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分道揚鑣
杭州碼頭，春申號上。
??華梅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麵，黃昏的背影，長長地拉在沙灘之上。
??華梅忽然轉身，臉有怒容地斜藐著林誌。
??林誌也站住，後麵隻顧東張西望的詹姆，一頭撞在了林誌的後背上。
??“啊？”林誌故作笑容道，“怎麽啦？”
??華梅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冷若冰霜。
??“提督，”詹姆小聲在林誌耳朵邊說道，“不管李姐姐怎麽生氣，你千萬要順著他啊，我們在後麵給你鼓勁。”
??啪——
??林誌狠狠地在詹姆後背一拍，“謝了。”
??詹姆捂著後背，一副疼痛難忍的表情，弱弱地說：“提督，你這簡直就是公報私仇！”
??華梅直直地和林誌佇立了5分鍾，兩隻眼一直死死地盯著林誌，連眨都很少眨幾下。
??那眼神中，有恨，有無奈，有痛苦，有堅毅，有克製力……
??“啊哈——說話呀，到底怎麽了？”林誌笑哈哈地撓著腦袋說道。
??華梅根本不顧林誌的表情，突然冷不丁地蹦出一句，把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李姐姐……我……我沒聽錯吧。”詹姆結結巴巴地說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沒聽錯！”華梅聲嘶力竭地說道：“我……”
??華梅單指指著林誌，“我……要和他拆夥！”
??所有人，都驚呆了。
??“阿梅……”希恩走過來，勸道：“不要這個樣子。”
??“楊叔叔，”華梅的聲音柔和了一些，“我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李姐姐，你怎麽啦？”乙鳳跑過去，欲哭無淚地抱著她的腿。
??華梅的神色，更加柔和了一些，“我很好。”說著目示了一下易安，易安忽然一愣。
??“啊？李姐姐？”易安問道。
??“照顧好乙鳳。”
??“哦。”易安神情古怪地答應道。
??說著，她轉身上船，林誌也準備上去，華梅卻把他推開。
??“我要和你拆夥，不準你這個外國人上船！”華梅無情地說道。
??嘩啦——
??林誌的心，如同玻璃一樣碎了。
??外國人？林誌呆住了，他傻了了，看著水中的倒影，白皮膚黃頭發，會有黃種人長成這樣嗎？
??然而他又長著一副東方人的麵孔，可誰也不能證明，這是日本人，還是大明人，亦或者是馬來人。
??第一次，林誌對自己的身世，產生的了好奇。
??林誌佇立在原地，像一尊石像，盯著海麵，傻傻地一動不動。
??華梅拉起帆索，準備起錨，希恩擔心華梅的安危，隻好對林誌說：“提督，對不起，我必須照顧好阿梅。”
??“大叔，你去吧，我們都理解你。”詹姆衝希恩點點頭。
??看著船一點點地駛出海麵，林誌忽然一哆嗦，對行九說：“快，跟上去，保護她，希恩大叔年紀大了，萬一有忍者偷襲，就麻煩了。”
??行九愣住了，他向來保護林誌，從未想過離開，可現在。
??“快去！”林誌大聲命令道。
??“是……是……提督……”行九言語頓挫地說道，說著，又佇立在原地，像一尊石頭雕像。
??行九正邁步向前，詹姆一把攔住了他，行九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別去，要是有忍者來襲，提督會有麻煩的。”
??“不行，你不能去，你根本不是忍者的對手！”行九強烈反對道。
??“行九，你給我留下！”詹姆歇斯底裏地喊道，這是他第一次衝行九怒吼。
??行九被詹姆一吼，突然呆住了，詹姆神情嚴肅，轉身離開。
??行九的眼眶，有些濕潤，看著詹姆走開的身影，他大喊一聲，“詹姆！”
??說著，把腰上的劍，丟了出去，詹姆一個華麗的轉身，順勢接到手，嘡啷一聲拔出，藍色的光芒，散發出攝人的寒氣。
??詹姆認出來了，這是行九的家傳寶劍，有了這個，忍者就不敢輕易靠近。
??行九害怕好朋友遇險。
??“行九！”詹姆已經跳上了船，拿著劍，遠遠地衝他擺手。
??“詹姆，照顧好李姐姐！”行九衝著已經開走的船，大聲喊叫道。
??船，漸行漸遠。
??華梅背對著林誌，可她的餘光，拚了死命地想往後看，可就是看不到。
??她不敢轉身，因為她知道，一旦她轉身，就會永遠地留下。
??可她不能留下，縱然心如刀割。
??咳、咳——
??華梅捂著心口，半跪在甲板上，麵色蒼白，眉頭高簇。
??她的心，仿佛被刀子一塊塊地割下來，然後放油鍋裏炸。
??這種痛苦，簡直要把她撕裂。
??她多想回頭看一眼他，那就會永遠地減輕痛苦。
??可是，她不能！
??倭寇未滅，國家未興，何談兒女情長！
??她已經發現了林誌心態的變化，她神色憂傷地望著大海，回想著兩個人孤獨的夜晚，他掌心傳來的力量，她永遠不會忘記。
