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煢煢孑立,形影相吊【六】
她們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雖然玉溪並不是十分受寵,但是身份還是不錯的,因而有時候為了政治需要弘晝也需要時常去陪她——這可是弘曆賜的,不想要也得要。玉溪的長相也不是非常出眾,但是也算是一個美人。於是我來到了靜女苑,我就不信這個家夥還會如此囂張。當我過去的時候,是必須有人通報的,但是玉溪視而不聞,直到我走進去,她才簡簡單單行了一個禮:
“奴才給嫡福晉請安,嫡福晉萬福金安。”
“玉溪格格,本福晉親眼看見你的丫頭欺負我的丫頭,是不把我放在眼裏嗎?”我沒好氣地道。
“回嫡福晉,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奴才的人再不懂事也不會欺淩您的丫頭啊。”玉溪道,“嫡福晉,您可莫要血口噴人啊。”
“作為格格,你怎麽可以就在這裏遊手好閑呢?格格不過就是高級一點兒的奴才罷了,你不幫助手底下的人幹活也就算了,怎麽還反過來那樣對待別人?”我道,“玉溪,你就是一個格格,又有什麽資格來行使當主子的權利呢?”
“我們喜塔臘氏可是大姓,嫡福晉不會不知曉吧?”玉溪道,“嫡福晉,奴才可是皇上賞賜給王爺的,您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奴才呢?”
“好啊,仗著自己是皇上所賜又如何,本福晉是先帝指婚,你有什麽資格與我相提並論?”我雷厲風行地道,“你不是自恃身份嗎?來人,把喜塔臘氏送走,就送去……西北吧。”
“額娘,您這樣會不會有一點兒……”永璧想要說什麽。
“有一點兒什麽?”我道,“永璧,你要記住,將來這個王府都是你的,她們很有可能仗著庶母的身份來欺壓你,若是不反抗,你……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爺,額娘也說得對,這件事額娘會處理的,您就跟著學著,不要插手了。”沁春烏忒蘭道。
“西北?嫡福晉不怕被皇上指責嗎?況且您這張臉都這樣了,王爺遲早也會嫌棄您,奴才花容月貌,王爺將來會喜歡的。”玉溪道,“嫡福晉,您說對不對?”
提到“臉”這個字的時候,我更是怒火中燒,不顧一切,就是要處罰了她。直到她看到有真的人來抓她的時候,才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連忙求饒:
“嫡福晉饒命!奴才不敢了!”
“不敢是嗎?”我夾起一塊燒的地發紅鐵塊,在她的麵前晃了晃,“請不要觸碰我的底線。你還記得我的妹妹珠錦嗎?就是她,得罪了本福晉,臉上就被我澆了綠礬油。這一次,我們用這個如何?”
“不……不要!嫡福晉恕罪啊!”玉溪不斷求饒,“奴才再也不敢了,嫡福晉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奴才吧!”
“放了你?那可不行。”我輕輕一笑,“我可不允許你出現在王爺的眼中,更何況,我的丫頭你敢欺負,就是以下犯上!必須處死!但是,本福晉不想殺了你,不過你這張臉嘛……”
我輕輕撫摸著她精致的臉,忽而一笑將燒紅的鐵塊放在她的臉上。她痛得撕心裂肺,我卻很得意,不認為自己做錯了。永璧和沁春烏忒蘭看得臉都白了,碎瓊和如煙也驚呆了。不知怎麽回事,可能是害怕了,碎瓊哭了起來。看見碎瓊哭了,我稍微心一緊,但是忍住了。她哭嚷著:
“福晉您不能這樣!您和以前越來越遠了!”
“碎瓊,你閉上眼睛,害怕就不要看。”我道,“若是不殺雞儆猴,以後還會有別人欺負你的。”
“不要這樣……”碎瓊哭道,“小時候額娘說過,自己受到了傷害,但是不能傷害別人!”
“額娘,看在碎瓊丫頭的麵上,就暫且放了她,兒子會處理這件事的。”永璧道,“她雖然有錯,但是罪不至死,況且碎瓊和如煙也沒有受到太多傷害。大不了,把她休了,送去城西的尼姑庵。”
我心一軟,看著碎瓊害怕地牽著如煙的手,終於放棄了,歎了一口氣:
“罷了,就按照永璧你說的做,我不想再看見他。”
我沉重地回到韞襲苑,十分煩躁,看著碎瓊,總感覺想到了什麽,但是又不敢去想。碎瓊眼中閃爍著淚光,生生的聲音又流出來了:
“福晉,額娘說過,要做一個好人,不論男女,不論地位,都是平等的,不能傷害別人,更不能傷害自己。”
“碎瓊,過來。”我輕輕道,“你可知我經曆了多少?我以前,不是這樣的,也是單純傻氣,以至於多次被傷害。特別是那一次,瑤煢,我的小女兒被送走,再也沒有回來,杳無音信,我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生兒育女得到的是什麽?我好不容易摒棄了過去的傷痛,卻遭到的慘無人道的摧殘折磨。我看到的,都是灰色的。這些年才好一些,而我剛剛回來的那幾年,由於失去記憶,被傻乎乎的欺騙,做了很多違心的事,那時候,是我最痛苦的時候。我的煢兒,我忘記了她,心裏空落落的。最後,我被所愛之人、深信之人所利用,最終痛苦地離開……偏偏天意弄人,我似乎還活著,那一段時間,我稍微得到了些許溫情;再後來呢,被陷害,被欺騙,選擇自盡——好在最後一切澄清了,我才得到了新的溫情——隻是不知道,又會持續多久。我是不想再經曆痛苦了,碎瓊,你知道我都是怎麽度過的嗎?弘晝,他愛的,到底是我還是什麽,我都選擇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他最愛我,可是,歲月易逝,他又怎麽會一直愛我呢?碎瓊,我是一個孤獨的人,若是有下一次,我再也不要嫁入帝王家,不願嫁給薄情郎。我不怨天不怨地,隻是怨我自己,所有的痛苦為什麽由我一人承擔?這不公平!碎瓊,我……我真的好難過,真的……好痛苦!我付出了一切,失去了一切,還要整日賠笑去討好所有人。身體日益況下,想死,又死不了。想要擺脫,真的不可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