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她頓時冷笑一聲。
向前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一個女子站在窗邊,皺著眉看著她。
她的瞳孔瞬間一縮。
比起耳朵聽到的聲音,和旁人的轉述,親眼見到的才讓她震驚。
她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人就是艾麗莎,即使麵貌變得柔和,即使發色變了,即使對方的眼中沒有了金輪,然而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麵的人就是她的姐姐。
那是從靈魂上衍生出來的敵意。
她緩緩向前一步:“艾麗莎,真的是你嗎?”
厲鳶看著雪莉,她對於她的到來有些意外,但仔細一想這又在情理之中。
以雪莉的性格,她現在才來找她,恐怕已經忍了很久吧。
她抹了一下脖頸上的血痕,道:“是我,你是怎麽進來的?”
雪莉笑了一下,又是驕傲又是複雜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當然是用這雙眼睛……不,我忘了,你現在連眼睛都沒有了,恐怕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怎麽會感應到魔力波動。”
厲鳶轉過身去:“看在曾經是親人的份上,我不想與你拌嘴。如果沒什麽事,你就走吧。”
眼看她要在窗前消失,雪莉突然變了臉色,她趕緊靠近窗邊:
“姐姐!”
厲鳶的腳步一頓,麵無表情地回頭看她。
雪莉心下惴惴,麵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輕聲道:
“姐姐,分別了十多年,你難道就不想念我嗎?”
厲鳶誠實地搖了搖頭。
雪莉一滯,她勉強一笑:“可是我很想姐姐。”她走到窗邊,和她隔著法陣對視:
“每天每夜都在想。前幾天你突然出現的時候,我沒有反應過來,否則肯定要和你好好敘敘舊。今天晚上,我特意趁主……克裏斯離開的時候偷跑進來看你。”
厲鳶指了指麵前的法陣:“有克裏斯在,你就不能接近我。”
一聽到克裏斯的名字,雪莉的麵色微變,她勉強一笑,卻發現勾不起嘴角:
“姐姐,你到底是怎麽起死回生的?是因為克裏斯的原因嗎?是他救了你嗎?”
厲鳶道:“不是。說來話長,總之與他無關。”
雪莉有些鬆了一口氣:“不是他就好……”
她抬起手,指尖在牆上劃出長長的痕跡,然而聲音卻是輕的:
“姐姐,你為什麽又被他找到了?他到底要對你做什麽?”
厲鳶道:“他找到我是注定的,他殺了我也是注定的。你不必為此憂心。”
雪莉發出幹啞的笑聲:“我怎麽能不憂心,他如果殺死你,我豈不是又要失去你一次。隻是……”
她的眼裏溢出淚花:
“隻是你知道我現在還弱小,我無法對抗他……姐姐,我救不出你。”
厲鳶道:“我不需要你救,你回去吧。”
雪莉點了點頭,隻是她看見厲鳶黝黑的瞳孔,微微一頓。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眶,視線又落在了厲鳶的身後。
厲鳶身後的房間與十年前的布置模一樣。
雪莉曾經豔羨過,因為艾麗莎當時住的是整個聖殿裏最精致的房間,而自己隻能住次等。因此她一直惦記著這裏,誇張一點說這個屋子裏有什麽,她恐怕比艾麗莎本人還要清楚。
她頓時冷笑一聲。
向前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一個女子站在窗邊,皺著眉看著她。
她的瞳孔瞬間一縮。
比起耳朵聽到的聲音,和旁人的轉述,親眼見到的才讓她震驚。
她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人就是艾麗莎,即使麵貌變得柔和,即使發色變了,即使對方的眼中沒有了金輪,然而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麵的人就是她的姐姐。
那是從靈魂上衍生出來的敵意。
她緩緩向前一步:“艾麗莎,真的是你嗎?”
厲鳶看著雪莉,她對於她的到來有些意外,但仔細一想這又在情理之中。
以雪莉的性格,她現在才來找她,恐怕已經忍了很久吧。
她抹了一下脖頸上的血痕,道:“是我,你是怎麽進來的?”
雪莉笑了一下,又是驕傲又是複雜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當然是用這雙眼睛……不,我忘了,你現在連眼睛都沒有了,恐怕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怎麽會感應到魔力波動。”
厲鳶轉過身去:“看在曾經是親人的份上,我不想與你拌嘴。如果沒什麽事,你就走吧。”
眼看她要在窗前消失,雪莉突然變了臉色,她趕緊靠近窗邊:
“姐姐!”
厲鳶的腳步一頓,麵無表情地回頭看她。
雪莉心下惴惴,麵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輕聲道:
“姐姐,分別了十多年,你難道就不想念我嗎?”
