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章 找尋

  大楚的夜，星光還在。


  姬凝霜出了亂流，也出了諸天門。


  沉睡半年，第一次入星空。


  她每走一步，都有一道帝道分身化出，奔向星空四方，是為找殘存的魂，也為找遺落的帝器碎片。


  自然，她最想找的，還是洪荒族。


  未成帝前，她說過的話，至今依舊算數：踏平洪荒。


  昔年，她做不到。


  如今，她做的到了。


  無論為葉凡、葉辰，還是為蒼生，她都會將洪荒……殺到滅族。


  大帝不輕易殺戮，不輕易屠戮螻蟻，可她，會打破這個規則，洪荒之後曆代大帝未做的事，她會替諸帝做了，會讓洪荒族，付出血的代價。


  “見過女帝。”


  太多人路過，遠遠瞧見，便恭敬的行禮，每一道分身，都會輕輕點頭，露一絲牽強的微笑，難掩的傷痛。


  哎！

  世人多歎息，是為諸天歎，為自己歎，也為女帝歎。


  一場浩劫，帶走了太多人，女帝也不例外，證了道成了帝，卻丟了最親的兩個人，一個丈夫，一個孩子。


  最驚豔的女帝，也是最淒慘的女帝，至少，她比東華女帝要慘。


  世人目送下，女帝的眾多分身，漸行漸遠，望著各個方向，諸天修士多深吸了一口氣，眸中多有希冀。


  任何一人，都能從女帝的眸中，望見一抹潛藏的殺機，那是對洪荒大族，對那天地間的第一批生靈。


  不久的將來，女帝會大開殺戒。


  星河的彼岸，一道女帝分身定了身，自血色的星河中，撈出了一絲殘魂。


  那，是龍劫的殘魂。


  女帝分身拂手，聚了長明燈，龍劫殘魂放入，送回了玄荒大陸。


  此一戰，遠古八族之一的蒼龍一族，是近乎全軍覆沒的，算上殘魂的龍劫，整個蒼龍族，僅剩八個人。


  比蒼龍族更慘的，是遠古八族之一的巫族，包括巫族神子在內，全部陣亡，古老的種族，斷了傳承。


  一顆殘破的古星，姬凝霜從天而落，在一座殘破古殿中，又尋到一絲殘魂，魂力極微弱，近乎湮滅。


  那，是帝萱的殘魂。


  帝尊九大神將戰死了，帝萱卻活了下來，有這一絲殘魂，便可複活。


  這麽多年了，葉辰與仙武帝尊的關係，姬凝霜早已知曉了。


  從帝尊那算，帝萱該是葉辰的妹妹。


  從葉辰那算，帝萱該喚她一聲嫂子。


  姬凝霜祭了長明燈，燃起了帝萱的魂，她會將她複活，葉辰的親人，自也是她的親人，雖然，期間隔了九個大輪回。


  她又走了，去了很多星空。


  她之分身，也無處不在。


  “見過女帝。”


  星空中，這等話語，依舊頗多，無論是誰，無論輩分多高，遠遠望見了，基本都會拱手行上一禮。


  女帝之心境，是悲涼的。


  她走的足夠遠，走的足夠久，一路所見，準帝少到可憐，大聖也少到可憐，基本都是大聖境以下的。


  她哀涼，天冥兩帝也哀涼。


  這個浩劫，諸天人界，戰死了兩代，也斷了兩輩人。


  可以這麽說，除卻姬凝霜那尊帝，諸天剩下的中堅力量，已不再是大聖和準帝，而是聖王、聖人和皇境。

  新帝的時代，亦是孱弱的時代，死的人太多，巔峰戰力近乎全滅。


  護她成帝，戰的這般慘，值得嗎？

  這樣一個問題，世人曾問過，天冥兩尊帝，也曾在心中問過。


  然，無人能給出答案。


  戰爭，就是這般殘酷。


  欲出至尊，便需付出代價。


  “洪荒，要慘了。”


  冥帝深吸一口氣，太了解葉辰，也太了解他家的人了，執念很重，認定的事，死都不回頭，若非洪荒族，葉辰也不會被牽製在天荒，葉凡也不會死，諸天也不會戰的那般慘，起碼，比此刻要好太多。


  所以，女帝會殺戮，洪荒會屍骨成山，血流成河。


  她是帝不假。


  可她，也是一個妻子，也是一個娘親，屠巔峰帝時她有多瘋狂，滅洪荒時，亦會有多瘋狂。


  道祖不語。


  對此事，他不阻攔，也不攛掇。


  帝之心境是至高無上的，輕易不殺螻蟻。


  但，這不代表至尊就不會怒。


  若他是姬凝霜，多半也會找洪荒清算，不敢戰天魔厄魔，對諸天人，卻個頂個的戰神，這等種族，留它有何用，曆代大帝的仁慈，延續的不是繁榮昌盛，是一場又一場的血劫。


  死寂的星空，姬凝霜定了身。


  久久，她都未動。


  這片星空，依舊是血色的，如被鮮血洗過一樣，她的葉辰，葉凡的父親，便是在這裏倒下的。


  女帝的眸，又多水霧。


  帝道的神識，一寸一寸的找尋，期望能尋到葉辰一絲殘魂，縱然她知道不可能，縱然她先前已尋過，可某種希冀，依舊會成不滅的執念。


  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她，終是未尋到，眸光更暗淡，眸中的淚更多，模糊了她視線。


