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溧水溝
我思索了半晌沒有說話,就算是貓婆子有可能害我,難道這山羊胡就不會了嗎?我始終難以說服自己去相信山羊胡。
山羊胡見到這情況,歎了口氣說:“我山羊胡能力有限,也隻能幫你這麽多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提醒你一下,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可能活不過今晚了。”
山羊胡扔下這麽一句話,就收拾起自己的布包往村口走去,劉長貴也跟在山羊胡後麵。
我還在思索遲疑,眼睛放在山羊胡身上沒有離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山羊胡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看到他嘴角抽動,像是在笑。
看到這一幕,我心中有了決定,貓婆子絕不會害我,反倒是覺得山羊胡和劉長貴他們倆動機不純。
山羊胡走了,柳元才的屍體沒人敢動,一切隻能等貓婆子回來再說了,可是等到太陽落山了,也沒有見貓婆子的蹤影。
我開始焦躁不安了起來。貓婆子跟我說過,一旦天黑她沒有回來,就要我離開村子往北邊跑。
經過山羊胡搞了這麽一出,我對貓婆子的話已經有了懷疑。可是我不能坐以待斃,我不想像柳元才一樣,第二天被人發現時就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所以現在對我而言,我沒有別的選擇,不管貓婆子有沒有騙我,我都隻能按照她的辦法去做。
我收拾了灶房鍋裏的三個饅頭,急匆匆的就出發了。
夜色降臨的很快,轉眼間就籠罩了整個村子,與往常一樣,有月光,有蟲鳴,時不時還有聲聲狗吠,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
暴風雨來臨前是寧靜的。越是如此,我心裏頭就越是不安。
村北的山路不好走,偏僻又崎嶇,而且靠近墳山,越是往前越覺得渾身發冷,卻也隻能硬著頭皮,不敢回頭。
約摸走了一裏多地,我身上的汗衫就已經完全濕透了,此時已經走到了墳山腳下,更是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可正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竟然瞥到一個人影從墳山上下來,我神經一緊,趕緊將目光移開,開始快速的跑了起來。
“柳丁,是你嗎?”一道聲音從人影那方向傳過來,似乎是貓婆子的聲音。
我沒有應答。目光卻是狐疑的往那人影的地方看去,那人影又離我近了一些。隻見她背上背了一個布包,那佝僂的身影正是貓婆子。
我大喜,迎上貓婆子就迫不及待的說:“貓婆,村裏出事了,柳元才在村東的老柳樹上吊死了。”
貓婆子歎了口氣說:“我早就預料到了,柳元才死了,下一個就是你。”
聽到貓婆子這話我大驚,連忙央求貓婆子救我。
貓婆子思襯了半晌,隻說了一個“走”字,就率先邁開了步子,我也不在多想,跟在貓婆子後麵。
貓婆子已經年近七旬,雖然身子骨健朗,可畢竟年紀高了,平日腿腳不好,可是現在在這崎嶇的山路上卻健步如飛,甚至我都有些的趕不上。
路上我忍不住好奇問貓婆子我們去哪兒,可是貓婆子卻叫我不要問,等到了自然就清楚了,我早已經習慣貓婆子的行事作風,便沒有多問。
約摸二十來分鍾的樣子,貓婆子竟然把我帶回了村子。這來回不過一個小時,可是村子裏卻變了大樣。
淡淡的毛月光依然還在,可是村裏沒有了半點燈火。狗吠聲此起彼伏,一些家禽在村裏一頓亂飛亂跑,似乎都在畏懼著什麽。
看到這些景象,我越發的感覺到不安,可貓婆子卻沒有停下腳步,竟然一路把我帶到了溧水溝。
“貓婆,我們來這兒幹什麽?”我疑惑著抬頭問貓婆子。
貓婆看了我一眼,沒有答話,突然縱身一躍,竟然跳進了溧水溝裏。
“貓婆!”看到這情況,我急的大喊,可是貓婆子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徑直往河中央走去,整個身子完全被河水埋沒。
難道貓婆子也中邪了?
我顧不得那麽多,脫下汗衫就準備下水追過去。可就在這時,突然有人猛的拽住了我的手臂。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山羊胡。他一把把我拉回路邊,大吼著說:“你幹嘛去?”
