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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親切的玉狐狸

  寅初一刻,幾騎帶著風奔向駐城大營,隨後不久便有十幾隊大營的士兵從晉州城南門魚貫而入,領頭的便是披掛完備的樓三鬥。


  在駐城大營進入晉州城後,晉州城的東西南北四門都被封閉上了,而此時樓三鬥正帶著親兵趕往按察司府衙,他也是大半夜被傳得消息,才知道知州被刺殺了,他趕忙便起了身,脫了幾個女子懷抱,讓部下趕緊點兵進入晉州城內。


  隨後晉州按察使便偕同樓三鬥一起前往知州府衙。


  一城的主官被行刺身亡,另外的兩名主官就要立即匯集到一處,特別是掌握兵權的駐城大營,更要傾巢而出駐入城內,以防生變。雖然大夏朝幾乎沒有過行刺一城主官的例子,但上千年來總有那麽一到兩次的極端事件,故而這類的情況已經在官員責例中說的明明白白了,不然樓三鬥也不會那麽快就直奔城內。


  “什麽,刺殺百裏知州的是這小子?”樓三鬥不可置信的看著被關押在牢獄內的吳離烽。


  此時的吳離烽已經被大夫灌了藥湯,將身上傷口都給用藥囊包好了,若不是事情重大,按察使也不會直接命令大夫給他救治,早便讓他死在路上了。


  隻是五品官員之死,實在重大,如果不調查清楚其中緣由,往朝廷各衙門呈報陳情公文以及源頭始末等等,按察使也要被立案調查了,所以被當場捉拿的案犯吳離烽必然不能死,他是龍非離以外唯一的線索,更何況還是殺人凶手,他再該死也得等到判完罪之後才能死。


  至於一旁牢房的龍非離,已經被大粗鏈子給鎖上了,料他也不得動彈,更何況在開審之前,晉州府衙牢房都會被全天十二個時辰監控起來,更是插翅難飛了。


  晉州按察使吳霖也是一陣頭大,他對此也是一頭霧水,你說你一個後生仔,無緣無故的去刺殺一個知州幹嘛?再如何,有點腦子的人也不會做出這等荒唐事來。


  參將與按察使對此都無可奈何,隻得等天明了才能準備開堂看看情況了。


  至於刺了吳離烽一劍的百裏洛瑤,卻是無人提及的,也沒人會去跟另外兩個主官說她刺了犯人,這是沒事找事做。


  而夜裏,按察司府衙內的人帶著士兵們在知州府衙後院內四處尋找可疑痕跡,以待天明開堂之用。
——

  天還未亮,距離雞鳴還有一個多時辰,吳離烽卻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我……在哪?”此時的他口幹舌燥,渾身的汙泥臭味交加在一起,他抬眼看看四周,一地的茅草以及四周的牆麵,他本想雙手撐地起身的,但卻發現自己雙手被繩索捆縛在身後,雙腳也被綁了起來。


  等他完全睜開了眼,看清楚了這是牢房,他終於回想起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吳離烽閉上了眼,他寧願想不起來,這是他最痛苦的一夜了,他一共刺了知州百裏厚三劍,三劍雖都不在致命傷,但自認可能百裏厚已經重傷了,但他不知道他行刺的對象已經身亡了。

  也正是這天晚上,吳離烽再次遇見了百裏洛瑤,他曾經心中無意識想念了好幾次的女子,隻是他寧願沒看到她就好了。


  在她那一劍刺上來的同時,吳離烽更希望百裏洛瑤能一劍刺死他,將他刺的死死的,刺的透透的,在他完全知道自己重傷了百裏厚之後,他就想死了。


  他慢慢回憶過來,這件事是……龍非離!是龍非離讓他做的,他才想起來,從頭到尾龍非離都沒有告訴過他要殺那人的名字,難道這是龍非離的陰謀?


  不!

  他又極速想到了方士書!

  在自己出門的那一刻看到的那些個方士書聚賢莊上的門客的時候,其實吳離烽就應該能知道,這一切的幕後指使者策劃者便是方士書了。


  不然聚賢莊的門客怎麽會突然就出現在知州府衙的後門?方士書怎麽會在不久之後又立馬趕來?此時想來,若不是聚賢莊的門客,他早就跟著龍非離一起逃離晉州城了,便再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都可以不關心了。


  吳離烽抬起頭來,狠狠的將自己的頭砸在地上,咚一聲悶響,他隻覺得自己腦後可能已經流血了,或者什麽的,他漸漸又昏迷了過去……


  “吳離烽——”


  “吳離烽何在——”


  此時朦朦朧朧中吳離烽突然聽到有人喊他名字,他突然睜開眼,看著眼前迷迷蒙蒙的,卻已經不像在牢獄之中了,可他也不知道,現實的自己眼睛還是閉著的。


  “什麽人!”吳離烽喊出此話之後,竟然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沒有被捆著,自己身體受了一些輕傷而已,他還能自己站立起來。


  吳離烽看著四周,難道是牛頭馬麵來索魂了?吳離烽也知道原本的自己傷勢不輕,身上那種痛感在醒過來的時候就體會到了,此時怎麽可能會變好而且還能站起來呢?


