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流年不利
淵澤覺得興許是這十幾萬年過得太過安穩，老看不下去了……
“帝君，鬼神想來是恢複了意識。”
“我已命溯陽每日去冥河邊‘敲打敲打’，您無需擔心。”
看著靜靜地坐在大殿之上喝著茶水，翻看著書簡的北辰，冥君心裏甚是忐忑不安，所以他此番過來到底所為何事？
在這位尊神麵前，淵澤是真的愚鈍，壓根猜不透他一星半點的心思，便隻得安安靜靜，度秒如年地候著。
“淵澤，既力所不及，便不要弄巧成拙。”
“你已在位十數萬年，莫不是還需本尊教你為君之道？”
北辰此番下來一則是想找到寧熙的輪回冊，二則也是為敲打訓誡這位揣度聖意不足，重心嚴重偏頗的冥君。
“帝君恕罪，是臣之過，日後絕不再犯。”
此話一出，淵澤心頭便是猛地一跳，臉色瞬時變得異常惶恐難看，立刻跪倒在地，向上麵那位請罪。
他確實是這十幾萬年過得太過悠閑安寧，便開始揣測上司近來的心思。
那位被送來的星君姿容極佳，可以是冠絕三界，他也聽聞她有恩於帝君的事，便對她的怠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卻不想完全揣測錯了。
這讓北辰如何不予這位自作聰明的冥君一些警示？
“你乃酆都之君，亦是中之臣。”
“如何判斷取舍，你需心中有數。”
輕輕放下手中茶盞，高位上的神終是將視線移到霖上跪著，頭靜靜低垂，不敢抬起的淵澤身上。
雖然搖光做惡，有他的縱容之由，但念他在冥地勤勤懇懇十幾萬年，也的確不知中近來情況，北辰不會懲罰。
況且他也並非愚鈍至斯，提醒一番，自能領悟。
“臣謹記教誨。”
淵澤卻終是稍稍鬆了口氣，隻覺得周身可怕的威壓淡了開去，緊繃僵硬的身體放鬆了些。
“起來吧。”
北辰的視線又回到手中的書卷上，半晌未再言語。
若是這麽簡單的結束，然後去辦另一件事，再行離開，淵澤心裏不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因而他這一坐一看間，便過去了近三個時辰。
冥君亦在下麵恭恭敬敬地候了這許久，幾乎未曾動彈。
見北辰終是合上書簡自高台上走了下來，他立刻迎上前去，為他引路。
二人來到保管凡間輪回冊的大殿時，守門的兵將剛剛恢複意識，也壓根不知道在不久前他們被人施法整暈過。
“帝君，您需要哪一位的輪回冊？”
淵澤站在北辰身後不遠處，臉上已經恢複了往昔的沉靜，又更多了些謙恭和敬意。
“寧熙。”
負手立於大殿中央，低沉的聲音在恢弘寬廣的殿內悠悠回響，平添些渺遠和威嚴。
而身後的冥君自然不敢耽擱，立刻雙手結印，默念了這個名字。
一心一意，再沒有其它不該有的想法和猜測。
可是，殿內牆上，包括周圍書架上，都沒有飛出這一本冊子.……
淵澤心裏咯噔一聲，頭上沁出些冷汗，趕忙又念了一遍，可結果依舊如此。
在接觸到北辰遞來的清冷無波的視線後，冥君隻覺得膝頭一軟，差點又要跪下。
今年真的是流年不利，碰上個鬼神不，還屢屢出岔子，觸怒聖顏，難不成是要亡他.……
“找回後，親自送來鄭”
留下這麽一句話，北辰的身形便消失在了這座大殿，徒留下久久未曾散去的沉重壓迫氣息。
淵澤良久方才回過神，走到門口厲聲責問看守的兵將，可他們皆是一臉堅定地回答，看守期間未曾有人來過。
這讓他更是一個頭三個大，真真想不到到底是誰要來偷一個凡間女子的輪回冊子。
莫不是因著此人上鱗君心，得他欽點查看過，所以遭嶺記？想用她來威脅帝君？
末了，淵澤又搖了搖頭，將這些不切實際的猜測拋之腦後。已經因這事被敲打過，如何能再犯。
而被他萬分悲憤地念叨咒罵的偷書賊此刻正在九重，他所住的寧晨殿找地方藏手中的冊子。
想到剛剛的經曆風寧便忍不住為自己鞠一把冷汗。
北辰的神息出現在冥地的時候，他正在偌大的大殿裏焦頭爛額地找著，也幸好老眷顧，在他和淵澤過來前一刻被他找到了。
而後自然是火速地弄醒那兩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守門將，溜之大吉。
路過冥河看到坐在橋頭打扮得花枝招展意圖迷惑北辰，卻隻迷了奈河橋上一群長得甚是埋汰的鬼的搖光時，風寧沒忍住，施了法。
讓專注地擺著“盼君心潛閨中思婦造型的搖光，仰麵倒進了萬千鬼魂聚集的河裏。
風寧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善良了，讓許久未見到女子的水鬼們得到了極大的慰藉。
至於她如何上來，便不在他的交代範圍。
畢竟他風寧向來做“好事”不留名。
至於去牢的玖初，自然不用如他二哥那般頂著莫大的心理壓力，他被兵將恭敬地迎進來，真武親自給他泡茶。
靜靜地在牢裏抿了兩口味道不甚好的茶水，視線淡淡地掃過未得他準許久久不曾起身的真武，又落在他“居住”的房間裏。
唇角緩緩噙起了一抹極其好看溫潤的弧度。
卻讓整個牢如沐春風，那一瞬好似四周的隱晦之氣盡數散去，隻餘下一片柔和美好。
玖初是三兄弟中長得最為俊逸也是最溫柔和善的，這樣的神，往往讓人生不起戒備。
可若因此就覺得他好糊弄，那便要吃大虧。
“牢兵將能得真武聖君教誨，卻乃他們之幸。”
輕輕轉著手中精致的杯盞，玖初的眸中一片清淡柔和，隻是瞳孔深處，藏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嘲弄和冷意。
也不知是誰給他的勇氣，兩萬年前竟敢肖想他的妹妹。
且過去這麽久越發不知收斂，真當九重是他的屬地？
任他放肆？
“殿下謬讚，能為帝陛下分憂，實乃微臣之幸。”
真武智商平平，且這位三殿下在界口碑一向極好，他自然放鬆了警惕，笑著站直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