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她並不渴望親情
三人喝著玫瑰茶，在院子里聊天，大概是風很暖，樹上嫩綠的葉子很柔 軟，所以院子里的氣氛也很溫暖祥和。
大多數是齊書昀在說話，齊奶奶問什麼，他就說很多。
齊奶奶說話很慢，但是讓人心裡有一種舒服的感覺。
江圖南偶爾也接幾句話，被午後的太陽曬的後背一片熾 熱，整個人也隨著溫暖的陽光放鬆。
慢慢的樹蔭遮擋過來，在乾淨的青石板上落下斑駁破碎的影子，午後的風漸涼了，齊書昀拿了毯子來，給齊奶奶的膝蓋蓋上，同樣也給江圖南蓋在腿上。
江圖南要推辭，齊奶奶笑道，「他照顧你是應該的，不要動。」
江圖南總是無法拒絕老人的善意，便坐好沒拒絕。
齊奶奶吩咐齊書昀，「這個時候小花和小白要過來了，你去喂喂它們。」
齊書昀和江圖南解釋，「小花和小白是奶奶喂的流浪貓，每天這個時候過來吃東西，我過去一下，很快回來。」
江圖南點頭，「你儘管去忙。」
齊書昀去喂流浪貓了，院子里只剩江圖南和齊奶奶。
齊奶奶眼睛雖已渾黃，卻也帶著常人沒有的平和，「圖南，書昀很喜歡你。」
江圖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老人，只笑道，「齊少人很好，對身邊的朋友都很照顧。」
「我 日子不多了，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書昀，他爸媽更在乎公司、更在乎錢，以後指不定要給他找一個什麼樣的妻子，我怕他不喜歡。」齊奶奶皺著眉，語氣擔憂沉重。
江圖南一愣，「您什麼意思？」
齊奶奶笑了笑，「我病了，很嚴重的病，治不好了，書昀一直瞞著我，可是我自己知道。」
江圖南看著老人從容的表情，心裡狠狠的一哽，半晌才慢聲道，「現在醫術很發達，怎麼會治不好？齊少沒告訴您，就是會治好的，您不要多想。」
齊奶奶笑著搖搖頭，「沒關係，我已經活的很久了，每個人都會死的，哪有人能一直活下去？」
老人的豁達和通透反而讓江圖南那些安慰的話變的很蒼白，她眼睛有些濕 潤，「那以後的日子，希望您過的開開心心的。」
「會的！」齊奶奶溫柔的笑，「我知道我的一些話可能會讓你不舒服，你看在我是一個將死之人的份上，不要和我計較。」
「不會！」江圖南搖頭。
「書昀很喜歡你，如果你對他有一點好感，就接受他好嗎？」
齊奶奶對她伸手，江圖南立刻抬手握住，聽她繼續道，「以後的日子，你們彼此喜歡，彼此照顧，我就算離開這個世界了，也沒有什麼牽挂了。」
江圖南如鯁在喉，「齊奶奶，我怕我沒有那麼好，辜負了您的期望。」
齊奶奶搖頭，「不，你們會很好的，日子一天天走過去，當回頭看的時候，你會明白和一個喜歡你的人在一起才是最長久的。」
江圖南默然。
「說什麼呢？這麼親熱！」
齊書昀走過來，及時的解救了江圖南。
齊奶奶放開她的手，慈愛的笑道，「我說江小姐的手好看，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樣，一看就很巧。」
齊書昀笑睨了江圖南一眼，「她手巧不巧我不知道，但是寫字很好看。」
「是吧，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齊奶奶自豪的道。
幾人說笑了一陣，天漸漸的黑了，齊書昀道，「奶奶，我先送南南回家，有空再來看您！」
齊奶奶點頭，「好，要一起來！」
齊書昀看向江圖南，玩笑的語氣，「這個您要問她，還願不願意來？」
「當然！」江圖南溫笑，「齊奶奶，我會再來看您的。」
齊奶奶欣慰點頭，「好，你們路上小心點。」
江圖南再次和老人告辭，才和齊書昀一起離開小院。
等木門關上，江圖南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溫暖和悲涼兩種感覺在心裡交織、徘徊，一時竟說不上是歡喜還是哀傷。
齊書昀轉頭看她，「著急回家嗎？」
「嗯？」江圖南怔然回頭。
「不著急的話我們走走吧。」齊書昀提議。
「好啊！」江圖南應聲。
巷子周圍都是這種年代久遠的洋房，有的修葺的很好，看上去還有人住，有的牆垣斑駁，顯然主人已經搬走了。
傍晚的陽光照進巷子里，在爬山虎的葉子上落下淡淡金黃色的光，靜謐而悠然。
江圖南有一絲恍惚，想起了雲城古鎮的那個巷子，同樣的幽深安靜，像是永遠走不到盡頭一樣。
齊書昀臉上落了一層落日餘暉，眉眼越發清潤俊逸，
「喜歡這裡嗎？奶奶搬過來以後，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和她老人家住在這裡，後來我上學工作了，不能住了，也會經常回來。每次回來，都會有一種很踏實的歸屬感，疲憊和煩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圖南淺笑，「你很幸運，有一位慈祥的奶奶。」
齊書昀看著她，「你的親人，一個人都沒有了嗎？」
江圖南搖頭，「不知道，我養父母說他們是在河邊撿的我，但是我有一點點模糊的記憶，並不是養父母的家，所以我懷疑他們撿我的時候，其實我已經三四歲了，但是我父母為什麼丟棄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齊書昀皺眉，「你找過他們嗎？」
江圖南眸色淡漠，「我對他們沒有感情，沒想過找他們。」
齊書昀眼中多了幾抹沉色和心疼，「如果你想家了，可以來這裡。」
江圖南回頭又看向那個爬滿紫藤花樹的院子，想起那位慈祥的老人，輕笑點頭。
齊書昀繼續道，「在我心裡，只有這裡才是我的家，從小我就盼著爺爺有一天能悔悟，將奶奶接回去，爸爸孝順奶奶，爺爺愛重奶奶，我們一家人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這個願望隨著他長大，最終像他小時候在課堂上說過的理想一樣，漸漸變得遙遠。
「我雖然比你多了一個家，但我同樣從小渴望親情。」齊書昀看向江圖南，「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樣的。」
江圖南淡笑，「你知道我小時候的經歷嗎？」
她對親情並不渴望。
「如果你願意說，我非常想聽！」齊書昀道。
江圖南腳步只是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沒再開口。