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妒
江南開始了梅雨季節,應天府也是連綿數日的暴雨,不悔呆在屋內,除了曉芙任何人都不願見,就連王難姑想進來把脈都不被允許。
??曉芙在屋內日夜陪著不悔,看著女兒蜷縮在床帳之中,背對著外麵,時醒時睡,偶爾也會被夢魘驚醒,不禁心疼落淚。
??五散人和胡青牛在武當驛館調查當日之事,殷梨亭雖心急如焚,憑著僅有的記憶,隻記得當日晚飯後在屋內看書,然後便覺得渾身血脈湧動,熱力上揚,想要運功自抑,反倒失去了意識,再後來便是醒來時摟著不悔睡於春舫之中,被潘元紹抓了正著。
??冷謙帶著其他五散人一一盤問那日武當弟子和館中下人,胡青牛則仔細查驗飯菜膳食,均無所獲。唯獨胡青牛把過他的脈象後,又金針刺穴查驗,判斷殷梨亭大概被人下了催情藥,但卻苦無證據。
??而應天府內,早把殷梨亭和不悔的事傳得沸沸揚揚,朝中不少遵從儒家程朱的文官要求徹查定罪,劉伯溫以江湖之事不便插手辯解,反倒被抨擊徇私枉法。
??到了第三日,驛館之外以潘元紹門人為首,聚集了幾個鄉紳還有華山、崆峒等多個門派,口口聲聲喊著不悔不守婦道,要抓去浸豬籠,甚至提起早年曉芙未婚生子之事。
??外麵吵鬧不堪,曉芙怕不悔聽了愈加傷心,讓難姑幫忙熬了安神湯藥,不悔喝下睡過之後方才稍稍放心。
??一直守在門外的楊逍,見曉芙出門,急忙上前,曉芙微微點了點頭說;“她剛睡下了。”
??楊逍方才鬆了一口氣,又見曉芙這幾日照顧不悔,不眠不休,消瘦憔悴不少,更是心疼,伸手拉了拉她的衣領道:“曉芙,你先去睡一會兒,不悔這兒我看著。”
??“沒事,我不累。”曉芙搖了搖頭,此時周顛急急趕來,道:“武當的殷六俠在外求見教主和不悔姑娘。”
??“他還敢來!”楊逍因著武當沒照顧好不悔,還惹了這麽大的事,前幾日看在張三豐和無忌的麵子上不曾發作,但見這幾日事情越鬧越大,甚是光火。
??“周大哥,還請告知殷六俠,如今風口浪尖不便相見,還請他回去。”曉芙見楊逍生氣,急忙上前緩和道,又使了使眼色,周顛明白出門告知殷梨亭。
??到了午後,又下起了暴雨,門外聚集叫囂的人皆散去,唯獨殷梨亭不曾離去,跪在雨中。
??“殷六俠,如今教主大怒,不悔姑娘又不肯見人,你還是先回去,等冷謙和胡青牛查明真相。”周顛在一旁說得嘴皮子都破了,但殷梨亭不為所動。
??入夜時分,黃衫帶著兩名侍女本剛探望完史紅石回來,看見殷梨亭跪倒在門前,本不欲理他,徑直剛走到門前,又忍不住回頭走到殷梨亭身前道:“殷六俠,你這般在這雨中糾纏,是在逼迫楊教主麽?”
