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煩亂
夜槿歌疼的“嗯”“啊”的叫出聲,聲音細細,不多時又湮滅下去。
夜槿歌頭上都是汗水,包括大夫也是,黑血流了不少,朱回來把藥都倒進浴桶裏,用胳膊伸進去把水和藥攪勻,老大夫叫他過來搭把手。
朱扛著夜槿歌放進浴桶裏,他奇怪的問:“師傅,為何不給她脫衣服,這藥效不是進不去了嗎?”
老大夫胡須話時顫動,他命令道:“叫個丫鬟把床上也整理幹淨,順便給他準備一件衣服,這裏交給我。桌子上還有一張新的藥方按著他去抓藥。”
朱默不作聲的拿著藥方出去。
老大夫臉色絲毫沒有變化,拿著剪刀在水中剪破了她的衣衫,水染得血紅,取出衣衫拿著水瓢從頭頂淋她的全身,足足淋了半個時辰,期間要了一桶熱水放在一旁隨時加進去,為了不讓水變涼。
房間彌漫著藥香和血腥味,丫鬟收拾好床鋪,拿著一套幹淨整潔的衣服放在桌子上,她透過屏風,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老頭,舉著水瓢不停的在給白宇儒淋浴。
等把夜槿歌抬出來,用剪刀將她的肩膀不僅去除壞死的部分,同樣給她往美的方向做,還有她的身上,到處都是鞭痕,還好曾用鹽水澆了上去,鹽水有利於肌膚再生。
一個女娃娃身上坑坑哇哇還怎麽嫁人。最後擦幹淨抹上虎骨膏。
等虎骨膏幹了以後又抹上生肌膏,才最後敷上藥粉,藥粉中去了化瘀療傷還有生肌美白的功效,拿繃帶纏上。
給她穿上衣服他才叫醫童過來讓他把夜槿歌的頭發擦幹淨。
在此期間,夜槿歌依舊昏迷,比較好的一點是她的臉已經不是慘白,帶了一點血色。
熬好的藥湯放涼,醫童掰著夜槿歌的嘴巴要往裏灌,丫鬟進來瞪著他立刻製止奪了藥碗用勺慢慢給她喂進去。
夜槿歌這傷隻要好好將養著,醒來不出三她就可以下地,至於完全病好最少要兩個月。
大夫留了醫童在這裏照顧她,他去找泫澈,丫鬟告訴她泫澈在春寒居。
春寒居是他的另一個居處,裏麵是三層的書房,聽雨閣那裏的藏書隻有春寒居的一個角,曾經他極迷戀這裏,所以專門騰出一間書房,為他設置了處所。
而那些書就是放在聽雨閣的那些。
自他放蕩紈絝以來,他就不曾踏入春寒居,自從丫鬟要知道他要住進來以後立刻打掃起來。現在的泫澈在春寒居的三樓,扶著欄杆喝著酒。
大夫上去畢恭畢敬的:“王爺,那位公子的傷勢已經穩定了,隻要等她蘇醒即可。藥——”
“不必了。”泫澈拿著酒杯放在唇邊,擰眉喝了下去,這酒好辛辣,不愧是從西域來的。
大夫自忖,一時間拿不定主意,這泫澈感情變化太快,不是他一個大夫能拿捏的。
從來這裏救治之時,不過日落西山,現在已經昏暗幽深,若不是這裏點著燈,他都看不清泫澈。
“這些事情丫鬟會去管,你和聽雨閣的丫鬟清楚便好,以後每日都來一趟時刻關注白宇儒的病情。”
他又傾倒了一杯酒,清透的酒水在月輝的照拂下瑩瑩發亮。
他著魔似的喝下酒,“蕭遠會護送你們回醫館,走吧。”
酒杯中的酒水一滴不剩,他無聲的苦笑,他自知對白宇儒不是愛情,可是他連看重的人都保護不好,難不成都要眼睜睜的看他們死在自己的麵前。
禍水,有違綱常,什麽是綱常。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
現在全都反了,臣子欺上瞞下魚目混珠,兒子閃爍其詞有意隱瞞,妻子更是善妒,哪一個遵守過綱常,可怕這綱常本身就帶有問題,一個一個墨守成規不願去變通。
酒杯破碎在地上,泫澈的指尖滴出血珠,他無視正在流血的手指。
這個國家看似繁榮昌盛,其實有些病根已經積蓄許久,再不拔出恐釀成大患。
夜空中寒風出亂他的發絲,撲在臉上眼上,他想著初見白宇儒時,雖不喜愛他,但是那個時候他從沒受過傷,跟自己粘上關係以後,他身上的傷越來越多,直到現在他還昏迷在床上。
阿靈呢,那個靈動純真的丫頭,卻死在了自己麵前。
世界並不公平。
泫澈閉上眼睛,倚著欄杆入睡。
阿穎並不在房間,她在賬房,有不少妾侍參與了今日之事,按照泫澈的吩咐每人在錦囊中裝了一百兩銀子作為遣散費。
她細細的算著,那些妾侍離開以後,王府又空了不少。
一燈如豆,管家也未眠,他攜著賬本過來,阿穎頭也不抬:“何事?”
