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塞壬的歌聲

  我想活下去，從這一句話裏，明月錦聽出了他苦苦的掙紮。


  明月錦忽然想到，當初她被抓進ROEF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掙紮，她也和Zeus一樣，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但或許，人在最絕望的邊緣，總是能爆發出不一樣的力量。”Zeus忽然睜大眼睛說：“那一天，我的力量第一次使用出來了。”


  他舉起自己的雙手，反複的看了一遍。又舉起其中一隻手，讓陽光穿過他指尖的細縫，斑駁的落在他的臉上。


  “我太渴望活下去了。但我用盡全身的力量掙紮，都掙不開身上的束縛。我用僅剩的意識向上天祈禱。救救我吧。誰來救救我吧……”


  終於，Zeus的祈禱被上天聽到了。


  他身上的土被一層層扒開，他被人從地裏挖了出來。


  Zeus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謝謝，謝謝你……”


  Zeus正要感謝這個把他從墓地裏挖出來的人，扭頭看到的，卻是一張已經腐爛了一半的臉。


  不隻一個，數十具屍體，林立在他的周圍。


  這墓地裏所有的屍體，一具接一具的從地裏爬了出來。


  Zeus被這恐怖的景象嚇得腿軟，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些恐怖的東西，是被他的意念所操控著行動的。但是Zeus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


  當他希望‘它們’遠離的時候，它們就會乖乖的退散到一邊。當他希望它們幫他的時候，它們就會很快的重新回到他麵前。


  在死亡的邊緣遊走了一次以後，Zeus喚醒了自己身上的異能。


  Zeus從屍坑裏坐起來，撣了撣衣袖上的泥土。


  他一點都不覺得那有什麽髒或惡心的。


  萬千人厭惡恐懼的死亡，拯救了他。


  他們是他的朋友，是永遠忠心他的存在，隻有他知道。


  明月錦看他坐了起來，也連忙跟著他從屍坑裏起身。


  “世人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卻鮮有人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曾經受過社會壓迫對待的人報複社會，很正常不是嗎？”


  Zeus看著明月錦淡淡問出這一句話。


  “最初的我並不想殺人，但是後來我又會問我自己，我殺人，有什麽奇怪。”


  他經曆了這些，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怎麽會是他的錯呢？


  每次從別人的眼中，接收到他是變態、魔鬼這樣的信息，他都覺得無比的反感厭惡。是這個世界錯了，為什麽大家要來指責他？


  他沒有錯，他用自己的辦法，讓布蘭登受到了懲罰。


  Zeus說：“你的朋友，公冶庭，他曾說過我很痛苦。我是曾痛苦，但是正是這份痛苦，讓我活了下來。”


  明月錦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居高臨下的看著Zeus，緩緩吐出四個極富同情之意的字。


  “你真可憐。”


  Zeus抬手抓住明月錦垂在身側的白皙如雪的手腕，“所以，你來拯救這麽一個可憐的我吧。”


  他看起來，真像一個在深淵裏苦苦掙紮著向上求生的可憐人。


  公冶庭雙手十指交握，坐在沙發上看著霍琰白說：“他一直都認為，是這個世界的錯。如果堅守正義的人，沒有辦法得到最公平的對待，那他要這份正義又有什麽意義？”


  公冶庭疲憊的歎了一聲：“沒有辦法從法律中讓布蘭登得到審判與製裁，他就自己當了審判者。於是，他開始報複。”


  每每想到這件事情，他都覺得自己很無用。他在心理學上有著極高的建樹，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的好友一步步墮入泥潭。


  “因為被布蘭登囚禁，加上吃了自己的未婚妻，這些巨大的刺激，讓他的情感認知產生障礙。在他的世界裏，現在根本沒有感情這種東西。他隻是為所欲為的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霍琰白的眉頭深深的皺在一起，擔憂道：“你說他有情感障礙，那他對小月的喜歡又算什麽？”


  公冶庭神情凝重的說：“喜歡？那是‘興趣’。是一種狩獵過程中，對獵物的心理攻防的一種迷惑人的手段。就好像塞壬的歌聲。獵物一旦上鉤，勢必和他走向一樣的路。”


  墮入，同一個深淵。


  彼時，Zeus正一遍又一遍地和明月錦重複那句誘惑她的話。


  他說：“我的天使，你來拯救我吧。”


  拯救我，理解我，然後，和我一起走向這一片黑暗。


  Zeus抓著明月錦的手，期盼的看著她。


  看著他祈求的雙眼，誰能忍心說出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