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千金的錯位人生十二
“一一，你振作一點，那些殺手馬上就跟過來了，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裏！”白綿嘶吼道，嗓子粗礪暗啞，像是漏了個洞的風箱一樣。
顧一一忙擦掉淚水，呆愣的點點頭：“嗯。”
兩人一起，快速的將氣若遊絲的蔣毅扶了下來。
可還不等他們挪步，後方彎道處，亮起了一束燈光。
那些人，追過來了。
白綿到底在夜場混跡多年，深吸了口氣，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心思急轉，抬頭，正好看到路邊荒草下的一處斷崖。
“快，幫忙把蔣少抬下去。”白綿低喝道。
此時的顧一一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思緒完全被蔣毅的慘狀奪去，白綿說什麽她已經無力去想了，隻依言照做。
很快，白綿就將蔣毅平放在岩石上，然後讓顧一一緊貼山脊，以減少被發現的可能。
弄好這些，白綿翻身上了公路，然後從附近捧了一堆枯葉，隨意的撒在斷崖周圍，將所有的痕跡抹去。
這時，顧一一才察覺出了不妥，忙問道：“白經理，你呢？你不下來躲著嗎？”
等製造好假象，白綿深深的看了顧一一一眼，漆黑的眸中是一種複雜難辯的神情：“不了，如果我們三個藏在一起，很容易就會被他們發現，所以……我負責把人引開。”
“為什麽？”顧一一不解，她和白綿什麽時候有這種過命的交情了？兩人雖談不上血海深仇，但毀容之殤，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聽她詢問，白綿緩緩蹲下身，與崖下的顧一一視線相交。
粗啞低沉的嗓音隨著山風慢慢飄進顧一一的耳中，像卡了一把沙子：“一一，你做得很好，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枉我當年做那出戲了。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了……我一直在等你，想等你長大，可是……我們身邊的環境太複雜，我怕我保護不了你，所以才逼著你自殘……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講到這裏，他的眼中仿佛有波光流過，然後不待燃燒，便靜靜熄滅。
抬頭，山上的人已經越來越近了，白綿最後深深地看了顧一一一眼，囑咐道：“一一，躲好了，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事，千萬別出聲。”
說完，起身，邁著蹣跚卻異常堅定的步伐，往另一端的密林行去。
顧一一緊緊的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
約摸一分鍾後，有腳步聲從她的頭頂經過，整齊而有序。
一聲一聲，像末日喪鍾，重重的踩在她的心尖上。
顧一一強忍著恐懼，身子不自覺的緊貼向崖壁，放輕呼吸，盡量將存在感降到最低。
寂靜的山道上，她能清楚的聽到他們的交談聲，以及在那輛殘破轎車裏的翻找聲。
“媽的，竟然沒把他們炸死！”
“車裏這麽多血，還有肉屑，他們跑不遠的，快搜！”
“瞧，這裏有血跡，看來是往樹林裏逃了，哼，死到臨頭了還敢到處蹦噠，追！”
顧一一木然的聽著他們的交談，身體緊繃，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不多時，她清楚的聽到他們朝白綿所在的那個方向圍了過去。一群人嬉笑怒罵，就跟玩兒過家家似的，仿佛被他們追殺的不是人，而是低賤的生物。
將纖瘦的身體緊靠在崖上，顧一一的衣服濕了幹，幹了又濕。山穀寒氣逼人，她能感覺到霧水飄灑在臉上，然後慢慢結成冰霜。
小心翼翼的蹲下身，顧一一輕輕的將蔣毅焦黑的大手握住，冷硬，僵直，沒有一絲溫度……
“呃！！！”
突然，不遠處的密林中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慘叫。
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是白綿，他，被發現了。
隱隱約約，她聽到有人在問白綿，剩下兩個人的下落。不知道白綿說了什麽，緊跟著，又是一連串的悶哼。
……
霜霧凍結在顧一一身上，漸漸的，連耳朵也被封閉了。
除了冷，她什麽也感覺不到。
窮途末路，求生無門，大概說的就是現在了吧。
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腿骨變得僵麻，顧一一依然牢牢地握住蔣毅的手。因為汗水和血水，兩隻手掌已經被凍成了一體，再難分離。
……
就在顧一一心灰意冷的時候，她的腦海裏突然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女聲：“顧一一？”
來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她明明已經五感失靈，卻還是讓聲音傳進了她的大腦中。
沒有聽到顧一一的回答，歐陽梧一個縱身，從公路上跳了下去。
看到渾身都是冰淩的兩人，歐陽梧眉頭一蹙，伸手，在他們背上各停留了一會兒。
很快，顧一一便感覺心口一暖，衣服上的寒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見顧一一已經緩過氣，歐陽梧一手抓著一個，將兩人像拎小雞崽兒似的，提了上去。
雖然有歐陽梧的內力護體，顧一一的舌頭仍有些木。看著一旁幾乎快沒了呼吸的蔣毅，急忙哀求道：“小……小姐……麻……麻煩你幫……幫我看看他……”
右手疾速的在蔣毅身上點了幾下，歐陽梧淡淡安撫道：“放心吧，有我在，他沒事。”
說完，頭一轉，向身後某處喊道：“叔叔，把車開過來。”
這時，顧一一才看到，在離她二十多米的彎道上，不知什麽時候，停了一輛賓利。
歐陽梧話剛落，車便來到了幾人跟前。
駕駛室的門開了，一個身形高大的年輕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正是聶無殊。
“叔叔，把後座調平，他傷得有些重，需要趴著。”歐陽梧輕聲交代著。
“嗯，好。”聶無殊應了一聲，然後將後車門打開，把椅子調好。
確認蔣毅趴好，不會壓著他背上的傷口後，顧一一抬頭，打量了高大沉穩的聶無殊一眼，顫聲道：“這位先生，你……你能不能去救救我朋友，他還在那邊樹林裏。”
過了這麽久，也不清楚，白綿到底怎麽樣了，還有那些殺手……
想到這裏，顧一一忙補充道：“追我們的人有槍，你們要小心一點。”
歐陽梧的身手，她剛剛已經見識過了，隻是不知道對上那些人，有沒有勝算。可調頭就走，不去管白綿的死活，顧一一捫心自問，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