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進宮
三月十四這天，劉夫人帶著女兒劉玉顏一起進宮賀皇後生辰。母女倆人皆盛妝打扮，劉夫人貴氣十足，玉顏粉裝玉琢。
劉夫人上身著湖藍色錦緞衣，下身著深藍色繡花馬面長裙。她綰著的髮髻上左邊插著一隻由金絲纏繞而成的飛鳥金步搖，鳥嘴上還含著一塊藍寶石，走起路來步搖上的藍寶石左右擺動，在陽光下晶瑩輝耀，非常醒目。髮髻的右邊插著一隻透明水晶製作而成的梅花形狀的精緻發簪。
玉顏穿著粉色衣裙，頭上梳著分肖髻，頭髮用粉色絲帶束成。她耳朵上掛著齊家送來的透明水晶耳環。玉顏心裡暗自發笑，這一文不值的玻璃如今成為了貴族家夫人小姐的時尚之物。
跟在她們身後伺候的是胡嬤嬤與風嬤嬤，兩人身著新衣，肩膀上各掛著一個錦布包裹，裡面裝著夫人與小姐的備用衣裙。
劉夫人見女兒面帶微笑，聽話乖巧地跟在她身邊，她笑著伸手拉著玉顏地手道：「顏兒，進宮還是如往年一樣，跟在母親後身，可別在宮裡亂跑。」
「遵命母親。」玉顏嘴上答應，心裡想著，不跟著您也不成呀，自己進宮路也不識，什麼武器都不能帶。
這些日子裡，玉顏沒有再遇到風險，沒有人來殺她了，這讓玉顏心裡放鬆了一些警惕。今兒進宮，玉顏更是以為，在宮宴的眾目睽睽之下，無人會沖她下手。
劉家的兩位少爺等候在大門外，他們負責帶著侍衛將母親與妹妹送到宮門口，然後等候在外，待宮宴結束之後，又將母親與妹妹安全接回府。
兩位少爺見母親與妹妹走出二門，兩人對行禮：「母親。」
「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吧。」
「遵命母親。」
劉瀚上前扶住母親上了馬車，劉瀟在後低聲對妹妹道：「顏兒今天真漂亮。」玉顏輕笑，「今兒進宮的各府的小姐都很漂亮。」
「她們都沒我妹妹漂亮。」劉瀟接著又道，「還有你那朋友也漂亮。」
玉顏看了二哥一眼，用很低聲音問道：「二哥別是看上人家了吧？」
劉瀟忙搖頭：「那不能，咱們這樣的人家，只有父母之命定下的女子才能為妻，自己看上了只能為妾。何必害了人家姑娘。」
玉顏用讚揚地目光看著他道：「二哥是個好人。」
「趕緊上車吧，母親在等你呢。」劉瀟拉了一下玉顏的手袖。
「好。」玉顏在風氏的攙扶之下，上了馬車。
劉瀚走到劉瀟面前，面帶嚴肅低聲教訓著他：「你同顏兒年紀都不小了，你在外不要同顏兒拉拉扯扯。」他停了一下接著又說：「在家也不行。」
劉瀟拱了一下手，癟了癟嘴道：「知道了。」
馬車啟程了，劉瀚騎著馬在馬車最前面帶路，劉瀟騎著馬在最後斷路。
劉府的馬車在宮門處遇上太子趙顯帶著侍衛進宮，劉家兄弟上前行禮，太子點了一下頭先行進了宮門。
趙顯見了劉府的馬車想起之前收到從宮裡遞出的消息，他皺了一下眉頭，對轉頭對雲海道：「進宮之後，你在暗中跟著劉家那丫頭。」
「諾。」雲海恭敬地應了。
趙顯冷哼了一聲想，自己就是不喜劉家那丫頭，也不代表著自己就會喜歡上你黃家女與世家女。幾府人都想把自己當成跳板去奪權力之柄，也不看有無那實力。
劉夫人帶著玉顏進了宮門，有宮女上前查了一下胡氏與風氏帶的包裹，便放她們入了宮內。
劉夫人見玉顏好奇地四下張望著，不像過去一樣只顧低頭走路，什麼也不理不會。她笑著對玉顏道：「咱們沿著這條道走，直接去後宮給娘娘拜壽。」
「知道了母親。」
玉顏見皇宮樓閣台榭錯落有致，所有建築皆為古香古色金碧輝煌。她遠遠看見迎面的第一座宮殿的院子右側，有一座丈余高的白玉雕像。她十分的好奇，是什麼樣的雕像會放在宮殿之前。
很多盛妝的貴婦人帶著女兒和下人走在宮內，她們見到劉夫人攜帶女兒前來紛紛行禮，然後抬眼好奇地打量著玉顏。那些女人都驚訝地發現，劉家的女兒、未來的太子妃突然之間脫胎換骨，氣質超然，容顏更加美貌。
劉夫人客氣地沖那些行禮的女子們點著頭，在快上第一座宮殿的台階時，胡氏快走走到劉夫人身邊，低聲道：「大將軍夫人來了。」
