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四麵埋伏(七)
“噢!我記起你是誰了。”蘇日勒和克點點頭,忽然笑起來,露出滿口黃牙,滿臉的橫肉擠在一起,讓人看不出是喜是怒。
??“故人,是故人,別害怕。”蘇日勒和克將手中鐵叉放在篝火之上的鐵架上,拍了拍兩個女人光滑的脊背——那雙肥厚的手掌,在女人的潔白如脂的皮膚上,留下一個油膩的掌印。
??兩個女人並沒有因為蘇日勒和克的安撫平靜下來,相反卻顫抖的更厲害了。
??蘇日勒和克大刀金馬的坐下來,將兩個女人摟在懷裏,強迫她們貼近他那沾滿油腥的長須,兩個女人閉著眼睛,身體顫顫發抖,仿若被猛虎攬在懷中的羔羊。
??莫降也大咧咧的坐下來,麵帶微笑的看著眼前這香豔和詭異並存的一幕,淡淡開口道:“大人,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麽也便知道我今日的來意了吧?”
??“來意?什麽來意?”蘇日勒和克大嘴一咧笑著問。
??“大人不曾聽過我一路南行的事跡?”莫降笑著問。
??“我隻知你逃離了相府,被朝廷通緝。”蘇日勒和克頓了一頓,忽而問道:“莫不是你不想再侍奉托克托了?轉來投奔於我?”
??“蘇日勒和克,你覺得你有何德何能,值得我棄托克托而來投奔你呢?”莫降的反問挑釁性十足。
??蘇日勒和克聞言,臉色微變,雖然仍帶著詭異的笑容,雖然他仍坐在那裏,但他的雙手卻在握緊,被他攬在懷中的兩個女人脆弱的骨架,已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兩個女人臉色慘白,嘴唇顫抖,但卻無一人敢表示不滿,隻是抱著蘇日勒和克肥胖身軀的手臂,越摟越緊。
??莫降曾經在建康待過,雖然不曾來過這個府衙後院,但他對於蘇日勒和克的為人,卻多少有些耳聞——此人自大、貪婪、殘暴而且剛愎自用,最忌諱別人說他的不是。莫降有足夠的自信,他方才那一句反問,足夠激怒蘇日勒和克。
??二人對視片刻,蘇日勒和克忽然放生大笑起來,手上也去了力道,兩個女人的身體立刻癱軟下來,俯在他肥胖的肚腩之上,大口的喘著氣。
??蘇日勒和克一把將兩個女人推開,口中喝道:“去,拿酒來!”
??兩個女人雖剛從蘇日勒和克的魔爪下逃脫,渾身酸痛,但她們卻不敢違抗主人的命令,於是趴在地毯上,匍匐著爬離了蘇日勒和克的身體。
??“我何德何能?我曾是黃金族軍中萬人難當的拔都勇士!我曾斬落過無數敵人的頭顱!我曾得到過皇帝陛下的親口嘉獎!我是黃金帝國南都城的最高長官!這些榮耀,你們這些懦弱低賤的漢人一輩子也得不到!你來投奔我,又有什麽不對?!”
??蘇日勒和克正慷慨激昂的說著,兩個女人爬了回來,一人小心翼翼的拿著一個骷髏頭形狀的漆器,另一人則捧著一個詞壇。
??二人恭恭敬敬的將物品送上,蘇日勒和克一把奪過,還不忘趁機摸了摸兩個女子的柔荑。
??他將那個骷髏頭形狀的漆器展示給莫降看,口中說道:“這人頭骨,隻要刷一層漆,便是最好的酒器,尤其是拿敵人的頭顱來做原料,真是這世上再痛快不過的事情了!每當我飲下一口酒時,那人被砍頭的畫麵便在我腦中浮現——臉上驚恐的表情,從脖子裏噴出的鮮血,慢慢倒下的無頭屍體……哈哈哈哈!當我把杯中烈酒飲下時,恍惚中便會有一種錯覺,仿佛我喝的不是酒,而是他的鮮血!”
??蘇日勒和克說了很多,但莫降隻有了一句反駁,隻聽他淡淡說道:“恐怕,大人手中所持的酒器,不是用您敵人的頭顱做成的吧?”
??“你什麽意思?”蘇日勒和克寒聲問。
??莫降表情不變,緩緩開口道:“或許,他們本是大人平日裏最親近的人,隻是因為某一事得罪了大人,所以大人就殺掉他們來泄憤,用他們的頭骨做成酒器,然後喝酒的時候,便將手中所持的酒杯,意淫成敵人的頭顱——我是不是可以說,大人所認為的強大,隻存在於大人的臆想之中,而大人自己,實則隻是個靠意淫來尋求快感的懦夫呢?”