??殷梨亭並未理她,隻是大聲喊道:“楊教主,武當殷梨亭求娶令愛。”
??黃衫見殷梨亭冥頑不靈,擺手向屋內走去。堂內隻點了幾盞黃燈,因著不悔醒來,曉芙又得回房照顧,明教其他人忙著調查均都不在,唯獨楊逍一人坐於堂中,眉頭緊鎖,擔手扶額,似是煩心不已。
??黃衫見楊逍如此,亦是掛心,回到屋中屏退左右,拿出玉簫,吹奏一曲綠籬,此曲本是程英自創,當年小龍女剛剛離去,楊過憂心思念,程英讓楊過安心治情花毒,特創此曲,楊過每每聽得總能心神安寧,簫聲緩緩而出,伴著雨聲悠然空靈,原本煩躁不安的楊逍,聽得此簫聲,與當年程英所奏一模一樣,靜下心來,緩緩步入黃衫房中。
??楊逍推開房門,見黃衫一身白衣,緩緩吹奏,神色極美,一曲既罷,她緩緩起身,盈盈施禮:“楊教主。”
??“你如何學得我師父的曲子。”楊逍見方才所奏是程英的曲子,自己都甚少聽過,不禁好奇問道。
??“神雕大俠感念程君當年的照顧之恩,特將此曲刻於古墓之中,我從小便習得,每每吹來總能寧心靜氣,不愧是程君所創。”黃衫說得極好,一來提及楊過與程英舊緣,這段古墓和桃花島的牽絆,是她和楊逍所獨有的緣分。二來又誇讚了程英,令得楊逍難免共情,想起了當年的師生情。
??楊逍緩緩坐下,黃衫斟上一杯茶,楊逍喝下後,歎了一口氣。
??“我印象中的楊教主從來不屑他人之言,如今怎麽又在乎起閑言閑語了。”黃衫見楊逍鬱結,便在旁勸道:“都是江湖兒女,不悔姑娘爽朗率直,倒也不必在乎別人的看法。”
??楊逍聽得此言不禁感慨,當年他被無數人罵作魔頭淫賊,也不曾多說一句。別人說他倒是無所謂,但一旦涉及曉芙和不悔,便是半句都說不得。
??楊逍方才想到此處,隻覺得渾身氣血翻湧,再抬頭時黃衫也是已經滿臉紅暈,虛弱不已,他抬頭看桌上的那壺茶,便覺得有人下毒,用手指在左掌畫出一道傷口以內力逼毒,可似是毫無作用,他隻覺得渾身熱氣上湧,難以抑製,眼前的黃衫已倒在桌上,他也逐漸覺得身體無法控製,漸漸失去了意識。
??窗外的雨下了一夜,到了黎明時分,潘元紹帶著人於大雨之中來到明教驛館,先是抓了跪在門前的殷梨亭,又闖入館裏要抓走不悔。
??“潘大人,你看來是想和明教作對。”範遙立於院中阻攔。
??“自然不敢,隻是丞相大人已經下令嚴審此事,以正風氣,以安士子之心。”潘元紹振振有詞道。
??“教主呢?”範遙問道身邊的周顛,周顛隻是搖了搖頭,道:“沒在房中。”
??正當眾人不知所錯時,劉伯溫帶著親兵進來,潘元紹見狀,也不害怕道:“劉大人,這是李丞相的意思。”
??劉伯溫和丞相李善長本於朝堂對立,潘元紹有李善長撐腰,自是有恃無恐,劉伯溫也不慌不忙道:“我有馬皇後口諭,楊姑娘之事由應天府來查,楊姑娘暫時於驛館中由父母管教。”
??“皇後娘娘怎麽管起朝堂之事?”潘元紹大聲說道:“難道也要牝雞司晨。”
??“大膽,天下女子之事哪有皇後娘娘不能管的。”劉伯溫亦是言辭鑿鑿,正當此時,黃衫的房中傳來一個侍女的喊聲,原是侍女本要伺候黃衫起身練功,哪知進屋拉開簾帳看到黃衫正躺在楊逍懷中,甚至香豔,不禁大驚。
??眾人感到,推門而入,二人方才蘇醒,楊逍見身邊黃衫,不知道發生何事,隻是拉起衣服先披在黃衫身上,自己方才披起外衣。
??“這?”範遙和五散人皆驚,不知道說什麽。
??“看來我要和丞相匯報的事不止一件了。”潘元紹帶著士兵轉身要離去,卻被楊逍一掌擊倒,一旁冷謙急忙將他背手擒住道:“潘大人,此事涉及明教、古墓聲譽,看來你今天是走不了。”
??說罷明教眾人紛紛擒住潘元紹的士兵,一旁的劉伯溫也是神色複雜,帶著些許憤怒和不安看向楊逍,道:“你……”
??隻見楊逍臉色大變,看著屋外,院中風雨交加,曉芙已站了數刻,渾身濕透,她緩緩走入屋中,走過範遙和五散人身旁,走過楊逍身旁,楊逍低聲喚道:“曉芙。”
??曉芙並未理他,徑直走到黃衫身前,看著同樣驚恐不安的黃衫,目光落在了她的右手腕,黃衫順著曉芙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原來的守宮砂已然不見。
??屋內還彌漫著鵝梨帳中香,曉芙隻覺得甜膩不已,眼前一片光暈,暈倒失去意識前隻覺得自己被楊逍抱住,楊逍五官俊朗,還是這樣令人著迷,可她多希望這隻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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