??可是，這種享樂的沉溺，隻會讓他們墮落，瓦解他們衝鋒的鬥誌！
??自從認識林誌，華梅的腦子裏，想別的事情少了，他的身影多了。
??什麽時候才能想想國家和百姓！
??戚繼光已亡多年，可倭寇仍舊肆虐，襲擊大明海上漁船，在台灣島與荷蘭人陰謀進攻大明。
??她居然還在兒女情長！
??她的心痛得厲害，但她的理智告訴她，她必須遠離他。
??她痛苦得幾乎喪失了理智，她的眼淚，像水管子爆裂，刷刷地流淌而下。
??她恨自己，恨自己是個笨蛋，怎麽會對他說那種話！那些話肯定撕碎了他的心，那比自己心碎還要痛苦。
??可她的痛苦，又能向誰發泄呢？罵其中任何的好朋友，好船友，好夥伴嗎？
??不行，所以她才會那樣痛苦地喊，林誌是個外國人，她要恨死他了，她握緊了拳頭，想打他。
??可她的眼淚，像汪汪的泉水，根本停不下來。
??她又想起了了尤裏安離開時，對林誌說的話，雖然尤裏安聲音小，其實她聽見了，感覺心中甜甜的，暖暖的，可是……
??身已許國，奈何許卿。
??那兩個人的夜晚，無數遍在華梅腦海中環繞，仿佛他還牽著她的手，淵源不斷地給她力量。
??希恩和詹姆，看著華梅蒼白和憔悴，都歎了口氣，隻得拿上次林誌熬人參湯剩下的人參，再給華梅熬一些，補補氣。
??她實在太憔悴了，又難過，又傷心，還有這麽大的壓力。
??連一向開朗的詹姆，都開始唉聲歎氣起來。
??其實希恩和詹姆都不知道，華梅打算衝到澳門，不管如何，就算戰死，也誓死保衛大明的土地！
??她要使出所有的力氣，勸說地方官員，努力抗擊荷蘭人。
??船，緩緩地向海中飄去，剩下了在沙灘上，仍舊望著春申號遠去的方向。
??“怎麽啦，都這麽垂頭喪氣？”尤裏安不知何時出現在沙灘，他的手上，還捏著高腳杯，杯中有半透明紫色葡萄牙。
??“你想幹什麽？”行九冷冷地說道。
??“行九，別這樣。”林誌拉住行九，“請問有何貴幹？”
??“嘖嘖嘖——”尤裏安搖頭晃腦，歎息說道：“心中最好的女孩走遠了，卻隻能在原地罵自己沒用”
??“你什麽意思？”林誌疑惑地問道。
??“她走了，還不趕緊去追啊。”尤裏安不可一世地說道，擺足了派頭。
??“沒有船怎麽追？”
??“我有啊！”
??“你……你……”林誌楞了一下，“你有？”
??“真的？”行九突然起了興致，“你真有船？”
??尤裏安不屑地冷笑道：“我會告訴你說我除了軍艦，還有軍火嗎？”
??林誌眼睛都瞪大了，直巴巴地看著尤裏安，這個上天給他派來的救星。
??“如果你能幫我，我一定銘記於心。”林誌神色堅毅地說道。
??“哈哈哈——”尤裏安爽朗地笑道，“我不要你的報恩，我隻要……”
??說著，尤裏安把臉轉向了易安，林誌心頭立刻升起不好的預感。
??“隻要這位美女和我約會。”尤裏安指著易安說道，上來問好：“你好，請問可以和我約會嗎？”
??“很抱歉——”易安拔出了劍，劍光閃閃，指著尤裏安，冷冷地說：“很抱歉，我不喜歡男人，你最好離我遠點。”
??縱然聲音柔和，尤裏安再遲鈍，也能聽出這是男人，嚇得他當場癱軟在地。
??……
??“尤裏安，這就是你的軍艦麽？”
??“沒錯。”
??“甲板呢？”
??“還沒有安裝。”
??“火炮呢？”
??“還在購買當中。”
??“可……可是……”林誌皺著眉頭，不可思議地說道：“你管這叫軍艦？”
??林誌指了指乘坐的獨木舟，長10米，寬3米，中間插著一根拉丁帆桅杆。
??所有人都是一副無奈的表情。
??“沒錯，這就是軍艦。”
??“你……你還好吧。”林誌無語地問道，他想問他神經是不是不好了，可沒那麽問。
??“我很好啊，這艘獨木小船的名字，就叫軍艦號。”
??我靠——所有人當場倒地。
??“那軍火就是說還沒購買嘍。”行九突然插話說道。
??“不不不……”尤裏安古怪地笑道，晃了晃當中的食指，“這就是軍火。”
??尤裏安指了半天，行九終於在船尾發現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你管這叫軍火？”行九也不可思議地驚歎道。
??尤裏安點點頭。
??“這怕不是朱洪武攻打陳友諒時用的吧。”行九瞪大了眼珠說道。
??“對，沒錯！”尤裏安高興地說道，“沒想到行九還會鑒賞古董，真是人不可貌相。”
??行九一臉的黑線，低著頭，無語地說道：“這怕是剛一發射，就要炸膛，還真是古董啊！這東西名字不會就叫軍火吧！”
??“沒錯！行九真聰明！”尤裏安讚揚道，打了個響指。
??當場所有人，立刻絕倒，臉上寫滿了無語。
??“喂喂喂，你們不要嫌棄這個嫌棄那個，好歹我出船讓大家航海了，你們還想怎麽樣？”尤裏安皺眉說道。
??“好……”林誌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想憑我們幾個，明年一定能劃到澳門……”
??尤裏安……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