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四下無聲，包間裏頓時靜到了極致。
每每想起那個神似自己的身影，初曉曉就忍不住別扭，那種滋味不亞於你開開心心宅在家裏抱著快樂肥宅水焊在了床上，卻有人打電話來在商場看見了你……
實在是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其實簡亦白的心思，初曉曉也是隱約猜到了一點的。
早些年她還曾裝聾作啞，調侃著催促簡亦白早點為簡叔叔帶回個門當戶對的兒媳婦，結果那廝居然油鹽不進，生生把話題給略了過去，就當她什麽也沒過一樣。
沉吟間，簡亦白突然打破了這場沉寂：“不準備問問吳帥的情況？”
初曉曉這才猛然想起自己約見簡亦白的初衷。
初曉曉抬頭：“有消息了嗎？”
簡亦白：“他最近幾會回國一趟，如果你想見他的話，我可以幫你試著約約看。”
“真的嗎？”初曉曉喜道。
簡亦白輕飄飄回她：“不相信我？”
初曉曉笑笑，沒立即接話，又聽簡亦白：“你喜歡江衍什麽？”
這話讓把初曉曉問愣了，如水的眸子望向簡亦白，呆了幾秒，隨即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噗嗤一下笑開了：“他哪兒我都喜歡。”
簡亦白聞言默了須臾，驀地也動了動嘴角：“覺得我在騙你嗎？”
初曉曉狐疑：“騙我什麽？”
簡亦白：“你之前一直覺得我在騙你，什麽吳帥都是狗屁，全是我瞎編的對不對？”
初曉曉：“……”
簡亦白：“你心裏認準了那個姓江的就是當初把你救下來的人，無論事實如何，你都打算一錯到底嗎？”
初曉曉狠狠被噎了一下。
不可否認，江衍帶給她的既視感實在過於強烈，雖然她無數次試探江衍，對方都無動於衷……
可她就是不可避免地想要靠近，再靠近。
簡亦白嗤笑：“你就這麽信任他？我跟你這麽多年的感情，都抵不過一個才出現幾而已的外人？”
初曉曉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從來都沒講過他是那個人。”
簡亦白：“所以呢？自己騙自己好玩嗎？”
初曉曉倔道：“我沒有。”
話到此處，初曉曉都不知道自己哪些是假話，哪些是真話。她隻覺得內心突地燃起一股莫名的焦躁感，想要立即結束這個話題。
簡亦白卻是不依不饒：“那你寧願相信他，也不願意相信我？”
不知不覺，話題又繞回來了。
初曉曉強調：“我了我沒有。”
簡亦白卻質問：“那你敢再沒有別的事情瞞著我了嗎？”
初曉曉：“……”
初曉曉：“每個人都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不是嗎？”
這話讓簡亦白不可避免地眯了眯眼。
初曉曉：“難道你就沒有事情瞞著我？”
足足一分鍾的沉默，簡亦白道：“我沒有。”
初曉曉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擺明了是不信。
二人視線相對，久久沒移眼，如一場無聲的對峙。
隻是就算簡亦白與別人怎樣，那人再如何像她，也是簡亦白的私事，與她無關。
正待初曉曉覺得沒必要，敗下陣來準備移開眼時，簡亦白蹭地抓住初曉曉的手腕，不過眨眼的功夫，初曉曉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往後躲，卻被對方攥得更緊。
那力道似是要捏碎她的骨頭。
初曉曉瞪眼：“你弄疼我了！”
簡亦白盯著初曉曉略帶嗔意的眸子，聲線意外地低沉且駭人：“我瞞你什麽了？”
初曉曉從來沒有想過簡亦白會是這樣的反應：“……什麽？”
簡亦白：“你都聽了什麽？”
初曉曉被嚇懵了，好在下一秒，門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江衍人未到，清冽的聲線先響起，看來是與電話另一端的人客套告別。
而簡亦白的臉緊繃著，未出口的話咬牙還沒來得及張嘴，門被人從外輕輕推開。
初曉曉感覺手腕上的痛楚頃刻間煙消雲散，依稀留下微微泛紅的痕跡。
江衍不急不緩走進，目光下落，不露痕跡掃過表情略顯怪異的初曉曉，最後在她的身邊落座。
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話。
“怎麽了？”江衍略微抬了抬一邊的眉，唇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沒什麽。”初曉曉率先答，手背在身後，“有些不太舒服。”
江衍不動聲色一瞥，唇線緊抿，又在瞬間和煦的勾起。
江衍輕聲問：“感冒了？”
初曉曉含含糊糊地搖頭，簡亦白陰沉的麵色好不容易才和緩些，此刻又隆重地擰緊了眉心，他隨手將手邊的菜單遞向江衍，卻被江衍輕輕抬手擋開，示意“不用”。
