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滿腦子戰功
“報總兵,敵軍開始後撤了。”不用親隨報告,鍾國殿自己也看到了,這夥兒原本氣焰凶殘的蠻兵在沒有騎頭的帶領下竟然四散而逃,其實不怎麽合理,但這種情況下如不追擊就此回去,就光是現在這些首級,也是有功無過的,而且可能是此次大戰首捷!
鍾國殿並沒有下令追擊,而是就此收拾戰場,割下首級就準備原路返回了,而此時卻有部下報來更驚人的喜訊——原先被吳離烽飛劍射落下馬的騎頭身上竟佩戴有玉犀銀帶,這意味著眼下已被割下首級的這名頭騎來頭不小,甚至可能是一名北蠻貴族,驚喜之下鍾國殿讓部下連同其屍體一起帶回,並吩咐盡快收拾,盡早踏上歸途,避免夜長夢多。
而吳離烽,麵無喜色,全然不知道自己是這場小衝突的首功,也可能是整場大戰的首功。
“這肯定不是親爹……肯定不是……”他嘴上喃喃念叨,拳頭握的緊繃粗筋,臉色倒是沒有之前那麽顫紅,隻是心中不解越來越深,從騙自己被迫從軍、趕著自己出家門到這把假劍,他內心深受打擊,按照現代的說法,這是爹坑兒子!不禁又想起一位先生類似的話,爹坑兒子能叫坑嗎?怎麽能這樣憑空誣賴老爹清白?那叫騙!想想覺得好笑,但吳離烽突然想打自己一巴掌,呸這麽嚴肅的事還能笑的出口?如果不是真有那柄飛劍,恐怕自己真是出了大醜,說不定現在已經死在敵軍刀下。
或者,被一箭射穿腦門。
想到這,吳離烽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奉承總兵鍾國殿的老吳,一臉點頭哈腰唯唯諾諾,實在不像是能祭出一把飛劍的那種高手。
他覺得,能祭出飛劍的高手,起碼得是非常非常高的那種,怎麽也得有點仙風道骨,或者就像那個胡威身邊的四品高手一樣,劍不離手,抱劍而行,那樣風姿卓越才可謂高手嘛。而老吳呢,喝了酒便紅鼻子的四十歲老頭子,才四十歲臉上那酒槽就已粗糙不已,像個老酒鬼,別說飛劍,拿把劍能不能砸出去一丈還是個問題。
北蠻子拋下近百具屍體就跑的精光了,這股蠻子兵隻有那個騎頭以及騎兵看著值錢,那剩下的四百人原來與戰兵根本挨不上邊,隻是背糧提刀的奴隸,難怪一打起來,這些毫無生存理念、戰鬥意識的奴隸兵就開始跑,反而被騎馬而逃的騎兵從背後砍了幾刀,而這中間竟有個紅發奴隸趁著騎兵撤退翻身上馬,打翻一名壯碩他一倍的騎兵,繼而奮力夾著馬肚,往西而逃,這一幕很少有人看到。
蠻子兵到處跑,而府軍中的老兵油子則是能殺的就殺,新兵更是揮刀亂砍,沒聽到鳴金的聲音不敢回頭,否則可能就要麵對身後總兵親兵的鬼頭刀了。而滿腦子的戰功已經勾住了他們的目光,任何慢半步的敵人都會被他們追上一刀劈下。當然也免不了敵軍死前的反撲,有的落馬騎兵被砍了一條手臂的另一隻手還死死抵著插入對方身體的短劍,更有被戰馬踏成肉泥身子的雙方士兵,慘況不可言喻。
前麵的戰兵殺敵,而後麵的輔兵則是負責幫忙割下首級係在腰上,當然隻有巨大優勢下跟隨戰兵的輔兵才敢這般大膽直接上去割下敵軍首級。光撿人頭又不用拚命,就能拿點賞錢的事,誰不幹呢?至於血淋淋的人頭,就當是掛在腰間的酒壺,還是裝滿了文錢的酒壺,可不比真酒來的爽快!
割了人頭的士卒讓隨軍的主薄打了墨漬痕跡,便把敵軍人頭通通掛在繳獲而來的馬上,當然這些馬也算在軍功之內,這軍功自然是總兵的。小兵分首級,而長官則是依賴一場戰事割獲首級總數以及繳獲所得戰利品來論戰功,故而領軍之長不必親陣也能獲得軍功,這也大大避免了立功心切的大將親自去殺敵拿人頭了。
一通計算下來,即使是退逃的敵軍,也讓府兵喪失了近百人,其中更有三十多名戰兵,而騎兵也是略有損失,這也讓鍾國殿十分肉痛,輔兵都是臨時應召而來,但戰兵則是戶部按照人頭派發下來的賦稅養起來的,不僅供給田地,供給吃穿兵練,肉食大襖,刀槍操練,騎兵更不消說,一一都是心血,鍾國殿眼上是淚,心裏是血。
放下這些,沒有多少絮叨,鍾國殿便就讓前軍改後軍準備返回了,還讓軍功較大的老兵騎著馬往五裏外探尋,避免其他敵軍再次接近。當然,此次不會再有探馬輕易逃脫,都是有軍功的老兵,若走了,這賞銀軍功可就得不了了,此番軍功恐怕連輜重隊都能撥劃到五兩銀子,加上自己割下的那三兩個人頭,算起來賞銀可以買上一大塊地,雇兩個踏實肯幹的佃童,坐在家中便可等著曬糧吃米!這等喜事隻要活著回去,那都是有的,故而更不能臨陣逃脫!
想著這等事,這些臨時探馬們在馬上尤為機靈,遠望四周更甚平時偷窺隔壁那般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