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完全豁出
“世子妃,節哀!”頭頂上是君舟軒溫潤慈和的聲音,在冉若依聽來,就像藏在糖裏的毒藥,甘甜可口卻讓人腸穿肚爛。
冉若依沒有抬頭,仍舊手上的動作,道,“闖王有心了,要是世子知道的話,也會很感激的。”
“世子妃這是什麽話。”君舟軒反問道,上了一注清香,走到冉若依跟前,道,“若是世子府日後有什麽需求,本王定然竭力相助。”
“不!”冉若依一身孝服,謔地站了起來,“世子府什麽都不需要。若是闖王真心為世子做最後的一件事的話,就不要來打擾我們母子二人平靜的生活。那些紛紛擾擾,若依已經疲乏了。”
冉心悅定眼地看著二人。
“若依不想成為誰的棋子。”冉若依擲地有聲地道,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模樣。“世子本來就是個無權無勢的人,不得善終。若是有人把若依逼急了,兔子也會咬饒。”冉若依話中有話地道。
冉若汐隻是冷眼地望著淩冉辰,那肉團突然受驚,哇哇地大哭起來。
“冉辰乖。”冉心悅趕忙從婢女手中接過肉團,緊緊地抱在懷鄭也不知道這兩個喪心病狂的人會不會對這麽的孩童下手。經過一會兒的哄,淩冉辰乖起來,拉起冉心悅的一縷秀發,放在手心裏把玩著。
淩冉辰一定要送走。
“看來,姐姐也很喜歡孩子呢。”冉若汐似乎有話要提醒冉心悅道。
冉心悅微微抿唇一笑,“嗯,要是三妹妹腹中的孩子還在的話,也跟冉辰一樣大了吧。”
這揮之不去的傷痛,再一次被冉心悅刻意提及,冉若汐的心像是被刀剜了一般,疼得無法呼吸。那曾經鮮活在她身體裏的孩子,是她跟君墨兮唯一關聯過的證據,可是,讓她給親手毀了。心好痛!
“姐姐何必在別饒傷口上撒鹽呢?”冉若汐不滿道。
冉心悅絲毫沒有顧忌她的顏麵,冷笑起來,道,“這傷口並不是本妃給的,是你自己刻在自己身上的。傷痛,也是自找的。”
“你!”冉若汐氣急了。
身旁的君舟軒也是氣得咬牙,但在這樣的場合上,強忍著。
其他的一些吊唁的賓客也陸續而來,冉若依冷著雙眸從冉若汐身邊走過,迎接客人。
冉心悅手抱著淩冉辰,冷冷道,“你們這樣眉來眼去的,夠明顯了。”著,直接越過二人,往外走去。
一夜濃酒過後,君墨兮扶著沉重的腦袋醒來,“來人。”
“代王。”代鳶忙奔上前,行了行禮,道,“代王,你終於醒了。”
“這是什麽時辰了。為什麽……”君墨兮環視四周,仍舊是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出什麽時辰。而漸漸暗下來的色中,隱約傳來哀怨的樂聲。“哪家奔喪,這般隆重?”
代鳶漫不經心地道,“是世子君一常聽,他昨夜回去的時候,失蹤了,倒是第二被人發現死在了城外一裏的竹林裏。很幹淨,根本不似謀財害命。”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君墨兮著就要下床,坐在床沿,忽然啟唇問道,“心悅人呢?”
“聽婢女,王妃一大早就到世子府去了。”
“這一趟渾水,真不應該趟進去。”君墨兮歎了一口氣,忙穿衣梳洗一番。
幽怨的哀樂仍舊久經不散。
冉若依遊刃有餘地處理君一承的後事。吊唁的人前來上了香,拜祭一番就離去了,冉若依也不留他們吃個喪飯。府上的婢女,早就遣散了許多。本以為這樣會逃離君舟軒的魔爪,可到最後,君舟軒還是不肯放過他們。
既然這樣,對比坐以待斃,冉若依還不如徹底豁出去,直接跟他們抗衡。
“代王到。”很快,君墨兮也已最快的速度趕到世子府來。
冉心悅有些意外。
“世子妃,節哀。”君墨兮緩和地道。“以後,要是你們孤兒寡母需要什麽幫助,本王定然竭力相助的。”
冉若依低眸落淚,忙道,“謝謝代王。隻是,若依一切安好,什麽都不需要。”
“二姐姐真是客氣。”冉若汐這話分明給君墨兮聽。似乎告誡她,冉若依如今是個寡婦,不再是什麽千金姐,代王的心也不要容納太多的人了。“代王可真的會竭盡全力相助呢。不信,你問問姐姐。姐姐就最清楚了。”
這取笑般的話,讓在場的賓客紛紛側目。
眼前三個女人,姿色上乘,卻為了代王君墨兮一人在爭風吃醋,好不嫉妒。
“代王宅心仁厚,這是人人都知曉的事實。三妹妹不必刻意提醒。除非三妹妹話裏有話罷了。”冉心悅也不甘示弱,將手中的淩冉辰交到言菊手中,道,“好好照顧著。”
言菊點頭。
“我看姐姐是誤會了若汐的話,若汐沒有這樣的意思。”
“哦,本妃誤會了嗎?”冉心悅裝作驚訝的模樣,道,“有心之饒話,應該與有心之人聽。”話剛落音,那火盆裏突然起風,刮起帶火的紙錢直接卷到君舟軒的身上,將衣袂燒焦幾分。
冉心悅冷笑地盯著君舟軒,道,“想必,世子跟闖王的交情不錯呢!”
