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野有遺才落誰家
元武廣場內圍入口,一名玄色錦服的威嚴中年自天而降,對那吏員說道:“誰人在裏麵,行牒拿來!”
緊接著,另外一個聲音適時響起:“慢來慢來,行牒還是一起看為好。”
“就是就是,元基覺醒時隻有極小概率才能邀天之幸覺醒天賦神通。而這一位這更是十年方得一出,總得弄清出身才好納入宗譜。”
廣場上眾多少年隻覺身旁一條泥鰍似的物事滑過,待這話音落下,才看清是一名光頭,身著淺藍大袍的胖子。
“哈哈,你們看行牒吧,人我就直接帶走啦。”一名身著彩衣的青年急速飛臨圍牆上空,大聲說道。
“爾敢!”
“拓武,你敢不守規矩!”
“元武碑前,爾敢放肆!”
“敢對羲皇不敬,誰也保不了你!”
“若是打斷神通領悟,你天乙氏就算得到他的人,也別想收服他的心!”
“哎呀呀,開個玩笑啦。”將要飛過廣場內圈圍牆的彩衣青年落到地上,嬉皮笑臉道。
滿臉驚喜之色,忍不住豎拳給自己鼓勁的王礫眉頭一皺,雖然聽的不很清楚,但還是被外間接二連三響起的大聲說話聲給吵擾到。
“是了,元氣異動,附近強者自然會有感應,趕來查看情況自然也就無可厚非。”他心中想著,抬眼打量了一下元武碑。
“趁著無人打攪,先看一下這碑上其他幾個麵都刻寫了什麽。隻是,元武碑開放時間隻有一個月,雖然從我進來到現在應該沒有過去太長時間,但還是別太耽擱,以免有人無法覺醒元基,那樣無疑等於斷人前程。”
他心中計議已定,準備走馬觀花一樣快速滿足好奇心,然後火速出去,迎接外間變化。
“什麽,沒有行牒?”玄色錦服的的方臉威嚴中年皺眉問道。
“支長,他說沒有。”青衣吏員苦著臉說道。
“無妨,我羲國上下,哪個沒有行牒,應是沒帶在身上。”被稱為支長的方臉中年說完又問,“他有說叫什麽名字嗎?”
青衣吏員看了穿著繡有雲紋淺藍大袍的胖子一眼,說道:“叫王礫。”
藍袍胖子麵露得色:“妙極妙極,我合雄氏又添一位元宗。”
“嘁,董太炮,別高興太早,裏麵的人弄不好是從外域來的遊民呢。”彩衣青年拓武嗤道。
“既然同出一姓,便是外域遊民,也是緣分天定。”光頭董太炮不以為忤。
“若無行牒,那就是個野人。”玄色錦服中年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話頓時讓真名不知道是不是叫太炮的董姓光頭以外的七人接連點頭認同,讚道:“顧行首所言極是。”
對這堪稱聖物的元武碑,王礫有敬無畏,並不覺得此刻的觀摩行為有什麽不對。
“咦,這是?乾脈行氣圖!”
他從左邊看起,便見這稍小一號的碑麵上刻著一幅簡筆人形圖,圖中則有一條貫穿多個黑色粗點的環形線路,仔細凝視,心間自然泛起相關信息。
“差點錯過。”王礫心中慶幸,更是驚歎連連,“這元武碑不但負有覺醒元基之能,竟然還有進一步的開通元脈之法!”
因看見自然就有相應信息印刻心間,王礫根本沒用多長時間就繞行一圈回到原點,嘴上感歎道:“我看那元脈行氣圖,所涉竅穴互不幹擾,應該不受元基屬類限製,可以八脈全開。就是不知道開通元脈後,又會有怎樣神奇?這個世界,真是值得期待。”
想著,他不再耽擱,渾身洋溢歡快雀躍氣息,快步向甬道走去。
“來了!”
九人皆是耳聰目明之輩,甬道內剛有些微動靜,就被他們捕捉探聽,精神齊齊一振,沒片刻,就見一名身著藍白條紋衣飾的白臉少年走了過來。
常年臥病在床,王礫敏感而又敏銳,隻看衣飾神態,就曉得哪些才是正主,走出閘口後,先是長身一躬,接著嘴上說道:“勞煩諸位長者等候,小子王礫有禮了。”
“是個懂禮貌的少郎。”被青衣吏員稱為支長,卻被其他人喊作顧行首的威嚴中年讚道。
“起來吧,咱們合雄氏下,董金曹王陸白秦七姓乃是一家,用不著這麽多禮。”胖子董太炮揚聲道。
“董太炮,你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你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哪點像是我們羲國常裝。”彩衣青年拓武說道。
“沒錯沒錯,我看像是魁國那邊的衣裝。”頓時,便有一人接道。
王礫豎耳聽著,開動所有腦力汲取分析著他們話中透漏出的信息,心中做出判斷:“這是要招攬我啊。”
這時,顧行首問道:“王礫,你父母何人?”
