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步步緊逼
一早被叫進李光書的部長辦公室，他指了指桌前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你有話就說吧，我站著聽。”跟他待在同一屋簷下我都覺得壓抑，想盡快離開。
李光書輕佻的打量我，嘲弄的說：“你倒是很有個性嘛，我昨天不過是跟你開開玩笑而已，難不成你當真了？”
玩笑？李光書現在的樣子的確像跟我開玩笑。
“如果你覺得是玩笑，那我不好意思昨天反應太過激了，我不太開得起這種玩笑，誤傷了你。”昨天已經讓他吃到苦頭，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李光書的臉色不自然的變了，他臉部線條僵硬起來，看我的眼神藏著恨意。想必是想起昨天不堪的一幕，自覺慪氣丟臉，當下恨不得把我殺掉滅口。
他冷下臉，口氣不善的質問道：“你手上的那件case什麽時候能交稿，對方公司因為你的動作太慢，已經開始懷疑廣候設計的能力了，希小姐你能不能勝任，不能的話今早讓賢。”
對方公司前天臨時變卦，昨天我收到警告處分，今天剛上班就被李光書叫進來，別說沒有時間修改，就算有時間也不會在一兩天之內完成。李光書是從技術部出來的，他比誰都了解一線工作的繁雜，現在大言不慚的以此打擊我，質疑我的能力。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李部長我想這其中有些事你應該比我清楚，合同我這裏有一份，對方公司的無理要求廣候設計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是我居然在正常休假期間莫名其妙收到公司的處分，我想勞動法應該有相關細則可查。隻不過工作是工作，我暫時還不想牽涉更多個人感情色彩的因素在裏麵。我現在已經全力以赴在工作上，盡力在對方要求的交稿期之前完成本職工作。本心也是為廣候設計的名譽著想。另外希望公司能體諒我的難處，收回對我的處分。”
“你在威脅我？”李光書不悅的看著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李部長不要多想了，我隻是個小小的設計助理，但是也是跟公司簽訂合同的受法律保護的實習生。我想我有質疑上司的權利。並且據我所知美國對上司苛刻對待實習生的關注度一向居高不下。廣候設計算是業內實力口碑雙豐的大公司。我覺得應該不會為難我。是不是李部長？”
我柔聲詢問，稍稍顯露我手中握有的製衡他的底牌，卻沒有咄咄逼問把李光書惹急。
李光書冷冷一笑，欣賞的看著我說：“既然你識時務，廣候設計當然不會虧待忠心又肯幹的員工。你隻要擺平手上的case，於公司不會有任何負麵影響和評價。公司利益不受損，合作方滿意了，你的警告處分會自動撤銷。但是我得提醒你，如果再動不動言及法律，我可以視你這種行為是在挑釁上司的權威，同時這也是你推脫責任的一種表現。我想不管你將來任職哪一家公司，他們的上司都不會樂意時常聽到屬下威脅的話語。”
“我不會不服從優待我的所有領導，公司待我不薄，我不能做對不起公司的事情。謝謝你的忠告，我謹記在心。我也要聲明一點，出於自我保護的前提之外。李部長沒什麽事我先出去了。”
明顯接收到來自李光書敵對的信號，我卻不能和他起正麵衝突。一旦把李光書置於我的對立麵上，無疑是把我自己逼上沒有退路的絕路上去了。
司明海再三叮囑我，不要得罪掌握生殺大權的公司領導。李光書手裏的權力和人脈，一句話就能讓我背了黑鍋灰溜溜離開。沒有一絲轉圜餘地。可是一味地退縮會讓李光書以為我怕了，他會變本加厲的針對我。直到成功逼迫我乖乖忍受他的淫威，如果他依然遭到我的頑強抵抗，他會惱羞成怒。那時候我會摔的更慘，下場更不堪。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適當的暗示他，我也是有讓他忌憚的東西在手裏，隻要他不再招惹我，和我相安無事，我不會到處張揚敗壞他的名聲。但是如果他欺人太甚，我也不惜和他拚一拚。
李光書混到這一步不容易，他不會輕易對付我。除非有必要的把握，而我更不能輕舉妄動。
開著電腦工作了一上午，眼睛澀的幹疼。有關幾項關鍵部分的處理我征詢了周延的意見，他比我經驗豐富，在專業上對細節的把握遠勝於我。有周延幫我參考大致方向，我很快初擬定出設計稿圖。