  真相隻有一種,那便是吳離烽已經死了,這是靈魂狀態的他。


  而隨著喊叫吳離烽的聲音越來越近,一股迷霧也對吳離烽撲麵而來,他頓時被這股氣息嚇的後退幾步。


  這股迷霧也在此停下了,然後開始慢慢消散開來,但那陣陣喊他名字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來。


  等到吳離烽看清楚迷霧消散之後的地方,他跳起來就想撲上去踩上幾腳!他喊道:“臭狐狸!”


  原來迷霧之中是一隻狐狸,它的皮毛光亮且皎白,甚至在朦朦朧朧的視野中也泛發著它的光澤,它此時正張口,扮作嘶啞的叫著吳離烽的名字,隻是迷霧消散之後吳離烽撲上之勢,讓玉狐狸後退了幾步,並且停下了口中嘶喊。


  “呀,傷的不輕呢?”說著小狐狸往前跳了幾下,然後在吳離烽身體四周轉了兩圈,又嘖嘖稱奇道:“竟然沒死,不錯呀騷年!”


  吳離烽隻聽到‘竟然沒死’四個字便要上前踹它,也沒注意後麵它說的什麽,狐狸急忙忙便跳開來閃躲,搖搖它的狐狸腦袋說道:“你怎麽還是這般暴躁咧?暴躁不好,暴躁容易生肝火,肝火旺盛可是要頭暈、麵紅、目赤、口苦、易怒的,甚至啊,還會伴生著發狂、暈厥、嘔血等的呢……要不然這樣吧,我給你開個方子,你去藥堂裏抓藥來吃,必然能好,首先呢是夏枯草三錢,桑葉兩錢五分……”

  結果玉狐狸回頭一看,吳離烽已經要往另一邊走去了,完全沒有聽它在講什麽,“你走不出去的,這是你的夢境,你往哪兒去?”


  玉狐狸一語道破天機,吳離烽才恍然,原來自己沒死,這是夢境?


  “你怎麽又闖到我夢裏來了!”


  狐狸此時卻是一瘸一拐的朝著吳離烽走來,樣貌可憐兮兮,它說道:“還記得上次給你的赤炎笛子嗎?你快還給我,不然葵蛇就要殺了我了……嗚嗚……”說罷竟然還像一個小女孩似的哭了起來。


  吳離烽自覺有些愧疚,再看小狐狸一瘸一拐的腿,他問道:“難道,你說的葵蛇打你了?”


  “是咬!是咬啊!”說罷它便哭了起來,吳離烽卻沒有見到它的眼淚滴出來,他心想,狐狸哭起來可能沒有眼淚吧,狐狸用爪子比劃著,口中卻繼續說道:“葵蛇那麽那麽大一隻,一口咬下來我整個頭都差點被它咬掉,幸好我及時躲開了,不然可能你現在隻能見到我的半身毛了!”


  狐狸繼續在哭哭啼啼,吳離烽卻是很無奈卻慚愧,畢竟,那把赤炎笛子已經被他搞丟了,他隻好問道:“你不是說,葵蛇能自己收回笛子嘛?那你還找我要笛子幹什麽?是不是它發現了你拿它笛子,它就自己收回去了?”


  狐狸止住了啼哭,晃頭晃腦,突然說道:“你、你……你的意思是笛子已經不在你身上了?”說罷更加哭的傷心欲絕,口中囔囔:“笛子竟然被你弄丟了,怎麽辦啊,怎麽辦,這次沒把赤炎笛子帶回去給葵蛇,她肯定要一口把我吃掉的!”


  吳離烽沒再說話,他不知道說什麽,也無話可說。


  “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赤炎笛子呢?”狐狸緊張兮兮的一連串問著他,吳離烽卻說不出來。


  “果然是真丟了,真丟了啊——”說罷又開始哭。


  奇了怪了,吳離烽心中突然想到,這臭狐狸以前也沒怎麽哭過,怎麽今天就哭成這樣了?難道真的是那赤炎笛子很重要,葵蛇真的會吃了它?


  吳離烽不禁悔恨,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頑皮把笛子拿來的,拿來了也不應該四處丟放,導致笛子不見了。


  吳離烽隻好對小狐狸說道:“我大概應該可能也許知道赤炎笛子丟到哪裏了,要不然……要不然我們去找找?”


  小狐狸抹了抹眼睛,聽清他講的話之後,又開始哭了起來,吳離烽不知如何是好,又不好靠近狐狸去安慰它,萬一是隻母狐狸呢,男女授受不親啊。


  何況,它真的是母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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