厲鳶誠實地搖了搖頭。
雪莉一滯,她勉強一笑:“可是我很想姐姐。”她走到窗邊,和她隔著法陣對視:
“每天每夜都在想。前幾天你突然出現的時候,我沒有反應過來,否則肯定要和你好好敘敘舊。今天晚上,我特意趁主……克裏斯離開的時候偷跑進來看你。”
厲鳶指了指麵前的法陣:“有克裏斯在,你就不能接近我。”
一聽到克裏斯的名字,雪莉的麵色微變,她勉強一笑,卻發現勾不起嘴角:
“姐姐,你到底是怎麽起死回生的?是因為克裏斯的原因嗎?是他救了你嗎?”
厲鳶道:“不是。說來話長,總之與他無關。”
雪莉有些鬆了一口氣:“不是他就好……”
她抬起手,指尖在牆上劃出長長的痕跡,然而聲音卻是輕的:
“姐姐,你為什麽又被他找到了?他到底要對你做什麽?”
厲鳶道:“他找到我是注定的,他殺了我也是注定的。你不必為此憂心。”
雪莉發出幹啞的笑聲:“我怎麽能不憂心,他如果殺死你,我豈不是又要失去你一次。隻是……”
她的眼裏溢出淚花:
“隻是你知道我現在還弱小,我無法對抗他……姐姐,我救不出你。”
厲鳶道:“我不需要你救,你回去吧。”
雪莉點了點頭,隻是她看見厲鳶黝黑的瞳孔,微微一頓。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眶,視線又落在了厲鳶的身後。
厲鳶身後的房間與十年前的布置模一樣。
雪莉曾經豔羨過,因為艾麗莎當時住的是整個聖殿裏最精致的房間,而自己隻能住次等。因此她一直惦記著這裏,誇張一點說這個屋子裏有什麽,她恐怕比艾麗莎本人還要清楚。
然而無論是精致的大床,還是牆上掛的油畫,都像是一顆顆石子,硬生生地塞進她的眼眶裏。
最明顯的是厲鳶麵前的那盆花,嬌豔欲滴,是整個聖殿,不,應該是全世界唯一有生機的顏色。
雪莉已經不知道多有沒有碰到鮮豔的植物了,自從幾年前克裏斯和教皇的那場決戰,整個世界就像是被褪去一層顏色,隻留下荒涼與死寂。
眼前玫瑰的鮮紅,好像是血,從她的眼角溢了出來。
她怔怔地盯著麵前的那盆花,發出沙啞的聲音:
“可是姐姐,我還是有點不相信該怎麽辦?”
厲鳶一愣,擰眉看著她。
雪莉踉蹌地後退,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
“他看起來不像是要殺死你的樣子……你明明在這裏挖出他的心,你明明在這裏欺騙了他,他為何又幫你把這裏複原成與當初一模一樣?”
厲鳶抿了一下唇,指尖輕輕地碰了碰麵前的花瓣。
雪莉發出沙啞的笑聲:
“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他還在意你……”話音剛落,她的麵色一變,突然撲向厲鳶:
“你到底給他下了什麽咒?讓他對你這麽死心塌地?你到底哪裏好?”
厲鳶被她嚇了一跳,然而雪莉碰到了法陣,手上發出燒焦的氣味。
她趕緊道:“雪莉!遠離這裏!”
然而雪莉卻猙獰一笑:
”你不必假惺惺……我想知道你既然不會魔法,那麽到底是怎麽挽回他的心?”
她的瞳孔瞬間放大:
“你是不是告訴了他當年的事情?”
厲鳶不由得一愣,她看著雪莉閃著金光的眼睛,道:
“我沒有告訴他。”
然而雪莉卻是已經認定了這個理由,她不僅沒有鎮靜下來,反而更加激動:
“你肯定告訴他了!”她又哭又笑:“否則他怎麽會這麽輕易地就放過你?他肯定知道當年是誰救的他了,他知道到底是誰把眼睛給了他!”
