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喻晉文就這樣去了。


  南頌在最討厭他的時候,她都沒想過讓他死。


  可現在,他死了。


  和喬冷同歸於盡。


  上一次他出車禍,是三年前,那一次差點要了他的命,南頌花了三個多小時將他身上碎掉的骨頭一塊一塊地拚接起來;


  再上一次,他頭部遭受重創,顱內淤血,南頌進手術室給他進行了開顱手術,又一次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可是這一次,南頌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救他,他就這麽沒了。


  太平間。


  南頌呆呆地坐著,陪了他好久。


  看著躺在冰冷的床架上,一張無比慘白的容顏,她幾乎不敢認,這就是那個被她愛了十年的男人。


  他依舊是俊朗的、清冷的,一張薄唇抿成平直的一條線,瞧著不近人情。


  就是這張平靜的、淡漠的臉,曾經傷她至深。


  南頌看著喻晉文,忍不住地想:

  如果,如果他們從來不曾相遇過;


  如果,如果她沒有愛上他;

  如果,如果他們之間的一切都能夠在離婚的那一刻就徹底結束……


  那麽,是不是現在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他和她,會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一北一南,過得好好的。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好好跟他說一聲再見。


  *

  喻家人,陸陸續續地從北城趕來,喻鳳嬌也從梅蘇裏趕了回來。


  沈流書也來了。


  一家人,圍著喻晉文,嚎啕大哭,悲痛欲絕的哭聲,讓人聽了難過。


  南頌蹲在外麵,看著手中斷成了兩截的,分別被喻晉文和言淵握在手裏的木簪。


  簪子從中間折斷,竟折成了相同長短,將上麵刻的“南頌”二字,一分為二,頭部和尾端,都染上了紅色的血。


  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像是染上了紅漆。


  幾個身影走過來,一件西裝外套,披在了南頌身上。


  洛君珩、蘇睿、權夜騫、賀深、季雲、白鹿予,都到了,陪著南頌一起,守在外麵。


  喻家人從太平間出來,南頌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神,手裏緊緊握著簪子。


  喻鳳嬌哭暈過去一次,又醒了,一向英姿颯颯的女人,此刻說不出的滄桑、灰敗。


  她同樣紅著一雙眼睛,緩緩的,朝南頌伸出了胳膊。


  南頌瞬間破防,撲進她的懷裏,曾經的婆媳二人抱在一起,泣不成聲。


  喻老太太也靠在喻老爺子的懷裏,嗚嗚咽咽地哭著。


  沈流書站在人群之外,一向儒雅的麵容此刻添了一絲頹敗,眼鏡後麵的一雙眼睛也紅得分明。


  他唯一的兒子,就這麽沒了,走到了他的前頭。


  這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


  言家的人知道兒子出了事,也陸陸續續從京城趕來,卻是在看過言淵之後,來到了喻家人麵前,深深地鞠躬。


  既是默哀,也為感謝。


  交警模擬了出事故時的3d動圖。


  出車禍的時候,坐在駕駛座的喻晉文,最大限度地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給坐在副駕駛座的言淵留了一線生機。


  他們也感謝南頌,如果沒有她,言淵救不回來。


  但言家人臉上,並不輕鬆。


  言淵還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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