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兩隻灰鷂子
獅子原上一望無際,易文哲騎在馬上看著遠處,他身形高大,較一般人魁梧,才入伍的第一年就因為這般體格而被總兵選入了總兵標營,六年來雖然沒有什麽戰功上的卓越表現,但也沒有奸淫擄掠這等劣跡,算是個中等的良兵了。
這次對敵他就拿下了五個敵軍首級,雖然有兩個是那些逃跑的奴隸兵,對於他這樣的標營正規標營兵來說戰功上不能作數,但三個敵騎的首級在標營中仍然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功勞。不過此時的他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仍舊像平時一般,與人交談時才會偶爾說笑。他麻木著臉,看似隨意盯著遠處,但雙眼所看的幾處之間成一道不是很規則的采景嶇線,這是擔任哨探數年才能摸熟的資深哨探法,幾點之間幾乎能夠在眼睛的視野中都同時看到,但凡是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夠盡收眼底。
也就是這樣,讓易文哲看到了遠處飛奔而來兩個人影,正是飛奔而來,沒用錯這個詞。無馬、無甲的兩人,僅是戴著如同草原一般顏色的蒼色頭巾,身上都則是披了一件同樣蒼色的黑緞狼裘,踏著草原上不及腳踝的秋堿、針茅,雙腳不停的一路疾奔而來。
較易文哲後頭也有兩個探馬突然注意到了,但不似他這般冷靜而是急急忙忙地鞭馬而返,易文哲提手扯了胯下軍馬的左邊韁繩,雙腿兩側漸漸使力勒緊馬肚子,上身則是慢慢半壓在馬背上,胯下有經驗的老軍馬就能立刻往左邊跑起來,漸漸偏離了來人的方向。果不其然,來者二人看到前方幾個探馬便腳下提起速度,這般腳力竟然已經略略開始快於剛跑起來的馬,不知用了什麽功法內力,不過幾息竟超過了前麵兩名策鞭而歸的探馬。也是兩名探馬對於駕馬實在隻是僅限於坐在其上,而讓馬輕微跑起來也是夾腿抽鞭子,竟被來者二人直接一個躍身,手上功夫僅是一掌便將二人一個一個的打下馬去,便徑直而去。
披裘二人並未理會偏道而去的易文哲,誤以為又是遠逃的老兵痞子,畢竟若不是常年駐紮此地或者熟悉草原生活之人,胡亂拔馬而逃的基本都要迷失在這片巨大的草原上,就隨他去死吧,兩人也就對此不管不顧,徑直朝著班師回城的太平府軍而去。
易文哲立刻策馬繞道,與其偏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弧度,便駁著大軍班師的正道奔往回大軍之中。
鍾國殿正在馬上心痛著死去的標營戰兵,而此時側近卻報來有兩個騎馬的披裘人正在朝這邊趕來,聽起側近這番描述,不由得讓鍾國殿警惕起來,蒼頭黑裘,這不正是北蠻四處撥撒的鷂子軍裏的高手嗎!鷂子軍看似一支四處鋪網撈殺敵軍斥候的部隊,但其中蒼頭黑裘的更是別有一番名細,是北蠻的兵寇親王專程訓練起來的高手武軍灰鷂子,與那北蠻的第一精銳夜刺子相比無二,而在殺人一術上,更甚於北蠻夜刺子。
鍾國殿摸不清頭緒,心中也有點亂,但此時來者二人卻隻是遠遠隔著大軍便停下了。鍾國殿已經讓手下幾個總旗做好作戰準備了,心裏想著如果自己帶著整整一營騎兵,光是騎兵衝刺都能將這眼前二人碾成肉泥,不過若是讓步卒布陣也是能夠將兩人壓垮,畢竟隻是兩個入伍的武夫罷了,難道手上把握著千百人還能怕了他們?
“交出三皇子屍首,饒你們不死。”口音不夠地道,但仍然是與中原大地同樣的語言。口出不遜,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吧,明明隻有兩人,卻對著一支千人大軍如此叫囂。一般如此,要麽厲害通天,要麽腦殼打地。
鍾國殿終於聽出了其中的端倪——三皇子屍首,恐怕就是說那名腰間掛著有玉犀銀帶的頭騎了,這對於鍾國殿來說簡直是驚天喜訊了!斬殺北蠻三皇子,自第一次紅獅子原大戰以來,還仍未聽說過有斬殺哲部姓的北蠻貴族將種,更何況是皇子?如此一來,目前帳下這顆頭顱,恐怕不僅僅是賜幾塊上好的布匹和幾十兩白銀的賞格了,但按照這兩個灰鷂子的口氣,恐怕是不留下首級不罷休了?鍾國殿猶豫起來,但升官的私欲在他的腦中不斷的膨脹。
鍾國殿還在猶豫,但騎馬的灰鷂子卻一人手提一柄尖利細劍,脫手而出飛將而來,竄入這軍陣的前方幾丈,瞬息濺射而起幾道血柱,數名士兵掙紮慘叫,旁邊幾人扶不住被血飆射了一臉,人群有些慌動,後排沒有多大的直麵感官,但正對著飛劍二人的前列士兵則是有些站不住,紛紛倒退,騎在馬上的鍾國殿注意到這一點,來人飛劍!以內力禦劍!二品高手?鍾國殿感到一陣無力,這兩個人不是一般探馬,軍中沒有高手,沒有緹騎。披裘的灰鷂子恐怕還真是不托大的高手了,出鞘飛劍利利索索,為了士兵的生命,鍾國殿沒有讓騎兵衝鋒,甚至準備放棄那個金燦燦的屍首了,心軟至此。
身上掛著黑緞狼裘的二人正要再次祭出飛劍,鍾國殿也終於算是要出聲交出北蠻三皇子屍首,但此時從身邊迸射而出一道身影,直打飛劍而去,鏗鏘兩聲打落飛劍,而此時從空中停下站在軍伍之前的,竟是老吳,吳先達!不僅是鍾國殿看呆了,吳離烽則更加不解!
什麽,能祭出飛劍,能擋住飛劍,卻也奉承上官,一臉唯唯諾諾酒槽的大叔,竟是個身法紮道的絕世高手?這個平時笑眯眯的鄰居大叔,藏的夠深啊!
老吳挺身而立,就差個仗劍的姿勢,而掛在褲襠處的酒壺,便有些煞風景。不過這一出場倒是帥氣不比尋常了,沒人看的清他是怎麽打落兩把飛劍的,用手?用袖?還是用胯下的酒葫蘆?
但卻是頂好定好的一招胯下甩鞭投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