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終結篇·真神（一）

  明月錦一愣，最後的聲音……難道說，公冶庭也想……


  “明月錦，我起初並不想留寒江氏的人。但是後來我並沒有傷害他們，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明月錦搖頭，“不知道。”


  這時候，霍琰白低頭對著耳麥低聲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公冶庭看了他一眼，嘴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霍琰白，看來我得請你暫時離開了。你在這裏，好像沒有辦法對明月錦說我想說的話呢。”


  明月錦一愣，扭頭看了霍琰白一眼。


  這時候公冶庭晃了晃手裏的試劑，再一次威脅他。


  如果他不離開，他就會立刻打破這瓶試劑。


  公冶庭太了解他們了。


  明月錦想了想，說道：“三哥，沒事的。他不會傷害我。”


  公冶庭如果真的要對她下手，在上一次抓到她的時候就可以動手了，沒必要費這麽大的周折。


  霍琰白猶豫了片刻，退回了身後的通道，往階梯下走去。


  而就在他消失在樓梯轉角的一瞬間，他不動聲色的拍了拍那個站在黑暗裏的人的肩膀。


  一切，就交給你了。


  那個人輕輕點了點頭。


  公冶庭這才繼續道：“我原本對寒江氏一族心懷憎惡，想要在審判世人的時候，一起審判他們。”


  “為什麽？寒江氏族人對你又做錯了什麽？”明月錦問道。


  “做錯了什麽？嗬。”公冶庭站在塔樓上，那眼神睥睨眾生。


  公冶庭說：“自命不凡者也隻是一個凡人。而那些擁有特別能力的人，並不能拯救世界。他們選擇在自己開辟的一方天地裏，冷眼旁觀。看著別人在死亡的輪回裏，不斷的重複死亡。然後自己在不輪回之境裏，享受停止的時間，看似超然物外，其實早已經在日複一日與世隔絕的地方，變的麻木了。他們拋棄了我們。所以我要懲罰他們。”


  最後的那一句話，公冶庭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明月錦一愣，“拋棄？”


  公冶庭冷笑一聲，“千百年前，寒江氏的族人並沒有全部躲進不輪回之境裏，而我們，我們就是那被拋棄的一支，我們孤獨的在凡世裏留存了下來。一代又一代，卑微的繁衍著……像怪物一樣的活著。”


  沒有人生來就是怪物，他們是被逼成這個樣子的。


  “可是後來我轉念一想，他們當時如果不為了保存大部分的族人而躲進那裏，隻會遭受比現在更慘烈的事情。要麽是被當做怪物看待，像那時候的我和阿姐一樣備受淩虐，或者幹脆，像我們的父母一樣，直接被當做怪物……屠殺。”


  明月錦以為公冶庭在孤兒院裏發生的事情，就是引發公冶庭心底激憤的情緒原因。


  殊不知，在進孤兒院之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才更為的慘烈。


  公冶庭越說聲音越小，最後明月錦幾乎要聽不清他說什麽了。


  但是屠殺那兩個字卻被風卷著，重重的砸在明月錦的心底。


  他們沒有人了解過公冶庭和賀蘭當初到底是怎麽變成孤兒的。


  就連聖光孤兒院的修女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情。


  公冶庭說：“所以我想，他們這樣的決定也很好，至少保護住了一部分的族人幸福的生活。那是我和阿姐得不到的。”


  這是他想讓世界聽到的聲音。


  他也希望，至少有那麽一個人，記住他的聲音。


  刻骨的記住他心底的呐喊。


  公冶庭痛心的看著明月錦問道：“我想要給這個世界一個審判，可是明月錦，你們為什麽要阻止我呢？”


  明月錦想要勸住他，“公冶庭，那些人，他們是無辜的啊……你想要審判的那些人，他們並不知道你的痛，他們更沒有對你做過什麽。你這樣的審判，對他們而言，難道公平嗎？”


  公冶庭突然大聲吼叫道：“可是他們都一樣的卑劣不堪！”


  明月錦道：“可是就算你執行了造神計劃，人類卑劣的本性也不會就此改變。動亂的世界時局下，卑劣的人隻會更加卑劣。殘忍的人，也隻會更加殘忍罷了。最後最可憐的，不還是那些心懷善意的人嗎？”


  公冶庭愣了愣，仿佛被明月錦的問題問到了。


  明月錦繼續道：“你是審判長，在你的心底，你比誰都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歧視永遠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