??蘇日勒和克剛倒滿一杯酒,卻被莫降鋒利的言辭戳中心中最痛之處,怒火中燒的他,手上一用力,骷髏酒器便被捏碎,淡紅色的烈酒,自崩裂的酒器中灑落,落在篝火之上,直讓火焰躥的老高,幾乎燒到了帳篷的頂上……
??“莫降!”憤怒中的蘇日勒和克直呼莫降的性命,扭曲的麵容被火光映照著,他大聲咆哮道:“莫降!你要為你的挑釁之語付出代價!!”
??“很多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但遺憾的是,他們卻沒人成功。”莫降笑著眨眨眼睛,頓了一頓才道:“而且,他們的下場通常都會很慘。”
??“你來此地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蘇日勒和克大聲質問道。
??“很簡單。”莫降也緩緩站起身來,淡淡說道:“我隻想激怒你而已——現在看來,我的目的達到了。”
??“是的,你成功了!”蘇日勒和克繼續咆哮著,他赤著腳踏上篝火的邊緣,頓時,火星四濺!
??兩個女人被這一幕嚇傻了,趴在地毯上瑟瑟發抖,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蘇日勒和克,你雖然官居高位,但修身養性的水平,卻連個孩童都不如。”莫降冷冷說道:“你這樣靠折磨自己來恫嚇對手的方式,跟街頭打架發狠的混混,又有什麽區別?”
??“我要殺了你!!!”蘇日勒和克咆哮著,將火架上燒紅的鐵叉一把抄起來,大步跨過火焰,便向莫降衝過來。
??“求之不得。”莫降淡淡的說,卻是連個防禦姿勢都懶得擺。
??養尊處優的糜爛生活,常年沉迷酒色,已讓蘇日勒和克這頭猛虎蛻化成了一頭肥豬,他奔跑起來,身上的肥肉便抖動起來,除了臉上猙獰的表情有些嚇人之外,這頭衝鋒的肥豬,便再無可怕之處了。
??莫降隻是緩緩將腰刀舉到半空,靜待蘇日勒和克衝到跟前,才輕輕一抖手腕。
??腰刀和鐵叉碰的碰撞,火星四濺。
??憤怒中的蘇日勒和克隻想一叉將莫降叉個對穿,見莫降擋住了鐵叉,他大吼一聲,猛的用力——雖然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已大不如從前做拔都勇士的時候,但黃金族人強悍的體質根基仍在,隨著他的用力,燒紅的鐵叉慢慢彎曲,二人之間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這時,莫降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個邪氣十足的笑容,他手腕輕盈的一扭,鐵叉便被他巧妙的帶偏了方向。
??蘇日勒和克陡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勁,鐵叉前的著力點突然消失不見,但他身體靈敏的反應能力早已被酒色消磨殆盡,隻能由著身體被巨大的力道帶出去,向前撲倒。
??看著地毯向自己迎麵撞過來,蘇日勒和克心中充滿了恐懼,他知道,如果自己就這樣摔倒,熾熱的鐵叉將會無可避免的插進自己的胸膛——他意識到了那個可怕的結果,也想到了那恐怖的一幕,但此時的他隻懂得恐懼,卻忘記該如何擺脫恐懼……
??這時,莫降卻救了蘇日勒和克的性命,他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蘇日勒和克的腰間。
??“哢”的一聲怪響,蘇日勒和克肥胖的身體像個肉球般飛了出去。
??噗通——滋——“啊——!!!”
??三個聲音先後響起,它們分別是:蘇日勒和克墜地時的聲音,鐵叉燙進他的皮肉時的怪響,以及他發出的一聲慘叫。
??莫降緩緩邁著步子,走到蘇日勒和克的身前。
??蘇日勒和克仰麵躺在地上,身上的肉褶垂下來,貼在地毯上,有一股混合著臭味的煙氣,從他後背和地毯間的縫隙中冒出來。
??望著莫降手中明晃晃的腰刀,蘇日勒和克叫聲更為響亮,仿若一頭被屠夫手中的屠刀嚇傻的肥豬。
??“別叫了,隻是燙傷而已。”莫降皺著眉頭說。
??“你踹折了我的腰椎骨!”蘇日勒和克大聲糾正莫降的錯誤。
??“那隻能怪你的骨頭太不結實。”莫降撇撇嘴道:“你們黃金族人不是號稱銅筋鐵骨麽?”
??“莫降,你死定了!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疼痛,蘇日勒和克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噢?”莫降幽幽一笑道:“卻不知咱們兩個人誰先死呢?”
??“一定是你!”蘇日勒和克咆哮道:“我要扒了你的皮做成坐墊,我要用你的骨頭做燭台,我要用你的血釀酒,我要用你的頭骨做酒杯!!”
??“空喊口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莫降略帶失望的搖搖頭,繼而對帳外說道:“搞定了。叫人來救我們的鎮守使大人。”
??王維翼沙啞的聲音傳進來:“恐怕,不用我們再叫人了,鎮守使大人的哀嚎,已經驚動了府衙裏的守衛。”
??“原來,高聲喊出口號還能搬來救兵。”莫降淡淡的一笑說道:“那就讓我們看看,你叫來的幫手,究竟有沒有本事將你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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