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許卿逍遙夢(1)
似是很詭異的陷入到一個莫名的結界一般,殊兒開始神思惝恍,夜晚安眠之後那吹奏翡翠玉笛的絕美少年總也如約而至、翩然入夢。一連四夜,她夜夜對著綿綿濤聲、聆著《獨步蓮華》曲入眠。 而夢中景致也隨著時日不斷的推移,而愈發的豐富多彩了些。於最初獨立在清虛中的少年,漸漸兒幻化出了淩波獨立於亭台樓閣、深深庭院間披著星星沐著月華;亦或一襟晚照下睥睨著淩波四海、踏歌夢想著無盡遠方火樹銀花的夢幻姿態;不,這還不算,那少年可以呈現給殊兒千百種別樣驚鴻的姿態、也可於星移鬥轉間變幻出千百種別樣輪轉的景致。 眼前是驚豔的隻有於九霄仙境才可看到的美景、耳廓裏貫穿漫溯著的是可以蕩滌人心的綿綿笛音。殊兒很享受這樣的感覺,雖對此一段際遇心裏存著諸多疑惑,但她更多還是驚歎與歡喜,久而久之更是變得如癡如醉的貪戀、及患得患失的極怕失去…… 但不管這少年如何使出百般仙術仙法博殊兒一夜愉神,至始至終,他都不曾再對殊兒說過一句話。甚至他隻單純的沉靜在自己笛音造勢與編織出的世界裏,曲音輕起,由薄至濃再至淺……便是一場無與倫比的好境界,這樣的好境界可以令人忘卻一切,無有我他,真真正正隻剩下自然造化入骨出神的大陶然…… 不知是心情的愉悅故而有了福至心靈的效果,還是那於夢寐裏出現的泠泠清音與那夜明珠一樣有著治愈的大魔力,四日之後,殊兒這副療養於這等可謂“窮山惡水”之境地的身子骨,漸變得好了許多。而那少年,也在此之後不再夜入殊兒清夢。 心裏或多或少有一些失落,但殊兒明白,此等仙家機緣得了四日已是大幸,又端得能有那一輩子日日夜夜得聆仙曲兒、得見仙人的好際遇?這麽想著便也就放了平常心。隻是忽會浮起滴滴點點的異樣情態,這情態很做弄,至使殊兒不敢去想去念那極好麵貌、無雙氣韻的似謫仙又不確定的夢中少年,連稍稍觸及一些都會覺得心裏頭做弄的很。 果然是求不得……她笑笑,權且壓住,縱是有落魄失魂、也大抵都做了癡癡傻傻的敷衍態度。 而帛逸經日裏忙著想法子離開孤島,在後山、破廟之間不斷奔走勞碌,緊鑼密鼓又算計縝密的盡心做著他的枯木筏子。 這一日,殊兒覺得身子又好了一些,已經可以顫巍巍的下地散步散心。她的病體似乎是借那顆神奇的夜明珠的功效,有著驚人的恢複能力,照如此趨勢發展下去再過少一陣子便可恢複安然。隻是她一雙分明曾那樣顧盼流波過的瑰麗眼睛,仍是看不見一些兒光影,幾日更是沒得半分轉好的勢頭。 “來。”帛逸搭把手攙著殊兒邁過門檻、在開闊的路麵上散步。 這荒廢的似破廟又似道觀的地方,邁了門檻之後便有一道台階短短架著,雖誠不算什麽攔路之虎,但對於殊兒這般雙目不可視物的人也是可怕的。 殊兒足尖踏在門前台階,微停幾停。帛逸攙著她的力道略重了些,似有脈脈力道順著掌心傳入殊兒脈絡:“跟著我。”帛逸微笑,頗為鼓勵的邊引著殊兒,“共有三個台階。跟著我走,我給你數著。” 荒島朝夕與共的日子不長也不短,但二人之間些許淺然默契似乎又滋長許多。帛逸是足以令殊兒安心放心的,她便當真沒有遲疑、更無膽怯,在他的引導之下順著台階邁步走下去,足步行的大膽且平穩。最終安安然落地。 她已習慣了帛逸帶給她的這種安全感,並心安理得的竟日享受著此般的安全感。即便目不能視物,但帛逸就是她的眼睛;隻要有帛逸在身邊,她竟沒覺得有絲毫的不便利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