雪莉的話音剛落,窗外的風突然驟起,她含著淚,咬牙切齒地看著厲鳶。
厲鳶無奈地捏一下眉心。
她是真的沒有告訴克裏斯,然而顯而易見的雪莉已經聽不進去她的話了。
說起“眼睛”,她的記憶就被帶到了以前。
在克裏斯第一次和教皇對戰之後,教皇被克裏斯廢去一條手臂,卻也被教皇的聖光傷了眼睛。
當時的她正在教廷裏收拾東西,準備麵對克裏斯的到來。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嚇了一跳。
因為在原劇情裏,克裏斯這一段是沒有受傷的。
她有些惴惴不安,連夜趕到克裏斯所在的龍城裏,施了個隱身咒接近了克裏斯。
當時的他不見任何人,獨自坐在房間裏沉默。
厲鳶遠遠地不敢靠近他,但是卻看見他麵前的地麵已經鮮血淋漓。
她握緊了拳頭,出去找到了雪莉。並且在對方的麵前現了身。
彼時的她與雪莉的關係很僵硬,卻並沒有不死不休的地步。雪莉看見她很驚訝,然而身中劇毒,已是時日無多,隻能無力地看著她。
她問克裏斯到底是怎麽受傷的。
雪莉先是一愣,然後冷笑一聲:“因為你。”
“因為我?”
厲鳶頓時瞪大眼。
雪莉又是複雜又是苦澀地道:“因為教皇大人說,即使克裏斯打敗了他,也抹平不了他是被所有人乃至聖女厭惡的,龍族的事實。然後克裏斯就失神了,就僅僅失神了一秒,就被教皇大人傷了眼睛。”
厲鳶的喉嚨一動,半晌苦澀地捂住臉,鹹澀的液體從指縫間落下。
雪莉諷刺地看著她:“怎麽,心疼了?你不是親手挖出過他的心嗎?又為何來此惺惺作態?”
厲鳶咬著牙,沒說話。
雪莉看了她一眼,特別是她臉上帶著生氣的勃勃生機,又摸了摸自己毫無血色的臉,眸光一轉:
“姐姐,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方法,能夠拯救龍族的眼睛?”
厲鳶頓時一愣,抬眼看她。
這天下隻有一種方法可以救回龍族的眼睛,那就是拿金輪的眼睛去換。
厲鳶沒有猶豫,挖出了自己的雙眼,交給了雪莉。
雪莉的呼吸都屏住了,她又是激動又是小心地接過眼睛,麵上是奇異的笑容:“你放心,我會告訴他是你救的他。”
厲鳶閉著眼,臉上是兩道血痕。她雖然沒有看向雪莉,然而臉上的神色卻又帶著一種參透一切的通透。
雪莉頓時一愣,有些不寒而栗。
厲鳶勾了一下嘴角,道:“罷了。”
轉過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她如此幹脆,就是知道雪莉不會告訴克裏斯真相。然而她正好不需要克裏斯知道,一個要死的人,何必再與他產生牽連。
他要是恨,就恨得幹脆徹底一些吧。
往事夾著風沙倏然衝入了厲鳶的眼底,她的心潮翻湧,卻沒有太多的波動。
她從來不認為這種事有什麽好說的,即使讓克裏斯知道一切又如何,怎樣也改變不了她欺騙了他兩次的事實。
雪莉卻不這麽想,她把自己給克裏斯獻祭眼睛這件事當做是救命稻草,如果沒有這個原因,克裏斯不會救活她,她也不會安全地成為他手下這麽多年。
如果厲鳶真的告訴了克裏斯……
雪莉想起克裏斯最痛恨欺騙這件事,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克裏斯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但如果真的知道了又為何沒有殺了她?
雪莉的神智開始陷入混亂,這麽長時間以來的擔驚受怕和眼下厲鳶帶給她的衝擊終於讓她支撐不住,她咬牙看向厲鳶,眸中金輪一閃,已經血肉模糊的手就要撕開眼前的法陣。
厲鳶深吸一口氣:“雪莉,你難道真想我出手?”
雪莉猙獰嘶吼:“我若是不好過,也不會讓你好過!”
她話音剛落,隻見眼前的法陣突然一陣波動,瞬間她就被彈飛了出去,在地上連連翻滾,嘔出一口血來。
她的胸口如同被一隻重錘錘過,比起胸前的痛苦,手上的痛苦已經不值一提。
她頓時慘叫出聲,然而四周不住何時升起的寒氣讓她神色一凜,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在聖殿前麵,一道猩紅的法陣升起,讓雪莉目眥盡裂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
那人緩緩地走出陰影,月光下雙眸鮮紅若血。
雪莉失聲:“主人?!”
克裏斯卻是看都沒有看她,直接伸出了一隻手。
法陣頓時升起,一 瞬間,雪莉感覺眼前一熱,像是有什麽在眼珠上炙烤,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滲人的碾壓聲。
她不由得慘叫一聲,她捂著眼栽倒在地,鮮血從指縫中溢了出來。
裝瞎了十多年,這一次,她終於看不見了。
克裏斯回過頭,緩緩向厲鳶走去。
月色下,他的雙眸殷紅似血,聲音似喜似悲:
“厲鳶,你到底騙了我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