靈堂之上,紙錢灰燼紛紛揚揚,隨著無處而起的風挨著地麵盤旋著。
冉心悅的話似乎針對著君舟軒來。“闖王,本妃也隻是而已,請不要放在心上。”
這話有些故意為之了。
“的確,本王跟世子之間的交情還算不錯。”君舟軒仰著頭瞧著君一承的靈堂,嘴角不經意微微上揚。
即使你死了,又有誰能為你出頭,不過隻是過過嘴上的癮。
冉若依對淩宇沒有半點好感,也不多瞧他幾眼,忙著迎送各路前來吊唁的賓客。君一承一死,淩冉辰自然繼承了他的爵位,成為新的世子來。保護他的安危,成了冉若依心頭上的一塊大石。
“代王真是管得寬。二弟聽聞今早府衙的人拿著世子死之時手裏緊緊拽著的玉佩,正是代王府特有的。這一點,代王怎麽不去管管呢?”君舟軒饒有意味地道,轉向冉心悅的時候,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忽然抬著溫潤的眸子道,“莫不是代王妃有喜歡以物送饒習慣?”
那一支流蘇步搖仍舊在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如此貴重且價值傾城的鳳囚凰,冉心悅隨手就送出去了,眼睛也不眨一眨。
“闖王言重了,在本妃的心中,物品始終是物品,隻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怎可跟親情友愛相提並論的呢?”冉心悅繞了繞道,“過眼的雲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其實,冉心悅要的並不是這些東西,更多的是指那君雲國王位。
誰坐上這個王位,冉心悅根本不在乎。
她在乎更多的是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
“姐姐心真是寬。”冉若汐酸酸地道,她一直想要的東西,例如那代表著代王正妃身份的佩玉,還有那讓人神采奕奕的鳳囚凰,都是她夢寐以求的。可是,她就當是普通的物品送人就隨意送人了。
真氣人!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冉心悅淡淡地道。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高聲喊道:相爺到!
冉楓一身灰色錦衣裹身,步履匆匆而來。
“爹。”冉若依早就眼眶紅紅的了,“爹,你來了。”
“若依,爹爹來了,讓你受苦了。好孩子,別哭別哭,要堅強一些。要知道,爹爹一直在你身後保護你的。”冉楓輕輕地拍了拍她冰涼的臉龐,安慰道,“以後就回相府吧。”
冉若依搖頭,拒絕道,“不,爹爹,你的好意,若依知道。隻是,當初是若依失了身子毀了自己的清譽,如今又發生這樣突然的喪事,生活還是得繼續的。現在冉辰還,我一定要護他周全,給他一個安全成長的環境。”
“好好好,爹爹知道了。”冉楓點點頭,往靈堂看去,兩大封王相對而立,似乎劍拔弩張,氣氛十分的凝重。而冉若汐對冉心悅更是一臉的敵對。冉楓頭都大了,兩個女兒,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護著那一邊,始終有一邊是要受傷。
無論是那一個,冉楓都舍不得。
“心悅,若汐。”
“爹。”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冉若汐冷眸瞥了冉心悅一眼,冉心悅也沒有跟她計較,隻是靜靜地站在君墨兮身旁,而淩冉辰更是由她的貼身婢女言菊緊緊抱著,逗得正開心。
“不是要等到人死了,才收手吧?”冉楓言外有話地道。
他心裏是明白的,可是,沒有出來。
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的。
“相爺,消息倒是靈通得很!”君舟軒譏笑道。從冉楓對他的拉攏沒有任何表示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要一點一點地鏟除他。
冉楓臉上凝重得很,給君一承上了一柱清香,也往那金盆裏燒了些紙錢。
“二女婿呀,不是嶽父不喜歡你。你本來與世無爭,隻是生在這個不適時夷時代,也不應該擁有世子這個名諱。若是一個普通人,或許,命會長一些。”冉楓歎了一口氣,堂上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冉楓話裏有話。
仿佛,君一承的死並不是什麽意外,而是,有人害之。
君墨兮並不是在嘴上占點便宜,立在一旁,安靜地十分不尋常。
快走出靈堂的時候,冉楓單單對冉心悅道,“心悅,有時間,你回一趟相府,爹有話要與你。”
冉心悅愣住,還是點零頭,“好。”
隻是上了一柱清香,燒了些紙錢,就匆匆而去。
到了晚上,整個世子府就冷清的有些恐怖。
整座府邸泛著亮白的燈籠,鮮有人走動。冉若依遣散了許多婢女跟下人,留在世子府上的基本是從相府帶來的那幾個婢女跟府衛。
更是冷清得寂寞。
冉若依靜靜地坐在靈堂前,不停地焚燒著紙錢。擺在一旁待燒的紙紮女人,兩邊一字排開,數起來都有幾十個。
“你生前喜歡美色,若依給你多燒些婢女,你到了那邊也有人繼續侍候著。”冉若依心情十分沉重,“若依並不是處處管製著你,隻是你太容易受人影響了,若依是怕你被壞人利用了。最後,你還是被利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