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的麵孔,新的人生(1)
恍恍惚惚地過去了好幾天,林曉麗不管是走到哪裏,隻要有人的地方都會迎來指指點點的眼光,她以為時間會衝淡一切。可是,時間非但沒有順帶著那件醜聞一起帶走,因為她的軟弱,反而讓對著她冷嘲熱諷的聲音越來越多。
實在是受不了學校裏壓抑的氛圍,林曉麗就像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隻有出了學校沒人認識她了她才是一個正常人,才不會被人指著鼻子罵“下賤”。
看著人行道上人來人往,談笑歡聲,林曉麗自嘲地笑了笑,蒼白的嘴唇幹幹的有些裂開了,細細的血絲慢慢的滲出,嚐在嘴裏卻一點味道都沒有。看著對麵櫥窗裏的洋娃娃,林曉麗想到了爸爸送給她的布娃娃,腳步不自覺的朝著對麵走去,完全沒有注意到橫衝過來的跑車。
“啊,小心。”路邊傳來一陣尖叫聲。
林曉麗回頭,隻看到一團火紅的東西朝著自己衝了過來。腦海中還是洋娃娃歡樂的笑容,鈴鐺鈴鐺的聖誕節的聲音,有爸爸媽媽的寵愛,有漂亮的聖誕衣,有可愛的聖誕老人。
然後,什麽都沒有了,世界隻剩下黑和白。
“病人血壓不穩定。”
“升壓,血包再拿幾袋過來。”
……
“心率快速下降,40,30,0”
“除顫,複蘇……”
……
迷迷糊糊中,林曉麗夢到自己到了小時候的花園兒,那裏有爸爸媽媽,有小熊,有小蝴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亂了她的美夢,還有舌燥的聲音,她真想跳起來把他們的嘴巴封住,隻是身體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又是一陣腳步聲,於是她再次陷入了昏迷。
清晨的第一道陽光照進來,觸碰到榮閻騰剛毅的麵容,微弱的消散,打在了泛著白光的電腦屏幕上。
榮閻騰眯著眼睛,冰冷的麵容好似要將臉上的陽光融化了,冷的有些懾人。看著屏幕上女孩死屍般的躺在病床上,氧氣罩將那張小小的臉完全擋住了,纖細的手臂掛著輸液瓶,已經有了些許斑駁的針孔,床邊微弱的滴滴滴的聲音始終顯示著她脆弱的生命隨時有可能一命嗚呼。
想到那張動不動就紅了臉的女孩,多麽好的一個生命,現在就這樣躺在了那裏,隨時都有可能被死神帶走的危險,榮閻騰內心的自責一步步的侵蝕著曾經滿心的仇恨。
她的命不是他想要的,他的目的是她的父親,那個心狠手辣的男人,他隻是想借此事將那個男人的醜事擺在大眾的麵前。現在,居然還要搭上那麽年輕的一條命?他就算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也不至於喪心病狂的還能做出那麽殘忍的事情。
況且,那個女人,就連身子也被他毀了。想到這裏,那一夜的畫麵曆曆在目,他意在玷汙那個女孩子的身體,卻最後連他自己也有些著迷了,年輕女孩子稚嫩的身體是何等的有人,他有深愛的女人,卻還是忍不住的要了她好多次,最後隻能倉皇而逃。
咚咚咚……
敲門聲拉回了榮閻騰沉浸在回憶中的思緒,關掉電腦,恢複了以往的冰涼,“進來。”
“閻騰,有事找我?”肖立恒帶著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高高的鼻梁,藍色的眼睛,白色的皮膚,微卷的頭發絲毫掩飾不住他異國的風味。
榮閻騰看見來人,麵色稍微溫和了些,他們是認識多年的好朋友,因為這次公司遭到了重大的打擊,才把他從國外請回來的,雖說是助理,但他卻是把他當做了良師益友,兩人也算得上是就交情了。
“立恒,似乎又有頭痛的事情要麻煩你了。”榮閻騰隻有在肖立恒的麵前才不會那麽冰冰涼涼,薄情至極。
肖立恒配合地扶了扶額頭,甚是糾結的樣子,歎了聲氣,“說吧,既然被你請回來了,就不怕什麽拋頭顱灑熱血的事情了。”
榮閻騰聽了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肖立恒是澳大利亞人,說出來的普通話不是很標準,更別提成語或是諺語,最近學中國話學的很是熱忱,遇人就亂用。
