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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新婚

  兮月與循月的婚禮,可謂是披珠掛玉、燈火遊龍的極盡華麗與熱鬧了。


  縱然兮月並非嫡出的公主,且她的母妃成貴嬪這分位其實也不算高,但成貴嬪因係世家上官一脈出身之故,潛移默化間便就多了許多高貴,連帶著女兒冷兮月的地位也在這潛移默化間便被抬了起來。


  又加之兮月公主要嫁的是自己的親表哥上官循月,一是公主、一是上官家嫡長公子,二人都是那般的姿容秀麗、身份尊貴的人,他們二人的結合這在大楚國民間坊間一時便成了人人交口議論的一大談資。


  其中有道著這二人金童玉女堪為匹配的,也有說分明就是上官家近水樓台先為自己圈了一個公主、扶植了一位駙馬的,當然其中還不乏有些愛慕循月、亦或者嫉妒循月春風得意做了駙馬的人對這婚事報之以嫉妒的目光……


  終歸是形形色色嘈嘈雜雜,但無論如何,這兩個名字裏同有一個“月”字的有緣之人,畢竟終歸是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走到了一起,鴛鴦比翼、璧人成雙。


  洞房花燭夜最是嫵媚繚繞的道不盡疊生曖昧,同樣也是一個女人一輩子最為重要與美好的一場回憶。


  兮月靜靜然端坐喜榻,有喜娘並著宮娥一並侍立兩旁,陪著伴著她一並等待駙馬爺在外應付過後,進了洞房與公主完成一道道古舊的禮儀。


  一切一切都被浸泡在大鑲大滾的冶冶的豔紅色裏,目之所及處的一切一切全部都充斥著這樣一重冶麗無邊的妖妖的紅。便是連那滴淚的燭盞自上而下溶出的淚波,似乎都是濡染了這幻似鮮血般的紅色……


  兮月忽然就極不舒服,依稀有淡淡的腦仁兒疼順著太陽穴蟲蟻啃噬般一路攀爬、漫溯著襲上了頭頂的天靈骨,作弄的她沉沉悶悶又生鬱意。


  這一切的一切,為什麽忽然就覺的居然是那麽那麽的熟悉呢?熟悉的就好像累世之前自己親身經曆過一樣!但是這不可能啊,這怎麽可能呢,這不可能啊……她清楚的很,她肯定是第一次走入洞房,第一次嫁為人妻,又怎麽可能在曾幾何時有過這樣的曆經?

  “公主,您,還好麽?”


  一旁立著身子伺候的宮娥瞧出了自家公主的不大對勁兒,忙幾步湊近過來關切的撫了撫身子小心發問。


  兮月已經將紅蓋頭掀了一些起來,此時正單手按著太陽穴顰眉斂眸起了思量在心。甫一聽得身邊的宮人關切發問,便跟著牽牽神誌回來,後抿唇一笑盈盈:“沒事,許是這屋子太憋太悶了,又不能開窗戶!”邊如是這麽想著。


  那喜娘也瞧出了公主的不適,一聽這茬後忙不迭對著兮月做禮應下:“公主再略忍忍,等駙馬爺進來,一通禮儀走完,也便就沒事兒了呢!”口吻和藹溫存,又依稀有著些許憨態可掬。


  兮月便沒再多說什麽,隻是甫聽得這句“等駙馬爺進來……”她便也不知怎的,周身忽地就起了個條件反射的一顫,一種幻似不祥的作弄感順著心口就這麽迂迂回回的撩撥過去,生怕再旁生了什麽別樣的枝節一般,又似乎這樣的枝節曾在某個遺落的夢境、某一處失落的時空中,也委實是旁生過的……


  這個念頭越起的繁密,兮月便覺自己這顆心跳動起伏的愈發的緊密厲害!她頓然覺的自個這體溫正一點點急速的向下降溫,由適宜的溫熱漸趨變化成了點滴的冰冷,接著便是那力道一絲絲的從這副血肉之軀裏抽離出去、即而便是視野都變的惝恍而搖晃起來!

  這是怎麽了……


  她不明所以,不知自個為何會在這等樣的大日子裏起了這般毫不合時宜的反常之態!忙下意識抬手觸著自個這緞子般嬌嫩的麵靨,任涔涔冷汗一點點、一層層的向下漫溯。


  難道是因為太歡喜、太激動了麽?兮月這樣想著。


  是的啊,這樁婚事很是得著兮月公主的心,也很是得著循月駙馬的意,兩個年輕人都認定自個此生是何等樣的幸運,可以與身邊這相看甚覺好處無言的良人結為這一世一生不棄不離的伉儷夫妻,這於茫茫紅塵、寂寂深宮之中是何其的有幸、是何其的難得?

  如此,若說自己是因了太過緊張,所以生就出了太多類似患得患失的情緒、以及這身體異樣的反應,那也是有的不是麽?

  可卻又不大像是這樣……


  兮月的腦海裏兀地生就出許多幻象,而那一幕幕過戲般的場景誠然都是她此生此世從沒有經曆過的。這一幅幅畫麵來的很是突兀且沒有道理,明明在極快的成像,卻又好似是跌落到了一懷失落的夢寐裏一樣!

