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擊鼓不鳴冤
這一天晚上,吳離烽手劈了四條豺狼,憑著那一招玄學掌法,排山倒海。
身上也被咬了十三處。
還未到山腳整個人遍體鱗傷,幾乎已經是走不動路了。筋疲力盡之後的吳離烽雖然一直感覺自己已經支撐不住了,但仍然能走路,身上由腰腹升起一股暖流,便淌了全身幾個周天,一股氣息在左右手之間來來去去,在左右腳之間往往複複,在五髒六腑內上上下下,仿佛氣血運行,吳離烽說不出來這種感覺,但就是覺得腹部暖和,以為這可能就是練武之人所說的丹田,於是伸手去摸。
——咦
吳離烽從縫在衣服上的褡褳中摸出一根笛子。
笛身幽綠,晶瑩剔透,長不過一尺,厚不過兩寸,吳離烽剛拿出之際還透著綠光,這不就是那隻臭狐狸給我的笛子?頓時吳離烽覺得身上一陣酸痛,傷口上的血又直勾勾滴了下來,幾處傷口一並迸發炸裂!吳離烽整個人都像癟了的氣球,樹枝都扶不住,硬趟趟往地上倒去。
這時笛子被摔到了一邊,吳離烽才恍惚明白起來,這笛子還真是那什麽陰市上的笛子,有些療傷的功效,也顧不得其他趁著周邊沒人,身體一點一點往那邊挪騰。爬是爬不動了,兩隻手都有被豺狼咬過,一邊的胳肢窩還有一排血漬鮮明豺狼牙印。
少年心性,麵子都是要點的,牛皮可以不吹,麵皮一定是要的。若是讓人看到他這副狼狽模樣,躺地上英勇就義等死,壯烈犧牲也不願意爬到那賴以活命的笛子邊上去。
好不容易爬過來,翻身無力,手搭在笛子上,這隻手才有緩和之勁,傷口雖不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那麽誇張,但總能感到就像吃了媚藥那樣有勁。這樣子,吳離烽真沒吃過媚藥!
沒人看到吳離烽這副模樣,不然肯定會忍俊不禁,一個人半死不活躺在地上,就像一塊瘦肉攤開來,四肢因為挪動都分的很開,但吳離烽已感覺不到。
手臂終於有勁了,把笛子握在手裏,往褡褳裏一揣,才像之前那般一股熱流在身體內旋轉跳躍,他閉著眼,塵土看不見他沉醉了沒……
小一會兒,吳離烽才算是爬起來,整了整衣服,撥弄兩下頭發,袖子擦幾下臉上的灰,抖摟一下,身上的泥土也掉了一層。
這就是那老家夥說的豺狼不多?
吳離烽想了想,算了算了,幫個球!小爺走了!但雙腳卻是沿著太平府城的方向走去,而非小劉村。
又回到太平府城,時間不等人,生怕那山賊的牢庫裏那幾個人被發現了掛掉,吳離烽趕忙問了知府府衙所在,急匆匆跑到知府府衙,正待要衝向那口子鼓,突然一個急刹停住了。想來差點犯了大錯,行軍中常有人講故事,更有人講了這口府衙前門的路鼓,是非要有重大冤情才能敲的,不然平時若要報案可是要寫訴訟狀遞交到相關衙司的,況且平日裏訴訟狀成堆成堆,指不定等到這張訴訟狀上交到了知府手裏的時候,山賊牢庫裏的那些個人都隻剩下骨頭了。
而一想到擊鼓鳴冤要挨上四十殺威棍,吳離烽又很痛恨這大夏例律!四十殺威棍,可大可小,聽得軍伍中的老夥計們說,打殺威棍的衙役都是老手,在打屁股這方麵非常嫻熟,可重可輕。你若是提前打點銀兩文錢,雖然打的你皮開肉綻,但敷上藥草不過明日你便能起床走路。若是不提前打點銀兩,別看屁股皮上隻是一點不著的血色痕跡,但內裏卻傷筋動骨,更有甚者若是被特別交代了,一兩棍子打到膝蓋背上去,那可幾個月下不來床!
吳離烽躊躇,救人要緊,還是屁股要緊。想來想去,幾次拿起那根紅布包著的小棍子沒忍得下手,想想屁股,就又要放下手。
咚——咚——咚——
最終他還是敲下了鼓,心裏想的卻是這鼓的力道不對,不像電視劇中演的那般能敲的那麽有節奏感。
正彷徨呢,裏堂已經動起來了,衙役人等都從差房中走出,知府正在府庫中與戶房經承、胥吏等點押秋稅糧收,也都急急忙忙從其中出來,趕到堂上。大夏例律,但凡有擊鼓鳴冤者,縣令或者知府,都要立刻上堂,不得有誤。
吳離烽謹慎微微走進大門,從左邊走過儀門,最後才走進了大堂。大堂上頭正中央放著一張公案,兩側列著“肅靜”、“回避”這樣之類的儀仗,而最上麵掛了一麵明鏡高懸的牌匾。
知府已經坐在了上麵,而吳離烽剛入大堂,知府一張手提起驚堂木重重拍下,喊道:“升堂!”兩側的皂班衙役則齊聲喊開:“威——武——”手上那殺威棍砸的敲敲響。
“為何見了本府不跪!”未等吳離烽說一句話,知府怒喝道。
吳離烽好不容易大膽了一下,對著知府說道:“我從軍曾聽過,天下男兒隻須要跪天地跪皇上跪父母跪恩師之外,也別無他拜了!”說的正義淩然,一臉得意。
知府聽著有趣,對此沒有敲下驚堂木,而是微笑說道:“好,竟然還是個從軍過的軍士,那你可知本官是領何人的命,辦何人的案?”
吳離烽直言無諱:“自然是領皇上的命,辦百姓的案子了。”
“正是,本府領皇上之命,代皇上父母一方,既是天子官,又是父母官,你卻不知道?”吳離烽啞口無言,知府又繼續說道:“記牢了,縣之長官,府之長官,也皆是你要跪的!還不下跪!”
啪一聲,驚堂木敲的極為恰到火候,吳離烽也被嚇的一跳,嚇的直接跪了。看來那些個小說寫的什麽中華無跪禮通通都是胡扯!小爺我這不就跪著呢麽?寫小說之前好好看看史料不行嘛!
“堂下那廝,你擊鼓之前可是想好了,要領這四十殺威棍?可若無真的冤屈,這一棍棍打下去,也是不值的,想好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