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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最後一擊

  我的手機,“蟈蟈”的手機,無論是工作手機還是生活手機,通訊錄裏一片空白,每一條通話紀錄都會被我們隨手刪除,短信、微信同樣如此——百日特訓之後,除開我去緬北給段蒙生送“小禮品”的那七天,我和“蟈蟈”終日相守,我們從不用微信聊天……那麽,除了“蟈蟈”,誰會往我的手機上打電話呢?

  ??我差一點點就摁下接聽鍵,但是我遲疑著,任由手機在我的掌心裏抽搐,一下,兩下……來電顯示的號碼雖然有些眼熟,但絕不是“蟈蟈”的生活手機。就算他換個號碼給我打電話,如果不是萬分緊急,他會先用這個號碼給我發短息,使用我們彼此都熟悉的“典故”,比如“君問歸期未有期”,那是三年以前,我剛剛從茫茫人海中找到我親愛的“蟈蟈”,剛剛向他剖白我的心跡,而他即將出發到段向北的身邊去臥底,臨行前夜,他發給我的短信;再比如“星星墜落風在吹動”,那是我懷上他的孩子那一夜,我們依偎在黑暗中,一人一個耳塞,同聽的歌詞……手機震動到第四下,我毅然掛斷了電話。


  ??沒想到,三秒鍾之後,謝曉蘭家裏的座機響了。謝曉蘭接起電話,聽了兩句,將聽筒朝我遞過來:“他(她)怎麽知道你回來了?”


  ??謝曉蘭這句話說得古怪,她?或者是他?是誰?


  ??我滿懷疑狐地接過聽筒,輕輕“喂”了一聲,對方幹煉地說出一個名字,啊,原來是她。


  ??袁姐說:“警惕性還挺高,我的手機號,忘記了?”


  ??我吱唔著:“手機裏沒存,常識嘛。”


  ??聽完袁姐的吩咐,我轉身對謝曉蘭說:“媽,袁姐讓我下去一下,她有事跟我說……她說她就不上來了,她不想讓人知道,我……是您的兒媳婦。”


  ??謝曉蘭當了一輩子老公安的家屬,當然明白這是袁姐有機密的事情需要單獨向我交代,“嗯”了一聲。


  ??袁姐的車直接停在單元門口,見我出來,她示意我上車。我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袁姐發動汽車,歪頭對我說:“兜兜風?”不待我回答,汽車已緩緩駛出小區。


  ??袁姐交代了我幾件事:第一,“冥王星”方案第三階段,也就是中緬聯合偵辦的“2017903”專案,很快就要進入決戰關頭,由於“蟈蟈”的身份已經恢複,不排除敵人對他的通訊設備進行定位、監控等可能。因此,必須嚴格遵守保密紀律,“蟈蟈”不會跟我和謝曉蘭通電話,我們也不可能找到他,如果有特別需要向我們通報的情況,袁姐會親自轉達;第二,鑒於我和“蟈蟈”在長達一年多的時間裏,並肩在境外戰鬥,敵人很可能已經查明我是“蟈蟈”的搭檔,不排除敵人對我采取“手段”,以達到偵控、脅迫“蟈蟈”的可能,所以,我必須保持高度警惕,確保自身安全,任何時候離開謝曉蘭的家,都必須向袁姐報告,她會及時派出人員暗中對我進行保護;第三,這是最重要的,“蟈蟈”是李誌誠和謝曉蘭的養子,事實上比親兒子還要親這個事實,就算在公安係統和邊防部隊,知道的人也很少。因為敵人很可能對我和“蟈蟈”的親密關係已經知曉,為了確保謝曉蘭的安全,我不能和謝曉蘭同時出現在公共場合,包括小區內部的公共場所……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反問。猝然之間,我覺得袁姐就像我接受百日特訓時的那些教官,他(她)們的臉被作戰麵罩蒙得嚴嚴實實,他(她)們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要問任何問題。”


  ??所以,當袁姐開車繞著小區兜了一圈,把我送回到謝曉蘭家的單元門前,對我說:“跟以往一樣,你隨時可以打我的電話——還有什麽問題嗎?”


  ??我說:“沒有。”


  ??謝曉蘭永遠不會問袁姐找我有什麽事,阿香放學回來,看到我甚是驚奇,張嘴就問:“叔叔呢?”


  ??謝曉蘭搶著回答:“叔叔在美國,還有工作。你嬸嬸肚子裏有小寶寶了,回來等著生小寶寶。你該上學上學,該做作業做作業,一切照舊。”


  ??阿香吐了吐舌頭:“美國”。然後她好奇地盯著我的肚子,問:“嬸嬸,你的肚子裏,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


  ??我一巴掌輕拍到她的腦袋上:“你個小屁孩,我哪裏知道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要生下來才知道的。”


  ??謝曉蘭明顯地忙碌了很多。


  ??第二天,阿香去上學之後,謝曉蘭又問我:“想吃點什麽?要不我們一塊去菜市場?”