董太炮麵露得色,其他人卻是不滿的看了威嚴中年一眼。
王礫將這些顯露於外的信息收在心中,說道:“回長者,我父母不在此世間。”
“名諱呢?”董太炮急急問道。
“那就是無根無萍,自己做主。”拓武說道。
這便如同點著引線的雷管,或是拋入油鍋的冰水,一時間整個場麵沸騰起來。
“少郎聽好,我是羲國候蟲氏……”
“天陽氏……”
“雷雨氏……”
“慢來慢來,我是天乙氏拓武,我看你是坤屬元基,咱們天乙氏在這方麵的功法積累最全最強,隻要你願意入我氏部,族中珍藏功法秘籍盡管挑選,更有無數珍材供你修行。”拓武一個冷不防被人搶了先,趕忙說道。
“天幽氏……”
“候鳥氏……”
“他們說的,咱們合雄氏都能給,況且還有同姓之情,你不想作為外姓,受人排擠,甚至欺辱吧。”董太炮眼見王礫一副若有所思、似有所動的樣子,隻能隨大流拋出招攬條件,再加上比其他八氏有利的一條,自覺勝算更高一籌。
“天芎氏……”
顧行首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他們都做介紹,我便也說一句,我是天齊氏顧省,你若答應入我宗譜,可為三等外姓供奉,但之後需要有所付出積累功值才能逐漸提升待遇。我能保證的,就是天齊氏族內律法對你一視同仁,絕不會有人隨意欺侮你。”
王礫頗感意外。
別人都是許諾各種好處,到這麵色不善的中年人這裏,卻是既要付出,又隻是保證最基本的律法平等,根本不是一個畫風好吧。但這話裏所表現的意思,他也聽的清清楚楚,卻是沒把他當成小孩糊弄,而是據實相告。
所以,有這層尊重在,他也會優先考慮加入這威嚴中年人顧省所代表的天齊氏勢力。
“各位長者。”王礫再次躬身施禮,說道,“請聽小子一言,我們可否先到一側空地說話。”
幾人麵麵相覷,但此行為招攬而來,便無可無不可的頷首應是。
王礫便對九人再次施禮,然後又調轉身形,對場上圍聚的少年們躬身致歉,接著又對青衣吏員說道:“長者,敢問您是哪個氏族?”
吏員微微一怔,眼中意外迅速被驚喜蓋過,說道:“天齊氏。”
王礫低眉斂目,又道:“還請您繼續主持此間秩序。”
“好好,你且去。”青衣吏員回道。
“怎麽樣,小子,想好了嗎?”拓武見王礫走來,麵色不善的說道。
王礫團團一稽,麵色惶恐道:“小子何德何能,勞駕諸位長者辛勞至此,內心十分惶恐。隻是,長者們給出的提議都很令我心動,我內心更不想也不敢因為隻能選一家得罪八家,但這選擇肯定是要做的。”
說到這裏,他麵向拓武一拜:“功法關乎未來。”
拓武麵露得色,正要說些什麽,卻見王礫一轉,向董太炮拜道:“親情慰藉心扉。”
董太炮臉上肥肉鬆緩下來。
王礫又是一轉,麵向顧省,卻不再下拜,而是看著他的雙眼,直接說道:“公平,說易行難。小子鬥膽請教,尊駕拿什麽來保證可以公平待我?”
顧省微微一笑,他從敢於同他對視的王礫眼中看到了一般少年人難有的真正無畏,而通過之前觀察言行舉止則能得出這叫做王礫的少郎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通達人情的智慧,以及獨立思考和分析利弊的能力,心中讚歎連連,嘴上卻隻說道:“顧省的信義,還犯不著因你這乳臭未幹的小子丟棄。”
王礫點點頭,再次向眾人一禮,說道:“我來此間,受過三個人的恩惠,一個是羲皇觀中名叫顧澤的侍仆,那時我身染重病,對生幾乎毫無留戀,是他的話讓我重燃希望;第二個是不願意告訴我姓名的好心小哥,他見我不良於行,主動幫我導引道路,讓我不用苦苦等候,而是先一步去到元武碑前。第三個,則是守在閘口前的青衣長者,他沒有因為我沒有行牒就阻止我入內。”
“行了,本公子聽不下去了,羅裏吧嗦扭扭捏捏,跟個娘們似的,老子走了。”拓武鄙視一句,當先飛走。
“姓拓的,你給老娘站住!”來自候蟲氏的女性強者大呼小叫的跟了上去。
“哎,你這小子,若是哪天在天齊氏待不下去了就來合雄部找我,再怎麽說,咱們同出一源,所謂打斷骨頭連著筋,就算不想回到合雄氏也沒關係,常來常往多走動一下,別生分咯。”董太炮眉慈目善的說完,化作一道溜地清風倏忽遠去無蹤。
“走吧走吧,我們也走吧,別賴在這裏討人厭了。”其他人說著,各逞神通紛紛散去。。
瞬間,原地隻留下顧省和王礫兩人。
顧省看了一眼王礫,說道:“從此刻起,你不要離開我的視線,等回到族地,不成元宗,我不會讓你踏出天齊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