與此同時，身後有西裝革履的眼鏡男緊隨著江衍的腳步入了門，來人掛著高級經理的胸牌，站在江衍身邊招呼服務員泡茶，一邊道：“這是本店特意為幾位貴客準備的銀針，皆是由清明節前後取尚未開葉的肥嫩芽尖製成，入口甘醇，幾位可以嚐嚐。”
初曉曉不太懂品茶，但瞧茶藝師手法複雜，一時間也被唬住了。
沒想到吃個飯而已，還挺講究，居然有茶藝表演。
簡亦白眼神疑惑看過去，經理微笑著解釋：“江先生正好是我們開業以來的第一百名高級會員，這盞茶是免費贈送的。”
初曉曉迷茫望著江衍。
江衍：“買單的時候算了一下，辦卡比較劃算。”
少傾後，各式各樣的菜品被端上來，擺了滿滿一大桌，伴隨著經理不厭其煩的講解，初曉曉實在沒懂江衍這又是哪波騷操作，偏偏那人還渾然不覺她在心裏的腹誹，側頭溫聲問她還需不需要加菜。
初曉曉：“……”
初曉曉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她又不是皇親國戚，難道每道菜吃兩口就扔嗎？！
奢靡！
一頓飯吃得初曉曉心情十分複雜，臨到走時，江衍與簡亦白之間的對話還堪堪不過十句。這兩人明明都不是高冷的主，卻第一次讓初曉曉體會到了什麽叫沉默是金。
“走吧，”簡亦白，“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這話是對初曉曉的。
初曉曉第一時間望向了江衍。
二人視線相對，江衍輕輕靠在牆上，頭微微斜了斜，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卻又良久沒把眼光移開。
“江衍……”初曉曉猶豫著該如何開口。
江衍那雙湛黑的眸子微斂，思付少傾，突然道：“出去走走？”
選擇權頓時就落在了她的手裏。
初曉曉的餘光掃過靜靜站在一旁的簡亦白，聲道：“我……”
她的眼神不願離開江衍，但又下意識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好好跟簡亦白談談。
“知道了。”江衍當即明白了初曉曉的意思。
明明也跟簡亦白認識這麽長時間了，拒絕了江衍，初曉曉此刻卻沒來由的有些心虛，有後悔的念頭爬上心扉。
江衍唇角一勾，笑意卻未達眼底：“不是不舒服嗎，早點回家休息也好。”
初曉曉肚子裏的百轉千回就這樣被硬堵了回去。
簡亦白忽然出聲：“曉曉，你先去樓下等我。”
初曉曉皺眉，不解簡亦白為何如此：“可是……”
江衍打斷她的話，語氣裏帶著幾分安撫的意思：“去吧，我也有事情想和簡先生聊聊。”
初曉曉：“？？？”
江衍笑：“聽話。”
初曉曉：“……”
初曉曉看著江衍，半晌後才鬆口，攤手：“好吧。”
她實在想不通江衍跟簡亦白能有什麽好聊的。
不過初曉曉想，江衍這麽做總有他的道理才對。
初曉曉心翼翼退出去，還十分有眼力見的替二人帶上了門。
昏黃的燈光落了滿室，江衍久久沒挪腳，好整以暇瞧著麵色明顯不悅的簡亦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最後還是簡亦白沉不住氣先開口：“江警官想同我聊什麽，非得避開別人？”
“別人？”江衍咂摸了一番，嘴角的笑容放大，“別人是誰？”
簡亦白微笑道：“江先生還是不要再拿我打趣了。”
江衍雙手懶懶插在兜裏，快馬單刀直入主題，慢悠悠：“想跟我什麽？”
簡亦白索性也不再含糊：“你和曉曉在一起了？”
江衍默了幾秒，神色微妙地輕輕抬了抬眉。
簡亦白不確定地看他一眼。
江衍卻聳肩：“除了這些廢話，你就沒有別的什麽東西想跟我聊了？”
簡亦白稍頓，警惕地皺起眉：“江警官指的是？”
“也沒什麽，”江衍的眼光一寸一寸爬上簡亦白的臉，得散漫而清晰，“不知道簡先生有沒有聽過蔣莉這個人。”
周圍的空氣仿佛在話音落下的瞬間而凝滯，簡亦白稍頓，皮笑肉不笑道：“誰？”
江衍道：“美術學院的學生，一個月前在西郊被人殺害，怎麽，簡先生不認識嗎？”
“很可惜，不過……”簡亦白含笑道：“我為什麽會認識？”
江衍：“我偶然間看過簡先生和蔣莉的照片，還以為簡先生應該認識她。”
“怎麽會？”簡亦白詫異道，“我看江警官怕不是認錯了人，又或許隻是朋友的朋友，我這人記性不好，隻見過一麵的人多數是不記得了。”
“是嗎？”江衍笑，“隻是隨便問問，簡先生不用太緊張。”
簡亦白在聽見“緊張”二字時幾不可見地譏諷動了動唇，見江衍抬腳欲走，終於略顯急促地再次張嘴：“你和曉曉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江衍霎時停下腳步，回頭。
“怎麽？”江衍輕哂道，“有意見？”
簡亦白幾乎看見江衍這副囂張的樣子，就氣得牙癢癢，差點失了好不容易才保住的風度：“你……”
江衍不以為意地輕啟唇，口吻戲謔：“就算有意見，你想怎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