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冰涼的冰水
肖逸正覺忒忒,卻忽聽著門邊腳步聲臨闑,一陣香風掃過,內中一個帶著嫌棄的聲音響道:“你這糞胎,兀的叫人作嘔,泥漚溲骨的身子,也好意思叫主家來幫襯,嗬嗬,我要是你,不如早早尋個爛溷悶頭,自個溺死了幹淨”
肖逸見青箐罵得惡毒,一時駭得不敢接話,恐觸了她“虎威”,馬豪受其虢膚之辱,踐骨之恨,緊著手拳,咬唇齧齒,目透凶光的道:“我把你這歹舌婆娘,恁般口惡,若不將你撻個囫圇翻地,果是難消此悶”
說著褰起一雙“豬油掌”,撩開架子,把了個要上來“玩命”的架勢出來
想這青箐本也不是什麽怕事的主,覷睨著對方耍橫,早自動著了心火,順手掿起身邊放著的一個小菜墩,也不管他輕重許多,便要湊砸了過去了賬
肖逸看這火頭,弄不好還真是要填出人命出來。要知道這廂廚房最不缺的便是那瓢刀刃具,想想這些東西在空中嗖嗖飛舞,是個何等的悚怖場景?
介於此,肖逸忍隱不發的“王八之氣”陡然一振,呼啦一個大巴掌拍在菜案子上道:“你們放肆!這是哪?這是肖宅!由不得你們在這鬥氣撒野,目中無人”
兩人一下怔愣呆定,隻聽得對方又道:“馬豪,你,你出去!”
馬豪哼的一聲道:“這獅子頭還沒做了”
“不做了,你去李克斯那邊幫忙”
馬豪捧著裝著肉糜的木盆往案上用力一錠,狠狠的瞪了一眼青箐,隻得甩步轉身離開
青箐見此,帶著笑意的開口道:“我。。。”
“你也出去!”
“啊,你?你混蛋!”
“好,你要呆這隨你,我怕了你了總成吧”說著轉身就要出了庖屋
“你站住!”
肖逸一揮折扇,撲撲的打著風道:“喂,我說你到底要怎樣?胡攪蠻纏的有意思嗎?”
“哪個要歪纏你,是你這撮混專要蒿惱著人,不來醒扒醒扒你這愚腸,要怎生發起個勞什子“大業”來?”
“愚腸?”
肖逸最恨的就是這樣用詞,當下拉下了臉道:“這樣說來,予這段時間忙裏忙外的奔走,落在你眼裏,不過都盡是些毫無價值的蠢事了?”
青箐道:“哼,當然蠢,簡直是蠢到姥姥家了”
肖逸聽得大怒道:“好,很好,你,你今天若是不將話講清透了,予跟你沒玩”
青箐充愣道:“咦,這話有什麽不好講明白的,你又不是真傻,真呆,所以,你放心,妾身是不怕你不明白的”
肖逸猛吸一口氣,鎮住胸口那噴薄的焰火道:“那就請大小姐你仔細說來,予可是十分謹聽著哩”
青箐嗯了一聲道:“其實總來就一句話,你實不該把那各樣烹飪法門全然係於這馬豪一身,此人畢竟出於九流之所,他若一旦有變,你我前後如此大的陣仗,豈不頃刻便要付之東流?這難道不是一件相當的蠢事嗎?”
肖逸聽後,卻莞爾失笑道:“大小姐你多慮了,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用他,自然是百分百信他”
“當然,退一萬步來講,他馬豪若真有變,他又能跑到哪裏去了?他能躲得了李圐的腳力?再說予還在衙門裏掛著差了,就這相連一片郡府地界,內中數千應捕之間,可都是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哩,若真要製住一個人,除非他會飛,不然絕難淨脫得身去”
青箐雖覺著對方言語理度清晰,控禦有方,但嘴上還是說道:“雖然此講,但總不及本小姐操持來得穩便”。
肖逸道:“嘿嘿,若由著你來操持,你一旦學會了此間烹飪法門,到時還不一腳把我揣了,那樣的話,我才是穩生得一副愚腸了”。
青箐嗔道:“你這人忒也向外,要將自家人忖度得這般不堪,卻偏要把大好處盡給別人去學了,得了”。
肖逸知她心裏怨著此節放不下,就道:“別說什麽自家人這樣熟話,你哄哄別人還行,想來誆媚著我,絕是難效”。
“不過我手裏還真有個頂妙的主意,說不定還可興一興你那衣莊鋪頭了”。
青箐眼前一亮道:“是甚注意?莫不是耍油嘴話騙人?”
肖逸笑道:“你話頭言語老是把人來激,忒也黠滑得過了些,此等作色語,以後別現在我眼裏,我要說什麽自然會說,不要說什麽,你激將個千遍,也是無用的”。
青箐丟了個衛生眼給他,卻是不說話,隻把個眸子注得秋水也似的動人,覷著他凝光流盼,柔風酥骨。
此等天然豔功,非定功佳者,不能與之相抗。
“老處男”肖逸滑了滑濕潤的咽喉,不覺臉色微紅的掩過對方的盯視道:“予曾僥幸得過一法,頗能製冰,得此利物,必可輔助於織物的發賣”。
。。。。。。
硝石的應用,據說在戰國時代就開始了,所以要得到他,全然不會費上什麽功夫的
派人將街衢之上,那幾家醫藥房裏的硝石收刮一空,肖逸美滋滋的取來一個大湯碗,碗中填滿冷開水之後,便將其放入預先以灌了水的木盆裏
跟著再往盆裏,不斷的投入硝石,通過硝石溶於水時,會吸收大量的熱的原理,那湯碗內的冷開水,漸漸隨著熱量的散失,便以肉眼可見的景狀,慢慢結凝成了一塊梆硬的冰坨子
青箐在一旁看得奇異,她自小在這南海郡長大,雖然肖逸知道此地該就是原時空裏的廣州,而亦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的,這裏氣候也並沒有體現出亞熱帶該有的炎酷,反倒是根據典籍所載,這裏似乎除了夏末,秋初之季稍稍有些日子顯得溫高難熬之外,其他時節,多是氣候如春的,亦也更不當得有什麽臨雪之遇,所以,青箐此番伸手接過肖逸從冰坨子上敲下的一塊碎冰含在嘴裏,就著一口涼茶入口時,那泠爽的冷暢之感,隻教她被震撼得簡直無以言表,竟是直接過去牽起肖逸的一片袖角,搖擺著道:“逸哥,你對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