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重重噩夢
“敢對我說不，難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我不怕，他不在，我就可以放心地去死。”
??說完，我抓住他持刀的手臂，衝向那把刀子。
??瞬間血光四濺，仿佛原本漆黑的空間也一下子被我的血液映得明亮起來，我的身體變得越發沉重，向後一墜，落進了一片水池。
??我看著血液與氣泡混在一起，向水麵上漂浮。
??在那一瞬間，我想起了很多往事，雨夜，千紙鶴，蝴蝶……
??冰冷的池水逐漸將我麻痹，我閉上眼，打算就這麽沉睡過去，不要再醒來。
??落啊落，落啊落……我終於落到了池水底部。
??讓我疑惑的是底部沒有水，還很柔軟。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枕在一個男人的臂彎裏。
??我仰起頭頭，發現他還在睡著。
??他臉上的胡子讓我熟悉又陌生，胸部隨著呼吸聲有頻率地上下浮動。
??我從床上悄悄走下，披上一件外套，剛抓到門把手，那個男人醒了。
??“你要去哪？”他問。
??我立在那裏，沒有回頭。“出去辦點事，我會很快回來。”
??男人伸了個懶腰，哼哼兩聲。
??我打開門走出去，這裏是一個二層的小樓，布置精美整齊，讓我有種說不出來的“家”的感覺。
??我走下樓梯，觀察了一遍這個“家”。
??大屏電視，茶幾，霧藍色沙發，淺黃色窗簾……
??一樓的門都是敞開的，左麵是浴室，前麵是廚房，右麵是儲物室，仿佛就是有人想讓我看到這些，才把門全都敞開。
??推開大門，外麵是一片墓地，高矮不一的墓碑插在土地裏，無精打采的。一隻烏鴉飛落到一座墓碑上，衝著我啊啊叫。
??我關上門，過了片刻又打開，外麵是一片陽光海灘，海風順著門湧進屋子，我的頭發全部被吹到後麵去。
??海鳥的叫聲從遠處傳來，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拍打著沙灘，幾隻螃蟹橫行在岸邊，又趴下不動了，也許是在曬太陽。
??這些不是我現在想要的，我要回去。
??我再次關上門，又打開。
??外麵是黑夜，群星閃耀，月光撒在大地上，兩個人影坐在一個小山坡上，忽然其中一個人把另一個人撲倒在地上，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們又都坐起來看遠處的景色，又站起來，分開了……
??我關上門，再次打開。
??外麵還是黑夜，月亮很圓，星空也很美，隻是這次看到的不是山坡，而是一片花海，螢火蟲在花叢間飛舞著。
??月光照亮了叢間小徑，和站在花海中一個人的背影。
??我穿行在花海中，小跑過去。
??“喂。”我喊他。
??他背著手，轉過身看我，眼中滿是溫柔，看到這張臉我愣住了，難以形容的苦楚從心靈的深處湧來，化作兩行淚水。
??“爸！”
??他微笑著向我展開雙臂，我抹掉眼淚，撲進他懷裏抱住他。
??“爸，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他摸了摸我的頭。
??我放開手，仰起頭，眼中還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為什麽你這麽久才出現？”
??“其實爸爸一直都在你身邊默默觀察你，隻是你不知道。拾柒，有些道理你以後就會懂了。”
??“哦……”我低下頭。
??“聽著，我接下來說的話很重要：如果想要逃離噩夢，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噩夢的源頭，打敗它，它可能是一棵樹，或一個人，或者其他的什麽。你是築夢師，你的身上流淌著築夢師的和人類的血液，我相信打破夢境對你來說不難。”
??“我的媽媽是誰？一個築夢師嗎？”
??“是的，她的編號是913……”他嚴肅道，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氣。“現在你要做的是逃離這裏，而不是研究這些。”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事實呢？”我有些急了。
??“快了，再等等。”
??“我已經等了十多年了！每次我問起這件事，你總是讓我等，有什麽不能說的？”我的情緒越發激動起來。“你讓我考第一，我考了，你讓我完成學業，我也完成了……而你總是這樣，答應我的事從來都不會去實現！”
??“拾柒，夠了……”他瞪著我，隱忍著心底的怒火。
??“是現在覺得聽到這些感到丟人了嗎？從我記事起，我對你就沒有多少印象。別的孩子都有父母，是父母的心肝寶貝，每天上學接送，經常來學校看孩子，還會送些東西來。
??我呢？這麽多年了一直上下學一個人！老師都懷疑我是孤兒，你知道別的同學都怎麽看我嗎？沒有父母，壞孩子……”我的聲音開始哽咽。
??“你被墨水和冷水潑過嗎？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忘。啊，對了，還有一次，他們把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晚上的手工作業撕的粉碎，當我麵撕的。他們把我的書包從三樓拋下，就是你送我的那個，從幼兒園背到了小學畢業……
??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但我又打不過他們，隻能智取。我偷偷買了一根球棒帶去學校，那天我去的很早，基本上進來一個人我打一個，那是我童年時光中最開心的一天了。
??結果你被叫去學校，老師不問清事實真相，先把我和你罵了一通，家長怎麽教的孩子之類的話。
??我本來想替你辯解來著，但是你下一秒做出的事真的很令我意外。
??明明我才是你的孩子，我才是那個受害者，而你卻和他們站在一起當眾羞辱我，罵我不學好！哈哈哈哈，我本來就不是個乖孩子。
??你從來就沒有真正關心過我，既然這麽討厭我，為什麽當初還要生下我？！讓我承受同齡孩子不該有的痛苦！我就不該——”
??“啪！”他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我的腦袋嗡嗡響，亂成一鍋粥，臉部發麻，痛感漸漸襲來。
??“你憑什麽打我！”我捂著臉，抬頭瞪他。
??“就憑我是你爸！”他吼道，臉氣得發紅。
??“我爸？你還真好意思說出這個偉大的漢字。”我舔了舔嘴角腥鹹的血，唾在地上。“薑拾叁，你遲早會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你！”
??沒等他說完，我先轉身跑了。
??我回到那座房子裏，關上門，鎖上了全部的門鎖，靠著門慢慢向下滑，坐在地板上。
??我們的關係真的徹底地破裂了，他將不再是我的父親，我也將不再是他的女兒。
??真好，終於擺脫那個老頭子了，我自由了。
??但我卻絲毫感覺不到重獲自由的喜悅，仿佛心上的石頭更重了。
??“你在幹嘛？”剛剛的那個男人穿著睡衣從樓上走下。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