我也掙紮著大喊:“你放開我,貓婆……”
“什麽貓婆子,你看清楚了!”山羊胡指著溧水溝說。
我往溧水溝裏看去,哪裏有什麽貓婆子,隻有一張黃紙人飄在水麵上,晃悠悠的下沉。
我頓時懵了,使勁的揉了揉眼睛,又說:“我明明親眼看到貓婆子跳進河裏了,怎麽會不見了。”
山羊胡說:“哪裏有什麽貓婆子,你看到的貓婆子就是那個紙人。”
“紙人是貓婆子!這怎麽回事?”我大腦一片混亂,顫抖著問山羊胡。
山羊胡搖了搖頭說:“這一劫你恐怕是躲不過了,本來你要是就這樣跑出村子了,那可能還真沒事,可是現在那女娃子已經找上門來了。”
一聽山羊胡這話,我心都涼了半截。貓婆子不在身邊,現在唯一能救我的,隻有眼前的山羊胡。
我絕望的看向山羊胡說:“你一定有辦法救我的對不對!”
山羊胡說:“我既然大晚上在這裏等你,那自然有辦法救你,不過成與不成還是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山羊胡一邊領著我往村東頭趕,一邊說:“要想幫你躲過這一劫,還得靠柳元才的屍體。”
“一具屍體還能幫我?”我有些的奇怪。
山羊胡撇了撇嘴說:“你懂個啥!柳元才是冤死的,身上的怨氣很重,隻有借助柳元才身上的這股怨氣,將你藏匿起來,才有一線生機啊!”
我還是很疑問,又問山羊胡具體該怎麽做,山羊胡卻隻說先到村東頭,找到柳元才的屍體在說。
從溧水溝到村東頭並不遠,可是一路上我卻走的特別的艱難。村子裏擊飛狗跳,陰風陣陣,惹得我心頭發毛。
到達村東頭,那陰森恐懼感更是加重。旁邊的老柳樹樹影搖曳,柳元才的屍體依舊是擺在門板上麵,那蒼白的臉在毛月光的照耀下更顯得滲人。
我不由得打了寒顫,加快腳步,更加緊緊的跟在山羊胡後麵。
山羊胡走到柳元才的屍體旁,用手電筒上下照耀打量一番,然後說:“背上屍體回家,準備起喪辦事。”
“讓我背屍體!”聽到山羊胡的話我不禁驚訝了出來。這柳元才的屍體看上去就已經非常滲人了,我如何敢背。
山羊胡白了我一眼說:“廢話,你不背,難道還要我來背嗎?”
我看著柳元才的屍體吞了吞口水,為了自己的小命,隻能拚了。於是一咬牙把柳元才的屍體背了起來。
柳元才的屍體雖然還沒有僵硬,但是卻如冰塊一般冰冷,一股子寒意侵襲著我的後背。
將柳元才的屍體背回他院子裏,山羊胡就關閉了院門,在院子周圍彈上墨鬥線,緊跟著就開始布置靈堂。
這倒不是什麽難事,布置靈堂不需要什麽特殊的東西,柳元才家裏都能找到,就是棺材也有,畢竟在我們村裏,隻要是老人,都會預備好棺材的。
布置好靈堂後,山羊胡又讓我去準備糯米粉,然後做成銅錢大小的糯米粑,這廚娘幹的事我硬著廢了老大功夫才準備好。
當我端著糯米粑來到靈堂的時候,山羊胡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靈堂的周圍撒下了一圈香灰,棺材下一碗米上插了三根香,供桌上插了一麵靈幡,一盞紙白紙糊的紙燈籠。山羊胡跪在靈幡麵前,嘴裏振振有詞,像是在祭幡。
祭幡完了,山羊胡將靈幡和紙燈籠交到我手中,又拿了一裝滿了香和紙錢的籃子給我:“打著這燈籠,每走七步就點上一根香,將香插在糯米粑上麵,然後燒一撮紙錢,一路直到溧水溝。”
“注意,在這期間不管你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不能出聲,更不能回頭看,如果這燈籠不滅,你回家後把棺材蓋蓋上,就能平安的度過這一劫。”
聽到這裏,我下意識的說:“如果要是燈籠滅呢?”
“要是滅咯……”說到這裏山羊胡皺起了眉頭,然後指著靈幡跟我說:“如果燈籠真的滅了,你就把你的生辰八字寫在靈幡上,然後放進棺材裏,將棺材蓋好。你躲到棺材下麵,聽天由命。”
一聽這話我就完全不淡定了,萬一蠟燭滅了就隻能聽天由命,這算什麽鬼辦法,完全就是在用生命在玩笑。
我吞了吞口水,暗吸一口涼氣問:“還有沒有比這個好一點的辦法?”
山羊胡搖了搖頭:“我能力有限,隻能幫你這麽多了,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
山羊胡說完,意味深長的看著我歎了口氣,然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山羊胡的舉動總是讓我覺得奇怪,之前的笑和現在意味深長的的歎氣,似乎讓我覺得這背後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讓人感覺無比的詭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