  良久，她才拂手。


  旋即，便見一縷縷沙塵，都染著暗淡的光，自四方聚來，被她收入袖中。


  那，並非沙塵，而是一塊塊比沙塵還小的帝器小碎片，有烏金鐵棍的、軒轅劍的、鳳凰琴的、仙王塔的.……太多太多，她會重聚，會在日後無盡歲月，替曆代大帝，重鑄他們的帝兵。


  她走一路收一路，也走一路找一路，找諸天修士的殘魂，找崩毀的帝道法器碎片，也在找洪荒大族。


  帝至高無上，帝之眼界，亦至高無上，若有洪荒族藏匿，絕難逃她的法眼。


  可是，這一路找來，一個都未見。


  她神色淡漠，並不意外，諸天星空浩瀚無疆，縱大帝窮其一生，都難走遍，找洪荒族，算是大海撈針。


  不過，她會找，會一個個找出來，會將葉辰的牌位、葉凡的牌位、諸天英魂的牌位，立在洪荒祖地上，會用洪荒的血與骨，來祭奠他們的在天之靈。


  一塊漂浮的隕石上，她又一次尋到一絲殘魂。


  那是東周武王的，與她屬一代人，貨真價實的帝子級，血拚天魔，戰的身死道消，卻很幸運，殘存了一絲魂。


  同樣幸運的，還有日月神子，距離東周武王不願，在一片血色的星海中，兩人該是一同戰死的。


  曾有一片星空，她抬了一手，一手探入了空間黑洞，自內，攝出了一把戰斧，一把染血的戰斧，已是殘破不堪，基本僅斧柄了。

  這是夔牛族的帝器，那日為護葉辰，硬抗巔峰至尊，險些炸裂，其上的帝道印記，也已殘破，極難修複了。


  臨近的星空，她尋到了鬥戰聖猿族的帝器。


  烏金鐵棍已斷裂，染著至尊的血，也染著葉辰的血，但那血，觸之便成飛灰了。


  其後，她有尋到不少殘魂，有老輩有小輩，有她認得的，也有她未曾見過的，數量極其有限。


  至於極道帝兵，尋的也是殘缺，更多的是小碎片，印記已毀。


  可想而至，那日葉辰獨戰九帝，戰的何等艱難，那麽多帝器，都撞得炸裂，諸天的帝器，無一幸免。


  古老的戰場，淌流的血河中，她尋到了葉辰的本命器。


  沒錯，是混沌鼎。


  說是鼎，並不確切，因為，那盡是一塊碎片，巴掌大小，神光已湮滅，還刻著一個殘缺不全的遁甲天字。


  姬凝霜眸含水霧，抱著混沌鼎碎片，在那片星空，苦苦找尋，又尋到不少，但依舊殘缺，她還會找，也會替葉辰，重鑄那尊霸天絕地的鼎。


  再來天荒時，血霧依舊未散。


  她，在此駐足了足三日，帝道的神識，一次又一次的掃看，一次又一次的找尋，欲尋到葉凡的一絲魂，哪怕隻一絲靈，她都能將其複活。


  可惜，她未尋到。


  世人再見她時，已是三月後。


  三月後的一片星空，她立於縹緲最峰巔，帝道的光輝，絢麗無比，該是星空中，最璀璨的一顆星空。


  不少人前來，太多是剛出關者，隻為一睹女帝神姿。


  後生可畏啊！

  老輩們多喃喃，證道不分先後，不是誰輩分高，誰就能成帝，與葉辰是一代人，東神瑤池的輩分，其實並不高，算算其年輪，也隻一千多歲，若曆代大帝都孩子，必定也會露出欣慰的笑，最年輕的帝，的確驚豔。


  嘩啦啦！嘩啦啦！

  不知何時，鐵鏈撞擊聲，驀然響起。


  仰頭去看，才知聲音出自姬凝霜，能見其帝軀內，有一條條符文鏈條飛出，那帝道的法則鏈條，撞擊聲清脆，有帝道天音交織，每一條，都融著萬物之道，都染著帝道仙芒，刺人眼眸。


  嘩啦聲中，一條條秩序鐵鏈，朝虛無無限延伸。


  “女帝要做什麽。”


  世人不解，多有人問。


  “她要萬域歸一。”


  眼光毒辣的老輩，給出了這麽一個猜測。


  的確，他猜的挺準。


  女帝是要萬域歸一，那些延伸出去的秩序鏈條，都已入了各個域麵，會鎖住域麵的最根源，而後，會將各個域麵，拉回諸天，以此融合。


  “這般做，怕是要擾乾坤。”


  冥帝悠悠道，眉宇微皺。


  “她不同意，瑤池會這般做？”


  道祖淡道，看的更真切。


  每一個域麵，都是陣腳。


  如今東荒女帝要萬域歸一，擾乾坤是肯定的，不過，必是若曦與她說了什麽，這才要將域麵歸一。


  PS：今天兩章。


  （2020年2月20日）

  最近在準備新書，仙武後麵可能會更的少。這兩天有事耽擱，大家的留言，可能要回複晚一些。


  多謝大家的一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