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不腐首級

  韓龍對曹叡多舛的命運感到同情，身為擁有著無上榮耀的天子，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早夭而束手無策，同時心中又犯起了疑惑，為何陛下的孩子壽數如此短暫，這是巧合？還是有人暗中謀害？亦或是其他意想不到的原因。


  韓龍的目光掃過黃玥，發現她微微啟唇旋即又抿起了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有所悟又有所顧忌，因而猶豫不決。


  “你知道這其中的緣故嗎？”韓龍驟然發問。


  曹叡聽見韓龍向黃玥提問，也轉頭目視黃玥，期待她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黃玥也不再隱瞞，如實說道：“在山越也曾有人如陛下這般，他的子嗣會過早夭亡。巫醫婆婆告訴我，那是因為那人天生便患有一種世所罕見的隱疾，這種隱疾對患者自身無害，但會對子女造成危害。患者的孩子體質相較於普通嬰孩顯得更為孱弱，心跳十分緩慢，稍有疏忽這孩子便會夭折。所以我猜陛下也是患有類似的隱疾。”


  曹叡心中點燃一絲希望，忙問道：“可有醫治之法？”


  黃玥低聲道：“我沒有辦法。”


  曹叡轉喜為怒，正待發作時，韓龍插話問道：“你的白巫術不是號稱可治百病，即使是古魊的劇毒奇蠱亦可醫治，為何卻對陛下的隱疾束手無策？”


  黃玥說道：“白巫術無法醫治先天頑疾，隻要患者是一出生便患有這種疾病，白巫術對此便無能為力。除非……”


  黃玥話說一半便再次猶豫，但“除非”二字對於曹叡卻是一種鼓舞，他重新燃起希望。


  “除非什麽？”曹叡不願給黃玥任何猶豫的時間，迫不及待地問道。


  黃玥被曹叡一催促，心下發慌，急忙回答道：“除非她先天的體質受到後天的影響發生改變，就像蘭……”


  韓龍連連對黃玥使著眼色，黃玥會意，當即閉口不言。


  “胡說八道！”曹叡慍道：“一個人的體質怎能在旦夕間發生改變，更何況她還是個嬰孩，你這種說法與直接宣稱她無藥可救何異？”


  黃玥被曹叡嚇到，身體稍稍向韓龍身後躲去。


  韓龍對曹叡躬身一揖：“陛下，屬下尋思一計，必定可救公主！”


  曹叡將信將疑道：“你有何計策？”


  韓龍道：“找到君鸞，尋求長生不死藥。”


  “所言甚是，她可能知道如何煉製長生不死藥！隻是……”想起君鸞曹叡不禁攥緊了拳頭：“她背叛了朕，又如何再來幫助朕？”

  “陛下，鸞姐姐並非有意與您為敵，她是有苦衷的……”韓龍將對於君鸞的了解盡數告訴曹叡，希望他能對君鸞網開一麵。


  “哼，有苦衷便可脫罪了嗎？”曹叡沉吟片刻後，道：“也罷，朕可以給她將功贖罪的機會，隻要她為朕煉製出長生不死藥，朕可既往不咎。”


  韓龍喜道：“陛下聖明！”


  “先別急著高興！”曹叡皺起眉頭問韓龍：“厭魔島可是凶險之境，你如何進入厭魔島尋人？即使你能夠見到君鸞，又如何勸她回頭呢？”


  韓龍道：“我孤身一人可在夜色的掩護下劃船潛入厭魔島，再仔細尋覓鸞姐姐的蹤跡，至於要如何勸她回到陛下身邊，此事還仍需思量。”


  曹叡輕笑道：“厭魔島並非島嶼，對於它所在的方位，你可尋昭伯商榷，至於說服君鸞的歸心，朕倒有個主意。你隨朕來！”


  曹叡帶領韓龍穿過多個回廊，轉入南園之後，一麵石壁躍然於兩人麵前。這麵石壁連著南園的假山，一扇木門嵌在石壁中，由兩名禁軍看守此處。


  “把門打開！”曹叡吩咐道。


  “諾！”一禁軍將木門打開，另一禁軍點起火把先入密室將燭火點燃。


  曹叡和韓龍一同進入密室，韓龍充滿好奇地四處張望。這間密室並不大，封存的都是一些前朝舊物，並不稀奇。


  韓龍正疑惑間，曹叡指著一處圓台上的木匣子說道：“有一件物事正在這木匣子中，你拿去，可作為信物來說服君鸞。”


  韓龍上前將木匣子緩緩打開，在打開之前他的腦海中已有無數次可能出現的物事，然而在打開之後，韓龍頓時駭然莫名，不禁後退一步。


  “王莽！”韓龍瞪直了雙眼看著木匣子中的首級，這頭顱正是多年前篡漢的王莽腦袋。令人不安的是這首級的皮肉毛發俱存，甚至沒有絲毫腐敗的氣息，令韓龍吃驚不小。


  “你認得他？”曹叡對韓龍的反應感到奇怪，不過他並不好奇，於是繼續說道：“王莽篡漢後天下動蕩不安，綠林、赤眉軍並起，後攻破長安，王莽的首級被校尉公賓斬落，並懸於市。劉玄見王莽首級不腐，心中感到驚奇於是便將此首級收入宮中以作警示。適才聽你談到君鸞時提及王莽服用過長生不死藥，我想正是因此他才能保持肉身不腐。”


  曹叡又道：“這木匣子還放著王莽的貼身吊墜，你便將此吊墜交付給君鸞，她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