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每年的中秋節和萬壽節都是同時辦的，因為弘曆的生辰是八月十三，中秋節又是八月十五。這個時候，我是無論如何也要進宮的。本來呢我們都是沒有晚膳的，但是像這種節日，晚膳一定會有。又到了萬壽節，今年的弘曆已經四十一歲了，弘晝也馬上四十一歲了，我也感覺到歲月不饒人。每年的生辰雖然很開心，但是又會感慨自己又老了一歲。
“祝皇上萬壽無疆！”所有人都在行禮。
“都請起。”弘曆揮揮手，示意王公大臣和高位嬪妃以及奴才們免禮。
“謝皇上。”
皇帝的生辰叫做萬壽節，皇太後和皇後的生辰叫做千秋節，看著這樣隆重的宴會，我也逐漸感到，地位尊卑的不同，也會決定一個人的生活。普通人家，過生辰吃一碗長壽麵，再吃一個三十兩的雞蛋，就很不錯了。不過我一直很好奇，雞蛋的確很貴，一兩銀子差不多，可是每一次報價都是三十兩左右。我又不是沒有去民間看過，民間的雞蛋也就是一兩銀子。估計也是那些采購的人想要賺差價才這樣說的吧。不過沒有事，三十兩銀子還是不缺的。但是還是要省錢的，所以說，每一次要吃雞蛋，都是我親自去買，這樣更便宜。
所以說，即使弘曆很是奢侈，但是雞蛋還是經常舍不得吃是，但是這一次還是有很多雞蛋的。
此時上來了一盤菜，這上麵有許多星星點點的桂花，聞之清香，嚐起來又沒有苦味，反而有一絲香甜味。這裏有醪糟，吃起來就是酒釀桂花的味道，還用木薯粉捏成了小丸子——據說，這是納蘭亭溪發明的美食。這盤菜……準確的來說應該算是甜品，真的是讓在座的讚不絕口，但是我總感覺在哪裏吃過一樣，很是熟悉。
“朕萬壽之際，舒妃獻上了新菜，不知眾愛卿感覺如何？”弘曆道。
“口感軟糯，香甜可口，絕代佳品啊！”弘曕道，“舒嫂子的手藝真是一絕！”
納蘭亭溪淡淡一笑，並沒有說什麽，畢竟她作為後宮嬪妃，不能與除了弘曆之外的男人說話。
“朕記得和親王福晉吳紮庫氏的手藝也是很不錯的，怎麽今日沒有展現一番？”弘曆問。
我輕輕起身，走了出去，行了一個禮：
“回皇上，今日是萬壽節，皇上是這裏的主角，妾身不應該處處搶風頭，一來別人說妾身不講規矩越俎代庖，二來若是做的不好了還會丟王爺的臉麵。既然舒妃娘娘已經獻禮，妾身最多也隻能借花獻佛了。”
“怎麽個借花獻佛法？”弘曆饒有興趣地問。
“既然有桂花，那麽菊花也是不可少的了。”我輕輕一笑，想起腦中一個模糊的記憶，“皇上，妾身有一種想法，叫做菊花古董羹（火鍋）。一向熱衷‘采菊東籬下’的陶淵明，某次吃古董羹時，不經意地將菊花瓣灑入火鍋，結果卻發現，原來湯汁會變得清香爽神，味道更為鮮美，於是他這種風雅的吃法，被曆代文人騷客延續了下去。”
“菊花也能做熱鍋（即火鍋）？”鈕祜祿氏問。
“當然，菊花具有疏散風熱、平抑肝陽、清肝明目、清熱解毒的功效，主治風熱感冒、頭痛眩暈、目赤腫痛、眼目昏花、疔瘡腫毒等症。”我道，“菊花是一個好東西，不然為什麽五柳先生那麽喜歡菊花。若是用來泡茶，那滋味，是回味無窮的。”
“那就把怡親王府的寧郡王進貢的名貴菊花拿給福晉挑選吧。”鈕祜祿氏道。
聽到“寧郡王”這三個字，我感覺心裏頭在滴血，關於這個人的記憶我已經完全回憶起來了，他就是弘晳的軍師。他是現在的怡親王弘曉的哥哥，雖然是嫡出，但是並沒有世襲王爵，反而讓自己的弟弟世襲了，所以他一直心中不平，於是幫助弘晳，若是弘晳登基，他就可以奪回本來屬於他的王爵。弘晳逆案之後，他被囚禁在怡親王府，整日與菊花為伴，所以他培育出來的菊花都是非常好的菊花。並且，怡親王府與《石頭記》的作者曹雪芹有著密切的關係，他們的關係十分要好。
人人都以為弘晈改過自新了，但是我卻知道他一直是我心中抹不去的陰影，上一次他要挾永琨，我就記得很清楚。
我挑選了很多新鮮的菊花，做了熱鍋，這就是陶淵明的菊花古董羹。他們都讚不絕口，此時我又拿起了一支毛筆，在地上寫下了陶淵明的《飲酒》其五：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在座的所有人都連連誇讚，我就像菊花一樣，十分高雅，緩緩走過，超凡脫俗，道：
“皇上，這些就是和親王府的壽禮，妾身替和親王府祝皇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奴才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弘晝道。
我的孩子們也跟著弘晝道。
“好，你們都免禮！”弘曆看起來興致勃勃，“賞。”
今日獲得了連連稱讚，我們自然很是開心，現在我就是更加引人注目了，不知道這一次出風頭會不會又出現什麽。畢竟女人搶了男人的風頭，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所以在用膳的時候，我默不作聲，一切都保持著端莊，因此都說我更加懂規矩了。我苦笑，被關了這麽久，早就內心恬淡了。
我偶爾看了看弘晝的目光，他的眼神複雜，我看不出什麽，不知道我會不會又被他教訓一頓。
好吧，人生就是這樣苦澀啊，就是被溫柔和霸占擁有著，估計弘晝又會變著法子讓我學規矩了。
弘晝他裝醉，弘曆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讓我將他扶下去。我將他帶到一個亭子裏，他就不裝了，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怎麽又在出風頭？我不是說了要低調嗎？”弘晝道。
“我已經很低調了。”我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