劉夫人聽到嫂子前來，她停下腳步，滿臉笑著地轉頭看向身後。袁夫人一人帶著兩位下人正往前行，她見小姑在等著自己，她快步走了起來。
「見過舅母。」玉顏上前給袁夫人行禮。
「顏兒越來越懂事了。」袁夫人沖玉顏笑。
「見過嫂子。」劉夫人給袁夫人行了一禮。
「小姑不必多謝。」袁夫人將劉夫人拉到自己身邊，兩人並肩慢慢向前走著，不少貴婦帶著女兒經過給她們倆人行著禮，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沖那些人點頭示意。
劉夫人低聲問：「嫂子怎麼沒帶知兒來宮裡呢？」
袁夫人輕聲道：「你哥尋了個借口沒讓她來。知兒自小嬌生慣養，不想她來此受罪，這裡的吃食都是涼的。」
「嗯，也是。」
兩人的對話玉顏聽在耳里，她早就知道，大將軍府的小姐比公主養的還嬌氣。
玉顏在大將軍府時曾聽一位嬤嬤在對另一位丫鬟講道：「咱們府的小姐可不一樣，找姑爺得自己喜歡，嫁出去后如果姑爺不善待小姐，小姐可以隨時歸府。那處空著的院子，就是留給左相夫人的。」玉顏當時聽了就心生羨慕，這個時代，恐怕公主都無法做到婚姻自主。大將軍府實在太寵愛嫡女。
劉夫人同袁夫人走在前，低聲說著話，袁夫人問：「瀟兒看好人家沒有？」兩姑嫂因為各自管著府里的大小事務，忙得腳不沾地，很少有時間能聚在一處說話。
劉夫人搖頭：「還沒有，等老大的婚事辦了之後再說。」
袁夫人長嘆了一聲道：「要是瀟兒小几歲就好了，咱們就能親上加親。」
劉夫人聞言止步不前，她驚喜地問：「哥哥的意思呢？」
「他也是這個意思，他見著瀟兒長大，品性好，模樣也俊，這可是打著燈籠也難尋的好女婿呀。」
「那就讓他等著知兒長大。」劉夫人乾脆地道。
「啊，那怎麼行呀，那會委屈瀟兒好些年。」袁夫人嘴上這樣說，臉上喜笑顏開。
「嘿，讓如兒嫁到劉府為二媳婦，才是委屈了她。」
「這個不重要，咱們袁家只要女兒能嫁個好男子。如兒嫁到劉家，小姑定會待她如親閨女。」
「那當然，想當初，我做夢也想生個閨女……」袁夫人沖她眨了一下眼，劉夫人將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袁夫人笑道：「你後來不是生了顏兒么？也是心想事成了。」
劉夫人敷衍地點頭，她接著說之前的話：「嫂子，兩個孩子的事情，咱們先就這樣說定了吧？」
袁夫人想了想道：「行。瀟兒那裡你先給尋他兩個清白聽話的屋裡人，餵了葯先伺候他幾年，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不用吧，咱們袁家劉家都沒納妾的先例。」
「誰說是納妾，就是伺候他幾年。」袁夫人低聲道：「男子成年後不讓女子伺候，恐怕會憋壞身子反而不好。」
劉夫人見嫂子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再推辭，她建議道：「不如由袁家送兩名女子過來。」
袁夫人點頭同意：「好，由袁府送兩名家生子過來。」兩位夫人都知道這樣是最好的辦法，家生子的全家人都是袁家下人，兩名女子前來劉府伺候未來的姑爺，她們考慮到自己家人的前程，絕不會有想入菲菲的想法，只會盡心儘力照顧姑爺，以換取家人的平安。
玉顏走在她們身後，她在聽見母親與舅母的話后暗暗心驚，她如今才算是見識了什麼叫父母之命。
這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兩位夫人就定下了雙方子女的婚姻，還決定了另外兩位女子的命運。袁家要送來的兩名女子，無名無份陪著二哥，幾年後無子無女不定會被送到哪裡去過後半生，孤獨終老。
玉顏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沒有穿越到這個時代的下人身上。否則，只能任別人左右自己的命運，自己連做人的基本尊嚴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