  ??我抱歉地說:“媽,我真的……不能跟你一塊兒出去,袁姐不是說了嗎?不能讓人知道我是你的兒媳婦……”謝曉蘭有些不快:“那就就天天在家裏關禁閉。不出門,不呼吸新鮮空氣,對孩子不好。”


  ??我搖搖頭:“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謝曉蘭一聲長歎:“我這是前輩子造了什麽孽啊!嫁個老公,是公安,生個兒子,死了,養個兒子,還是公安,娶個兒媳婦,不是公安,比公安還神秘……好好好!你就好好養著,我服侍你。”


  ??就這樣,一家人相安無事,每天清晨,天色微明,我會一個人在小區裏散散步。看看書,上上網,時間過得也不慢。


  ??我發現我越來越關心與緬甸、老撾、泰國有關的新聞,不僅是新聞,與之相關的博客、微博……我會從一條鏈接跳到另一條鏈接,隻要是與這三個國家有關,我會不知疲倦地點開、閱讀。在我的潛意識裏,我是想從這些鏈接裏,尋覓到與我親愛的“蟈蟈”有關的蛛絲馬跡。愛一個人,就意味著關心他,關心他的一舉一動,關心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如果我們是一對“正常”的夫妻,我可以關心他發的每一條微信朋友圈;而他呢,一定會關心我寫下的每一個文字,我不是當過記者嗎?我不是曾經以寫文案為生嗎?我想,就算是我寫下的那些廣告詞,我親愛的“蟈蟈”也會一個一個字貪婪地閱讀,宛若酒鬼,飲下每一滴含有酒精的液體。


  ??整整兩個月,直至12月中旬,仍然沒有我親愛的“蟈蟈”絲毫的音訊。


  ??奇跡總是在意想不到時出現,否則就不叫奇跡了。


  ??12月19日,晚8時左右,我接到袁姐的電話,很簡潔:“我的車在樓下,下樓,跟我走。”


  ??我來不及換衣服,匆匆附耳,對謝曉蘭低語:“我出去一下,袁姐在樓下等我。”


  ??袁姐徑直把我載到“新紀元大酒店”的地下車庫。


  ??天!又是地下車庫!


  ??透過汽車前擋玻璃,我看到一個無比熟悉的人影,正抬手擋住汽車大燈直射的光芒。我拉開車門,鳥兒一般飛奔過去,撲進我親愛的“蟈蟈”懷抱。


  ??袁姐追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朝汽車一呶嘴:“上車上車,你們在車上聊。給你們半小時,就半小時啊!”


  ??“蟈蟈”沉聲說了兩個字“謝謝!”


  ??他拉著我,急步走到袁姐的汽車旁,拉開後車門,把我推進後座,隨即鑽進車門,緊閉了車門。


  ??依然是透過汽車前擋玻璃,我看到袁姐離我們而去的幹煉背影。


  ??刻骨銘心的深吻,讓我喘不過氣,讓我親愛的“蟈蟈”氣喘籲籲。


  ??“2017903”中緬聯合專案組在昆明召開一個絕密會議,“蟈蟈”奉命參會。我一直不知道是“蟈蟈”還是袁姐“違反紀律”?讓我們在地下車庫的車上匆匆一見。


  ??與我兩個月前離開的時候相比,我親愛的“蟈蟈”愈發消瘦,33歲的男人,兩鬢竟然依稀有些斑白。我心疼不已,問他是不是還經常感冒?問他是不是還咳嗽?我撫摸著他的鬢角,歎息說著:“大叔,你也老得太快了!”


  ??“蟈蟈”不回答我一連串的追問,一個勁地問我:“你還好嗎?媽媽還好嗎?”


  ??我隻得一個勁地點頭。


  ??狹窄的汽車後座上,“蟈蟈”艱難地彎下身子,把臉貼到我的肚子上,我知道,他是想聆聽孩子的心跳。


  ??“唉”,我又歎了口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那短暫相聚的半小時,我總覺得“蟈蟈”有什麽話要對我講,他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是時間太短,還是他心事重重。


  ??……


  ??我們躺在大其力最豪華的賓館最豪華的房間的那張大床上,我們一人一個耳塞同聽《神話》的那天夜裏,那個我夢見了我們的孩子,意識到自己受孕的夜裏,“蟈蟈”同樣做了一個夢,他同樣夢到了我們的孩子。


  ??與我不同的是,我夢見的是一個舉著紅色三角旗,蹣跚而頑強的男孩,他夢見的,是一個女孩。


  ??“蟈蟈”夢見的那個女孩,大約兩歲的樣子,他夢見那個女孩穿著漂亮的花裙子,被我緊緊地抱在懷中;他夢見我抱著孩子站在人潮洶湧的街頭,他夢見每一個人都與他逆向而行,而我和孩子在人潮中靜止不動;他夢見我懷中的女孩拚命扭頭朝他張望;他夢見自己試圖衝開人潮,奔向我和他的孩子,但他一步也無法挪動;他夢見孩子用小拳頭堵著嘴,堵住大聲呼喊他“爸爸”的聲音;他夢見我抱著孩子,被無盡的人潮挾裹著,緩緩離他而去;他夢見自己哭了,哭得泣不成聲……他哭泣著從夢中驚醒,他發現自己的臉上,真的掛著兩行淚水。


  ??……


  ??半個小時的時間,快得就像一眨眼。


  ??依然是透過汽車前擋風玻璃,我看到袁姐朝汽車走來的身影。


  ??“再見,我的好姑娘,我們真的,很快就要再見了!”“蟈蟈”深情地吻著我的耳垂。


  ??“保重啊!”除了這樣的,俗得不能再俗的叮嚀,我真的想不出別的任何一個詞。


  ??“等著我回來,很快了,真的,很快了!”“蟈蟈”擁吻著我,撫摸著我的腹部,我知道,這是他對我的承諾,也是對我腹中孩子的承諾。


  ??是的,他說快了,很快了,從他的話語中,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戰鬥即將打響。


  ??事實上,中緬聯合專案組在昆明召開的這次絕密會議,正是研究和決定,如何對段蒙生及其殘部和毒品,發起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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