“這賬目上有些問題。”管家笑得勉強,他在這澈王府的地位要排在阿穎、蕭遠之後。
自然對日日要伺候在泫澈身旁的阿穎更加恭敬。
她抬頭,豔麗的眉眼泠泠注視著他,他下體一漲,難怪要鐵打的阿穎姑娘流水的姬妾,她確實有這資本。
“任何事情,明日再,今日那些遣散的家丁侍妾,你也要有個數吧?”
管家又從懷裏拿出一個賬本,他道:“都在這裏了。”
阿穎拿起賬本與她手中的細細核對,這個老匹夫,指不定要往王府裏插不少眼線。
雙眼眯起,寒光閃現,熏黃的紙張上放著一個纖細的素手。
夜槿歌躺了三,她醒來的時候老大夫正整理著藥箱準備離開,抬頭的時候無意間看見她得手,輕輕的顫動,他立刻放下藥箱拿起她的玉手診起脈,對房中的丫鬟道:“去熬一碗參湯。”
丫鬟福身迅速走開回來手中端著一碗參湯,老大夫扶起夜槿歌的後背,她現在已經有了意識,隻是力氣還不夠,不能從黑暗中掙紮出來。
瓷勺中盛著參湯,送到她的嘴邊,她睫毛不停地顫動,上麵掛著一滴淚液,猛的她嘔心的咳嗽,人也醒了過來,她主動接過參湯喝了進去。
老大夫拿了一個枕頭放在她的後背,扶著她慢慢靠了上去,她睜著眼睛看房間,微弱道:“這是澈王的臥房,我怎麽會在這裏。”
老大夫走到案邊找了執筆新寫下藥方,垂頭道:“你受傷嚴重。”
那還是有些迷惑,受傷嚴重,她之前不是在太子府嗎?
“公子,王爺在墨香居呢,您不要擔心。”丫鬟放回藥碗,她俏生生的。
她半坐在床上,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可是她想不出來,想來應該是泫澈救得她。
他又救了她一次,一次一次的,她都快記不清了。
夜槿歌醒來沒有多久又睡了過去,丫鬟拿著藥方前去抓藥。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夜深重重,她睡不著,就半躺在床上看書。
心思早就飄了老遠,醒來大半了總不見泫澈,她的心空落落的。
丫鬟勸解:“王爺忙呢,等空閑了一定會來。”
她把燈熄滅,:“公子快睡吧,不然明日又要睡,等身體養好了你也可以去看他。”
“我……奧。”她呐呐的放下書,躺下蓋上被子,這樣顯得她特別想見泫澈,其實她隻是想道謝而已。因為她,和太子積怨,是該要道謝,還要提醒他,太子快容忍不下他了。
過了兩日,她已能下床走路,期間她也問過丫鬟阿靈呢?她她不熟也不知道。
夜槿歌想著也是,那丫頭不怎麽出聽雪樓,宅的很。
她走出聽雨閣,外麵和煦的陽光溫暖舒適,躺在床上身子骨都躺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