下午做完細化歸檔，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結果上麵傳下話要求所有員工加班。廣候設計最新並購了幾個設計團隊，招攬了一批新銳力量。原公司員工務必整理出一年之內的工作流程表以供這批新進人才參照學習，盡快適應新環境。促進廣候設計上軌道，為兩個月後的上市做準備。
周延兩眼一翻作昏死狀。他雙眼飽含羨慕的衝我說：“小希你逃過一劫，當實習生多好，這類活動都不用你們參加。可憐我回去還得罰跪，對女朋友不守承諾難道是我一個人的錯嗎？哦買噶的。”
“周工發工資時就不這麽說了。”
“這倒是。”
沒過兩分鍾上頭又發話，要求實習生一塊加班。稱這次學習機會難得，要抱著虛心求教的心態參與公司的集體活動。
消息一宣布其他實習生抱怨的音聲就嚷嚷起來了。
“誒呀真討厭，我約好和朋友逛街呢，這下她們該說我脫離組織了……”
“我媽今天生日，一個星期前我老爹就催我讓我必須早回家，不然他就跟我翻臉了。完了我死定了。不管了，橫豎都是死，我翹班大不了扣實習分。”
“加班給不給加班費啊？白加班誰幹呐，公司懂不懂人權？”
“師父，我資質算不錯的吧？啊，哈哈，您老人家實話實說，恩，嗬嗬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您看我回家自己挖掘一下潛質，就不在這兒礙手礙腳了，行嗎，師父？”
我考慮到手頭上的工作已經超過負荷，現在卻要浪費時間在無謂的事情上，無疑雪上加霜。我拽拽周延，湊近壓低聲音問道：“像我這種特殊情況，公司會網開一麵的吧。畢竟我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我申請一下回家工作，你怎麽看？”
周延對我表示深切的同情，他鄭重其事說了四個字：“禍不單行。”
“不會這麽沒人性吧？這不是逼我向失敗靠近嗎？”
“你才知道啊。小希，我有預感這回實習生們被要求留下加班，是被你連累的。”周延一臉莫測高深的拍拍我的肩膀，他掐指一算，繼續說：“今年你犯煞星，事事不順。看淡點兒，順其自然，你著急也沒有用。”
我無心和周延開玩笑。但是他說實習生是受我牽連一說讓我心裏一動。
又是李光書在背後搗鬼，他料定我最缺時間，還搞這種花名目占據我下班後的寶貴時間，真是殺人於無形的卑鄙手段。讓我防不勝防。
“嘿，我剛剛跟你開玩笑呢，怎麽啦真生氣啦？”周延拿手肘碰碰我。
我心思還在想找個什麽借口好脫身，根本不在意周延在講什麽。
周延見我不搭理他，以為我真的惱了，他撚了個響指引起我的注意力，一副大無畏的樣子說：“我幫你想了個不耽誤時間的好辦法。而且也不用離開公司就能事半功倍的快點做你的工作。”
“真的？”
“必然是真的。”
“什麽方法？”
“有我周延在的地方，當然是我罩你。上頭不是說給你們學習機會嘛，說白了就是給我們打下手。讓你們在旁邊看我們係統整理工作規劃和安排任務的優先順序。其實就是有機排列。這些你們插不了手。小希我跟你一個人說，你不要告訴其他人。”
周延壓低了聲音，掩飾不住興奮：“我個人有個習慣，在每一期工作後加標注整理。而且我幾乎每次一個階段結束後，會自主整理一遍我的工作文檔。你懂我說這話的意思吧？”
我驚訝的捂嘴，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豎起大拇指。
周延得意洋洋的朝我抬了抬下巴，說：“雖然我不拿獎金，但是每一單都做的十分漂亮。在設計師一行技術就是生命力，這就是我不出業績但絕不會被廣候設計炒掉的原因。每年的設計大獎幾乎全由我包攬。廣候設計需要我來幫它提升名氣保證質素。這些當然都被同事們說我運氣好，可是他們哪裏知曉我背後付出多少才敢這麽有把握的去比賽。這不，我的好習慣又一次讓我幫了你。”
“怪不得你每次都睡不夠覺的樣子，原來如此，周工，你真的很拚。”
“接著誇，我很受用。我高興了工作效率更高，一會兒咱們去八號區位，那裏比較安靜。我幫你做你的case，你把初稿細化出的各類參值做個類比。回頭去查資料庫會很方便的。”
“周延你真是我的救星。”
我由衷稱讚他。
周延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有點害羞了的說：“行啦，誇多了我會暈的。誰讓我先咒你來著，當我賠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