  這一時,兮月忽地起了這樣一種感覺,她突然就好害怕好害怕,她怕自己會再度將循月失去、就一如當初她默默戀慕著循月卻驟然聽到他與某某小姐過從甚密一樣。當時她即便知道這隻是一種不靠譜的傳言,但她還是傷心難過了好一陣子,並深刻的認定了自己失去了循月。


  卻又好像,又突然……兮月突然就開始害怕,怕循月今兒晚上會不會不入這洞房,而是跑到哪個豐姿綽約的小姐那裏去喝酒賞舞、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遺棄在這裏不聞也不問?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好生生的就會起了這樣的心思!但她就是起了這樣的心思,很是無稽的心思,卻又好似自己從前就是被誰給這樣的拋棄過、傷害過!


  不過誠然兮月此刻這綜上所述諸如此類所有的擔心,其實都是多餘的……


  過道進深處那兩扇房門“吱呀——”一聲猝然開合。


  兮月一驚,身邊的喜娘已經登地就會了意的三兩步湊著兮月過去,也沒多話,隻對著兮月那麽一笑,即而便抬手將她頭上蒙著的那紅雲般的蓋頭給自上向下重又蒙蓋好。


  兮月旋即極快的反應過來,是上官循月進來了!

  興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的良人所帶給她的魔力,她前一遭尚還在亂亂燥燥的那些個蕪雜的思緒,在這循月推門步入的這一刻起,便豁地一下萬念皆散的變得沒了蹤跡!


  兮月隻又覺自個這頭腦此時此刻是那般的透明澄澈,心口頓然翻湧起許多情態,這情態又這麽一路順著漫溯上了腦海去。有濃濃期待,有些微忐忑,有略略好奇,有隱隱的措手不及……


  她隔過蒙頭的紅紗去看向一路過來的循月,浸潤在豔紅色的視野裏的循月還是那樣的俊美無匹、不可方物。這著了如是大紅鑲著金邊兒開袖喜服的男子唇角含笑,一張熟悉的麵目是兮月這麽看著都總也看不夠的,而此刻這張麵目間浮著的是真切的、故作不出來的濃鬱的欣喜與渴望。


  這神情令兮月很是安心,免不得下意識的把頭低低,一痕笑意氤氳唇畔、又次第做了鮮花綻放開來。


  喜娘那唱歌般的嗓子倏悠悠灌入耳廓,那通前輩先人講了極多遍的套路此刻又自這喜娘口裏竹筒倒豆子般逐一言出來,雖是大家彼此都熟知的一套過場,但行起來還是覺的有道不盡的昂然趣味。


  當循月用喜秤挑起蓋頭,做了這自此後“稱心如意”的吉兆之後,喜娘方笑吟吟的上前去將這正襟危坐的二人衣擺牽起在手、複仔細的將這雙方的衣擺打了個同心結,故此後方才攜了伺候的宮娥一並笑吟吟的將身退下去,在臨著門邊的一道湘簾處從專人手中接了紅包過來,複將這一道小門為公主與駙馬二人仔細的掩住,將可值千金的一夜洞房春宵就此全部的留給這燕爾新婚的小夫妻。


  借一縷燭影招搖晃曳的溶溶勢頭,循月一路的看過去,見兮月反倒躲開他的目光,徑自紅著雙頰、噙笑柔柔的低頭。


  他便心知她是嬌羞了,被這含春懷柔的小女兒情態逗弄撩撥的心頭一癢:“表妹,我們終於在一起了!”吐口是極舒心的這一句話。


  兮月抿唇嫣然,流盼的桃花眸迅速向他掃了一眼,旋即徐徐嗔聲:“討厭,作甚的一開口就是這麽的唐突!”旋即有兩片紅雲順著麵靨飛速就浮上來,她將蓋頭捏在手裏不斷轉玩,看得出是在以此來掩蓋自個這分明緊張的小心緒。


  循月將這小情態看在眼裏,心中便忽地沁出絲縷的甜蜜:“公主表妹。”忽地一把握住兮月纖細的柔荑,很是淘巧的勾唇笑笑、目波一閃,“這衣服,怕是得一起脫掉,不然同心結束縛著解不開……”


  兮月心裏錚地一“咯噔”!隻覺此時此刻循月所言這話,亦是令她熟稔非常似曾相識!但偏生是……想不起來為何會有這似曾相識的感覺!


  “怎麽了?”察覺到了兮月的異樣,循月忙不迭側目一關切。


  兮月回神,下意識一掃循月,脫口就來一句:“沒事兒,方才你說什麽來著?”


  “……”當真是一句話就把這一室的溫存曖昧給攪擾的沒了痕跡!循月喉嚨一梗,一時不知該做何言語了。


  讓人姑娘家跟著自己一起把衣服脫了這類的話,循月說出來莫不也是下了好大的決心、鼓足極大的勇氣?卻還要他再說一次再唐突一次麽……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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