“也不是什麽要死要活的差事,這個女孩子,在這家醫院,你幫我把這些錢送過去給她吧。”榮閻騰拿著林曉麗的照片,這是他那一夜情不自禁的拍下的唯一一張隻有臉的照片,再次看了眼,他將照片遞給了肖立恒。
肖立恒不明所以,看著榮閻騰盯著照片好一會,眼神有些異樣,他好奇地看了眼照片,隻覺得照片中的女孩子幹淨純真的有些讓人不忍再看她蒼白的臉。
“ok,周總吩咐的事情我必定奮不顧身。”肖立恒帥氣的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榮閻騰無耐的搖了搖頭,陷入了沉默。
空蕩的房間裏靜的隻剩下心電監護儀滴滴滴的聲音,病床上遲遲不肯醒來的女孩微弱的呼吸聲被氧氣罩擋住,隻有手臂上微微的顫動提示著她還活著。
林曉麗微微地睜開眼睛,一道強光打過來,還未適應的再次將眼睛緊緊的閉上了。鼻子裏都是刺鼻的酒精味道和藥物的臭味,林曉麗忍不住微微的皺眉。
她知道自己在醫院,她的傷沒有嚴重到死去的地步,隻不過身心疲憊的她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麽好留戀的了,倒不如一死來的解脫。
一個小護士推門而進,看見林曉麗正在伸出手摸自己的臉,連忙衝了過來拉住有些緊張的拉住了她的手,“哎,你不要亂動啊,會感染的。”隨即好像明白了什麽,大叫一聲“你終於醒了。”便歡喜的衝出了門外喊醫生去了。
林曉麗一臉茫然,她不過是想抓一下臉她幹嘛緊張成那個樣子。直到醫生進來,淡定的對她說她隻是臉上留了一些疤痕,時間久了就會淡了,她才像是晴天霹靂的明白,她已經毀容了。
對於一個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這張臉,就算她長相平庸,至少還是一張完整的臉,不至於連人都不能見。可是,現在,左半邊臉上大大的那塊疤痕就像是魔鬼般的醜陋的貼在了臉上,不要說出門,她連拿鏡子的勇氣都沒有。
她以前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隻要自己覺得生活舒服就好。可是,現在,她很在意,在意別人看她的眼神,是同情,是害怕,還是嫌棄,她都不能忍受,如果一定要帶著這張醜陋的麵具過一輩子,那還不如結束了生命。
林曉麗絕望的閉上眼睛,待到睜開時,眼睛中已經有了堅定的抉擇,帶著一絲釋然,拔掉針頭,悄無聲息的翻下了床朝著衛生間走去。
肖立恒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的時候,問了醫生找到了林曉麗的病房。禮貌的敲了敲門,沒有聲音,想著可能是睡午覺了,於是悄悄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偌大的房間裏空無一人,唯有刺鼻的藥水味道和監護儀滴滴滴的聲音,床頭掛著的針頭還有未滴完的液體,地上流了小小的一片血漬。天生敏銳的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側頭看向衛生間。
鮮紅的液體順著衛生間的門縫流了出來,已經蔓延到了房間裏,肖立恒驚呼一聲,推門而至,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迎麵撲鼻,女孩蒼白的臉躺在了浴缸裏,全身都被紅色的液體包圍,不留一絲空隙。
“help!”一向沉穩的肖立恒看到這樣驚人的一幕都嚇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喊了一聲,衝進了浴室將林曉麗輕的毫無重量的身體從水中撈起。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這次林曉麗徹底的陷入了昏迷,生命岌岌可危,就連醫生看到浴室的那一幕也嚇得手發抖。在肖立恒的堅持下,隻能做最後的掙紮,還是奮力的搶救那個已經沒了氣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