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魔滋生
他已經付出太多的代價,而今再也不是過去那個修為強大,沉靜理智的紫微大帝。
此番輕易的魔怔,便是最明顯不過的提示。
瘋狂為她,清醒因她。
他的所有喜怒哀樂,興許很難再受自己的控製,自此以後皆係在她身上,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北辰,你是紫微大帝,你知不知道,若你真的走火入魔,會有多可怕?”
釋昔雖有後怕,但到底並不脆弱,在他懷裏緩了一陣後,情緒便漸漸穩定下來。
看著他的那雙大眼睛仍淚光瑩瑩,卻有著灼人心扉的堅強沉靜,臉上卻是心疼和擔憂。
北辰能熬過失去摯愛的痛苦,修為高深的北辰,絕不可能輕易走火入魔!
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他在似曾相似的事情麵前,勾起心中傷痛,輕易失去理智,性情大變。
“北辰,釋昔不是那個凡間女子。”
“我是九重的公主,年紀雖輕了些,可修為不算弱,至少能自保。”
“而且我認定了,就會永遠賴著你,到時隻怕你嫌我煩,傻了才走啊。”
“所以,你以後不要亂想,好不好。”
“你那樣,我真的害怕,過去的近五萬年,我都沒有剛剛那麽無助悲傷過。”
“你不可以嚇我的,知道嗎?”
釋昔自被子裏伸出白皙纖細的雙臂,柔軟的,指尖仍舊冰涼的手輕輕覆上他絕色的臉。
看著那雙紫眸又一次清晰地倒映著她的容顏,眼淚便止不住地再次滑落。
朦朧了眼前的所有視線,那張俊臉也不再清晰,因而她看不到,他眸中的無盡疼惜和愛意。
可她不怕了,至少,他是清醒的,他暫時不會有危險,不會釀成大禍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
“不會再讓你擔心了,乖,不哭了,沒事了。”
北辰的心因著她的話,時甜時痛,直到最後,隻餘下一片柔軟靜謐。
不管是平凡無畏的凡人寧熙,還是矜貴傲然的公主釋昔,都不曾脆弱卑微,也都深愛著他。
北辰緊緊地擁著她,擁著這個他甘願為之放棄一切的女子。
薄唇一點點吻去她臉上的淚,直到最後,覆上那緊緊抿著,倔強的不願張開發出半點嗚咽聲的唇瓣。
釋昔的回應很生澀,也毫無章法,可她隻想努力地迎合,告訴他,她在,一直在。
自他纏上她,讓她動心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會再離開。
命員真迂回難測,兜兜轉轉,寧熙給北辰的傷痛和恐懼,最後卻還是失去記憶後的她,竭盡全力都想要一點點抹去。
無怨無悔,甚至沒有半分嫉妒和委屈,就好似,本該如此。
風寧出現在房間裏的時候,釋昔剛穿上衣服,坐在梳妝台前理著散亂的長發。
“昔昔,沒事,二哥去廢了他。”
一看妹妹有些褶皺的衣服,還有不著發飾似是遭遇過什麽的柔軟長發,那雙桃花眼裏便是殺意淩厲。
甚至有一絲猩紅的光在瞳孔中時隱時現。
北辰那廝都沒資格這麽欺負他的妹妹!
“二哥,等等!”
釋昔一見他轉過身就要往外走,連忙丟下手中梳子,幾步上前攥住了哥哥的衣袖。
聲音帶著幾分焦急和無奈,臉上的神情卻有些欣然和溫柔。
有如此護短,如此疼她的哥哥們,真好。
“風寧,你要如何廢了本尊?”
就在釋昔準備開口解釋的時候,北辰的聲音自門口悠悠響起,帶著幾分深意,倒是沒什麽怒意。
卻讓站著的風寧瞳孔猝然放大,伸出手顫巍巍地指著施施然走進的那熟悉的身影,一陣語噎。
“你,你……”
他“你”了半晌,最後還是拽著衣袖的釋昔看不下去自家哥哥這蒙圈的傻樣,微微咳了兩聲。
又按下他指著北辰,有些不大恭敬的手.……
畢竟她還沒嫁呢,他也還不是紫微大帝的二舅哥,哪能這麽放肆。
“二哥?”
將風寧拉到桌上坐下後,釋昔給他倒了杯水,卻見他沒有伸出手來接。
那雙向來魅惑有神的桃花眼仍舊直勾勾地看著斜倚在不遠處榻上看書的北辰。
心底默默地歎了口氣,她隻得伸出纖細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昔昔,來來來。”
風寧索性也不喝茶了,直接朝釋昔招了招手,見她一臉迷惑地看著他,幹脆伸手將她拉了出去。
還不忘關上門,隔絕北辰遞來的深邃視線。
“既然他這尊殺神在,我們又何必回去找大哥和玖初。”
“他動動手就完事了啊。”
單手捂在嘴邊,風寧彎下腰湊在妹妹耳畔聲道,聲音難掩激動和興奮。
正愁來回跑耽擱時間,又興師動眾,容易打草驚蛇,這位帝君的到來,完全解決了所有問題。
總歸還有他中的兩個叛徒,順道一起收了,一劍三雕,多好。
“他現在的狀態可能不大適合動手。”
“我們再緩些時日吧。”
釋昔自然明白哥哥的意思,隻是如今北辰的身體狀況,委實有些不對。
事關重大,他又不曾透露,她也不敢妄作推斷,更不能讓他在這魔族地界有半分閃失。
臉上的神情在不知不覺間便凝重起來,櫻唇微抿,周身氣息有些壓抑。
“發生了什麽?”
風寧眉目間的笑意和調侃也淡了下去,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緊閉的房門,輕聲詢問。
而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些猜測。
“他恐生了心魔,情緒容易失控。”
“這樣的事,發生在修為高深的四禦大帝身上,真的有些匪夷所思。”
“父帝他們雖也曆過情劫,可都不曾入過魔障。”
“我覺得,他瞞著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釋昔看著頭頂無邊的,似要吞噬一切的黑夜,忽然覺得心中分外壓抑,隱隱有些悶痛。
因而,呼吸也稍稍滯緩艱澀了些。
北辰愛她是真,可這份愛,過於沉重,藏著她不懂的悲傷和狂熱。
兩種極端,卻被他竭力融合在一起,用盡一切也要給她。
好似一種彌補,又似一種決絕。
可失憶後的釋昔,不能理解這樣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