  一個林廣平,一個寧逐,再來一個馮子傑,這四個已經讓他有些慍怒,再加上楚隨之和克裏斯,還有他不知道的雷光和丹尼爾。


  一共這麽多的男人,恐怕他要是全知道了,就不止是失望那麽簡單了。


  恐怕會把她扔到山下去。


  然而該說還得說,她以前瞞得太久,如今這些都是她該受的。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歎口氣。


  她想要在元衡的房間外等著,隻是到底是肉體凡胎,吹了一下午的風,到了晚上就發了燒。


  在床上躺了沒一會,就被女弟子用丹藥治好了。


  剩下的弟子們聽說元衡仙君帶回來了一個女子,皆不顧被眼刀殺死的危險來這裏參觀,厲鳶暗道你們現在是看得開心,那是因為你們都年輕,不知道以前的糾葛。


  要是知道我三百年前甩過你們的仙尊,你們非得活劈了我不可。


  無論如何,有仙門這麽多的弟子陪著,她的心情好受了很多。


  到了第六天晚上,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小鳳就給她唱歌,她實在受不了魔音穿耳趕緊閉上眼。


  迷迷糊糊地睡到一半,突然感覺額頭一痛,就像是有什麽在扯著自己的靈魂。


  她猛地一睜眼,瞬間就和床邊的虛影對上眼。


  厲鳶:“……”


  臥槽!


  她猛地跳了起來,腦袋撞到了床頂。


  抱著小鳳就縮在了床角:“你、你誰啊?仙門裏竟然有鬼?”


  那道虛影模模糊糊,看起來有些呆愣,一直沒有說話。


  厲鳶冷汗都要嚇出來了,直到她看虛影有些眼熟,再仔細一看,突然一愣:

  “衡、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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